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圈里经常会看到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欧洲人物肖像写生画,那娴熟的笔触和简练的画功显得游刃有余,尤其是一双双深凹的眼睛看上去是那样传神,说画家的杰作你一定毫无疑异。是的,这是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画家的作品,那漂洋过海传递的是一个旅居海外游子的浓浓的思乡情怀和艺术情操。
每当看到画稿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画的作者,一位生活和工作的西班牙的上海人,更是一位曾经与海为伴的海军战士,我的战友和兄弟——茅振中。
时光飞逝三十六年,那时的我们,都是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在那个南疆烽火的年代,毅然踏上从军的征程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然而凭借着一腔报国情怀,我们来到了火热的军营,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和同志,共同守卫着祖国的海疆,用忠诚和奉献为自己的人生平添一份华彩,这是我们不变的军旅选择,我们无怨无悔。
当年在部队,因为共同的上海人,共同的兴趣爱好,让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战友。相对其他战友的开朗与活泼,我们都是较为安静的人。空闲时间,喜欢手捧一本书,坐在海边礁石旁心无旁鹭的看书,任由那滔天的海浪打湿水兵服。那份安然与宁静,那种心静如水的情趣,是我们共同的追求。
由于我和五班班长马本海是好兄弟,因此经常去五班转转,每次去都会看到振中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书,或者听我们聊天,很少插嘴,也不会开怀大笑,最多只是微微一笑,显得安澜文雅。
不久,营部测量班看中了文静书生模样的振中,到连队来要人,开始重感情的他舍不得离开我们,我安慰他营部是上级机关,比连队条件好,而且测量班的工作很适合他的个性,不需要在连队站岗放哨,也不需要参加高强度的国防工程建设和军事训练,那里更适合他。于是他打起背包去了营部,然而每当有空他还是会往外面连队跑。
自从部队退役后我们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战友的思念也在岁月的更替中慢慢溟灭。当有一天连队集结号重新吹响的时候,我们在战友群的人海里,惊喜地发现了对方的名字,于是相约这久别的太久的重逢。
夜晚,当我们在战友群里聊天的时候,振中也是活跃分子,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竟然是从遥远的地球另一半地方,隔着十多小时的时差和我们聊天的,直到有一天,战友告诉我,他现在定居在西班牙时,我惊讶地一时语塞,不敢相信真是真的,于是我连线西班牙和他通话,这才确信如今的他,已经是旅居海外多年的游子。
终于等到了振中战友回国的消息,于是战友们开始张罗和这位海外游子相间的聚餐。那天我特别早去,从地处上海最北端的宝山,一路赶往位于上海西南的长宁天山,第一个踏进了约定的酒店包房。
当我推开房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餐桌上,专心致志看着笔记本电脑的振中战友。奇怪的是,虽然分别三十五年之久,然而我们俩却都显得格外淡定,仿佛就在昨天的别后重逢。当我们平静地握手的时候,凝视着彼此额头上的沟沟坎坎,那鬓角的白发竟也如此从容,感慨当年的豪情万丈不再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淡然,或许这份淡定就是军旅岁月的积淀,这就是当兵的收获。
交流中才得知振中已经移居海外几十载,不敢想象一位曾经的海军战士,如今却成为海外华人中的一员,不变的依然是那份宁静的心境。那一天原本不喝酒的振中竟也喝了好几杯红酒,伴随着霓虹闪烁下的他,依然温文尔雅,话语慢悠悠的,倒是很具有海外绅士的味道。
振中也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前年回国休假,他利用宝贵的时间赶赴福建,看望当年营部测量班自己的老班长,临行前给我打电话,邀请我一同前往。说老实话我真的很心动,但是因外出请假规定没能成行,有些些遗憾,当他回来后给我电话,带来老班长对我的问候,又匆匆踏上归途,从那以后一转眼又是两年多,因为疫情防控,他一直没有再回来,然而彼此的心却是相同的,时常在牵挂中思念。
振中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却在遥远的彼岸忙碌着,唯有手里的笔还是勤奋与随意的,转瞬之间,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让枯燥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没有超然的心态是难以做到的。
振中战友,虽然你我远隔万水千山,然而彼此的心却是相连的,用一生去加固深厚的战友情谊,足矣。我为你而骄傲和自豪,更为我们难忘的军旅人生而喝彩,加油伙计!加油哥们!人生路上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