非常配偶

西米米著

2

鲍西亚瘫坐在车座，渐渐地止住了抽泣。她试图与员工对话，但是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不愿意理睬任何人。

半小时后，汽车到达了公司，停在院中的停车场。

鲍西亚按照员工指令下车。她向四周环视了一下，然后沿着“回收部”路标走过去。

这条路有点长，她走了大约5分钟，才看到一栋5层楼的建筑。那建筑十分古老，石头墙体，暗红色。

“这颜色真像血，”鲍西亚心想。“回收部看来真的不是好地方，看上去就很血腥。”

这么想着，她的心跳莫名加快，脚步也变得有些软了。

“快点！”远方一个声音大声嚷起来。“磨磨蹭蹭的想干什么？！”

鲍西亚顺从地走进大楼。

一进门似乎走进了夏教授带她去过的一家五星酒店，灯光和设施都富丽堂皇。而且大堂居然也有登记处！

“过来登记一下！”一个中年女人板着脸命令道。

“HL00A83？”那女人看了看鲍西亚。“你到8327房间。”

“有钥匙吗？”鲍西亚询问道。

“你直接上去，”那女人说。“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开门——因为8327的门正敞着。

鲍西亚走进8327房间，一眼就看见中间坐着一位很儒雅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前放着一张铁质椅子，后面肃立着4位彪形大汉。

鲍西亚走到中年人的面前，站定。她低着头说，诚恳地说，“我知道我错了。”

中年人没有说话，他只是挥了挥手。两位大汉走过来一左一右架起鲍西亚，往椅子走过去。

鲍西亚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她忽然想起夏教授最喜欢对她的一种惩罚：他会用酒精灯熏烧她的胸脯，在火焰和女人的痛苦和绝望中得到快乐。等到胸脯被烧红后，他还会用一杯冷水浇上去，听到“嗞”的一声，才会心满意足。这时候，他凑过去，一口咬下乳头，慢慢地咀嚼回味，许久嘘出一口气，舔一舔嘴唇，满足地说，“红豆飘香……”

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两人把她绑定在椅背上上。鲍西亚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道：“再见了，我的世界。”

接下去应该是一阵钻心的剧痛。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高压电对心脏的打击。随着电压的不断升高，鲍西亚的心脏将被撕成了无数片纸屑，在痛苦中化成一只只的蝴蝶拼命地挣扎。据说有一阵子，当事人甚至会幻想忘记疼痛，但随即就感到更加猛烈的痛苦海啸般压过来。除了电击的疼痛，还有曾经接受过的惩罚及其痛楚也将被重复感受。在生不如死的煎熬中，当事人会慢慢地失去意识。

 “我们人类有一句话，”那儒雅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他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叫做言而有信。当初，我们把你从一堆冷冰冰的金属零部件组装成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是我们赋予你生命。”

鲍西亚费力地点了一下头。她很清楚这是事实。

“你答应要伺奉人类，但结果言而无信，”中年人继续说道。“更糟糕的是，你严重损坏了公司的声誉，让我们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鲍西亚低下头。

“惩罚你，”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基于当初我们之间的共同约定。”

鲍西亚嘶哑着点头。

“按照约定，接下来就要示众凌迟，把你放入熔炉销毁。”中年人盯着鲍西亚说。

“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鲍西亚恳求道。

“HL00A83，你无视雇主指令，故意违法犯罪，造成严重后果，根据《配偶法》第32条第一款规定，处死刑；根据第62条第一款规定，处死刑。两刑合并处死刑。”

说完，中年人挥挥手，指示：“将她放进行刑台，行刑示众。凌迟，生物感受神经放大100倍。肢解后送2号熔炉销毁。”

“是！”两个大汉架起鲍西亚就走。

鲍西亚吓得根本就没有力气求饶，她像一条麻袋一样被被粗暴地拖着，往门外走去。

出门后，她被捆绑上了一辆平板车，呈大字型固定。平板车沿着一条轨道往前移动。鲍西亚感到一路上的目光越来越多，转眼间他们来到了一个硕大的平台。

平台像室内足球场中的草坪，四周都是围观的座位，上面已经坐满了各色各样的年轻男女。那些幼稚的眼神都在凝视着丧魂落魄的鲍西亚的身上。

毫无疑问，这些围观者都是公司的产品。他们集中观看行刑既是一种学习又是一种震慑。显然，管理者更看重后者的功能。鲍西亚曾经在这里观看过一次行刑，所以她深知被主人抛弃后的严重后果。记得那天观看时她感慨万分，心中就祈祷自己将来不要如此悲惨。没想到，还没有多少时间，就轮到自己被行刑示众了。

鲍西亚慢慢抬起头来。眼前麻木的观众都是未来的配偶，看上去长相都差不多。她不知道是否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自己。她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下意识地朝着左边不远处看了一眼，那儿有一个直径达10米的超级熔炉，炉口在地面之上约2米，炉身在地下。炉口上看不到火焰，但钢水的炙热似乎扑面而来。

俩刽子手一身红衣，手持闪亮的尖刀，一左一右站着，等待行刑的指令。

“预备——”喇叭发出号令，刽子手不约而同地举刀。

鲍西亚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在心中在诅咒夏教授：“你这个人渣，一定不得好死！”

“停！”

就在这关键时刻，平板车停止了倾斜。鲍西亚事后才知道，如果再晚一秒钟，她就彻底完蛋了。

再次面对中年人，鲍西亚脸色平静多了。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内心都会比较安静，他们要么看透了死亡而镇静，要么就是吓傻了只会麻木。

“算你运气好，”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说。“公司库存断货了。”

“谢谢，”鲍西亚低着头，浑身冷汗。

“将HL00A83的记忆重置，重新编号，换一个客户喜欢的名字。然后立即送到客户家签收。”

“是！”

“等一下，”中年人伸出右手。“我要让她长长记性——在消除记忆前，先剥下她的皮肤，记着不许用麻药……然后换成RP７型皮肤，另外……别忘了客户要D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