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山的锚,就住在山谷里,注定是一个活着的符号--桥存在于世的天地文化。
5.5毫米的钢丝相连,绕地球4.5圈那么长,犹如筑于江上的万里长城。大江虹起,万里天路,他们用钢筋般的骨为704根索股在江上撑起一片天空,用并不结实的肩扛起3.2万吨之重。那一群在江上走钢丝的人在空中踏浪。
2019年5月10日上午8点30分,江上最后两根索股准备向江北动身,飞过长江,飞向南锚锚坑中的352号锚头。
从春节前第一根基准索开始调试,到2月25号正式开始拉索,至今只用了74天的时间完成。单根主缆的拉力足以吊起1.5艘满载的“辽宁号”航母,上下游两根主缆共704根全部架设完成。工期提前了28天。
央视十套《走近科学》栏目组提前4天进驻大桥工地现场,开始全程拍摄拉索股的过程。猫道的上下游,第352根索股最后一拉。新华社江苏分社、央视一套新闻频道等各大媒体云集长江两岸,他们把镜头一次次对准大桥,对准技术员、生产经理、现场工人和工程管理人员。
5点钟我就醒了,因为头天晚上说好跟随央视的摄影师们一起过江去北岸,结果他们6点钟就到了对岸,我和常美兰还在生活区傻等。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项目部经理牟翔冲进来抓了一只鸡蛋就跑了,边走边嘀咕:“他们已经到江北了,再不出发来不及了。”
在江北的放索区,第702根索股就要牵拉过江,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在等待这几天的最后一拉,这一根拉完了,到10号央视新闻频道来的时候,就拉第704根,从此索股一拉到位。作为四公司的项目经理,牟翔要到北岸放索区上镜头,要讲的话根据导演的要求,已经在心里面演习过,在正式面对摄像机镜头时,他还是有那么点紧张。
金玉林书记的车还没过江的时候,常美兰赶紧打电话让他回头把我们两个带上,去见证这个盼了几个月的时刻。
从圌山脚下的局指挥部出发,往高桥镇奔去。这条路并不好走,道路太繁忙,破损严重,一路颠簸。紧赶慢赶到高桥镇的江边码头时,船刚刚开走,我们只能等下一班船过江。
江北的放索区,上游和下游两根索头上都戴上了大红花,记者和摄影师们都集中在上游放索区,老远就看到“热烈庆祝中铁大桥局五峰山长江大桥主缆架设完工”的大横幅,1934米长,46吨重的索股主缆,绕在卷筒上静静等候。许多人爬上梯子去拍照片,局指的副总经理张耀军看到妻子常美兰背着大相机爬在最高处,忍不住爬上去吩咐她要小心,梯子上的人越来越多,热闹得很。下游二公司这边相对安静得多,项目经理杨柳青站在一边,静静地望向北岸主缆索股排列图,六边形的排列图,每拉完一根,就用红色的油性笔涂满,今天只剩下最后一根空白的没涂。这张排列图,即将与所有人告别,退出它的舞台。
陈明天还没亮就醒了。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他,今天莫名其妙地有些兴奋,早早从江南赶往江北。工人们今天比往常进入工地的时间又早了些,今天是最后一拉,他们感觉像过节一样兴奋,跃跃欲试。陈明嘴角上漾着笑,下嘴唇的水泡已经结痂。陈明在上游和各路来的记者及来客们不停地打招呼。招呼暂告一段落,他又跑到下游的二公司去看情况,看到工人们零散地站着,让大家赶紧列队,摄制组就要从这里开始拍摄。
四川泸州正华作业队的当家人谯正华,往工人们面前一站,用地道的四川话说:“兄弟们,雄起(打起精神来),马上中央电视台的人要来拍咱们,全国人民都会看到你们。”半分钟内,以谯正华为轴心的队伍一字排开。这个民工队伍真不简单,要说他们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们经历过许多重大桥梁的建设,每个人都是熟练工,参建过附近的润扬大桥、泰州大桥、马鞍山大桥,还有刚刚从杨泗港转场过来的。他们头戴国家队的安全帽,建国家最重要的桥梁,凭着精湛的技术,成为国家队的精兵强将。
佩戴着两朵大红花的索股,在二公司和四公司的鞭炮声热烈的鼓舞下,带着使命,在工人的护送下,准时启程。江上的滑轮在江风的鼓动下,开始转动,转成了一朵朵红色的浪花。主塔上的卷扬机开始发力,拽拉器牵着索悠悠向上,越过长长的铁梯,攀上3号主塔。
我和常美兰提前离开放索区,乘升降机到3号塔顶去迎接主缆。这是昨天下午老崔交代给我们两个的任务,带着拍摄装备,一定要与戴着红花的索股同行,还要抢在索股的前面拍摄,所以我们两个人的任务同样艰巨。
北岸的护索结束,所有的来客回江南江边的会议中心开“主缆架设”劳动竞赛表彰大会,为先进集体和个人颁奖。崔书记要负责会议现场,临出发前又吩咐常美兰紧跟主缆上猫道。
说实话,别说常美兰是个女的,就是工地上的男人,许多人也没有胆量走晃荡的猫道。这位不是记者的工地记者,每逢工程重大节点,都要第一时间奔赴现场拍摄。今天,是她头一次走猫道,也是除了我之外,工地上唯一走猫道的女性,免不了心慌。她到底能不能走到底,能不能抢在索股的前面拍到最佳的照片,都很难说。
当索股爬上3号主塔的主索鞍上的时候,我和常美兰一个拿着手机,一个举着相机,眼睛盯着缓缓行走的索股,此时此刻,卷扬机的力达到最强,发出“咿咿呀呀”吟唱声,像吹唢呐的喜庆声音,一路欢歌奔向长江上空的猫道。我带着常美兰开始在猫道上狂奔,因为要追赶索股的行踪。中途绝不能泄气,否则随时会跑不下去,还必须要抢在索股的前面,才能拍摄到最好的照片。行至江中心,美兰开始气喘,汗在安全帽檐下直窜。我始终抢在索股前方200米左右,边走边回头看美兰的位置,乘机抢拍了些镜头,美兰把我当成了她的目标。快到4号主塔时,陡坡越来越高,腿上的劲再也使不出来,千米长江上,一根长长的索股带领着我们狂奔,到最后说不清楚到底是我们在追赶着它,还是它在追赶着我们,我们和索互相追逐,到达4号主塔顶端。当我们再也无力追赶它的时候,卷扬机发力,将它送下边跨的陡坡,一路欢歌而去。
常美兰头一次从3号塔过江上的猫道,也算是女中豪杰。如果没有在夜间走过猫道,无法想象到上下游测量组的老余和徐飞他们,走过多少次这条天上的路,寒冷,45度的陡坡,脚底下摇晃的网片,腿上的力被吸尽,木方子和网片铺成的这条天路,要到2020年钢梁架设全部结束,才能拆除。
从第一根到最后一根,老余和徐飞两个测量组才算暂告一个段落,而下一个工序的测量即将拉开大幕。每个工程的节点,施工方案、作业指导书在前,测量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