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僻静的小山沟里,一位老汉正在猫腰弓脊地割荞麦。
李庆文拿眼睛一扫,这是块足有三亩地的镐头荒。开三亩地的镐头荒,得起多少个早,贪多少个晚,流多少汗哪!费九牛二虎的力气,主人为啥偏种这低产的荞麦呢?
李庆文百思不解,问老汉:“你这块荞麦能打多少?”
老汉直起腰,喘口气,说:“100斤是保准啊!”
“下多少种?”
“50斤。”
“那也不合算哪!”
“咋不合算用50斤换100斤还不合算。全家过年吃几顿荞麦饺子,还能把来年的种子留出来。”老汉看了看李庆文,神神秘秘地说:“你不知道吧,这荞麦可是‘神庄稼’呀!”
“‘神庄稼?’”李庆文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汉拧上一锅老旱烟,讲起了“神庄稼”的来历……
很久以前,在一个村子里,有个十分可恶的老地主,大伙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猪皮斗”。
猪皮斗家里有个用猪皮制成的斗。他年年一到五、六月青黄不接的时候,便把猪皮斗用水泡湿,然后拿到烈日下去晒。猪皮一晒就抽巴,装粮食就少了。一斗只盛八升。他就用这个抽抽巴巴的猪皮斗向穷人放粮。到秋后收租子的时候,他又把猪皮斗用水泡上。猪皮泡软乎了,就往里边放沙子。放满后使劲摇晃,摇晃下去再往里添沙子,一直放到能盛一斗二升的时候,用它收租子。这样一来,他的租子样得不说,另外一斗粮一放一收就可以敲榨穷人四升粮食。穷人家家户户,大大小小恨透了猪皮斗。全村的人都烧香磕头,求神灵治治“猪皮斗”。
心诚的老百姓,终于感动了上帝。玉皇大帝知道这件事后,当即喝令龙王带着大雨冰雹下界,为民除害。当夜,龙王和雷公得令,腾云驾雾而来,冰雹从天而降,把庄稼打得跟乱麻一样。雷公劈死了“猪皮斗”,回天堂领功去了。
第二天早晨,穷人听说雷公劈死了“猪皮斗”,都都拍手叫好。可是龙王没有分清哪是老地主的庄稼,哪是穷人的庄稼,把满山的庄稼全用冰雹砸死了。穷人一看又发愁了,这不得活活的饿死吗?百姓们又都烧香祷告,求神灵保佑度过这大灾大难之年。
玉皇大帝知道这件事后,把龙王埋怨一番,说他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把百姓的庄稼都给砸了。此时,人间正是三伏,种什么也不赶趟了,怎么办呢?
忽然,一位神仙站出来奏明玉皇,说天上有一种草本植物,开白花,其果三角形,有棱,黑色,磨成面可供食用。如今正是种植季节,现已发芽。
玉皇闻听大,便叫那位神仙连夜把那种植物芽子。搬到百姓的庄稼地里。几天之后,老百姓看到地里长出来一种不认识的青稞子,也未在意。到了秋天,白花早谢,黑色的子粒累累。用手将黑色外皮搓掉,里面是雪白的面粉。胆子大的人把那子粒掳了一些,到家里磨成面,做成面条一吃,清香可口。消息传开,百姓们纷纷上山收割,家家闹得大囤子满小囤子流,十分快乐。人们觉得这种庄稼生的奇巧,便给它起了个名“巧麦”后来,人们叫白了,叫成了“荞麦”。
老汉讲完了故事,哈哈地笑着说:“你说,这荞麦不是‘神庄稼’吗?
这笑声好像一把尖刀,绞得李庆文的心尖流血。下50斤种子换100斤粮,实在是件悲哀的事,可老汉还有闲肠子讲民间故事,这是多么可怕的麻木啊!
“唉——”李庆文长长地叹了口气。塞北粗放经营,广种薄收,造成地力和农民智力的双重贫乏呀。怎样提高人们的素质,增强科技意识,商品意识,使广大农民从贫困落后封闭的生存环境中解放出来,让他们变得自信精明,有致富本事,从而进一步发挥土地的潜力,这是李庆文开始深思的问题。
近几年来,北镇县的元角寺、张把村富了起来,他们靠的是庭院经济;沈阳郊区也很富,靠的是塑料大棚蔬菜生产……难道沙扎兰村就不能搞庭院经济吗?
李庆文看着居住零散,房屋破旧和横三竖四排列不整的街道,心想,这个样子是不利于搞庭院经济的。还有,土地承包后,各户的自留地和饲料地都分夹在大田中间,谁家想种点细菜,既不便侍弄又怕丢,谁家也不想操那份心费那份劲。如果重新规划村舍布局,逐步地把每户的自留地,饲料地调整到院子里,发展庭院经济,实行园田化管理,那该有多美呀。搞庭院经济既可提高农民的素质,又能增加农民的经济收入。李庆文决心对沙扎兰村重新规化,狠抓发展庭院经济。发展庭院经济既涉及农民,还涉及土地政策问题。你李庆文想得怎么好,农民晃脑袋不干怎么办?土地政策不允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