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白菜,地里黄,
一岁两岁没有娘,
跟着爹爹也好过,
就怕爹爹娶后娘……
这首不知流传了多少年的儿歌,道出了幼年失母儿童的凄凉、悲伤、可怜的童心。
在李庆文还不到一周岁那年,可爱的妈妈就离开了人世。他的童年是凄楚的,心酸的;又是俭朴的,奋进的。
李庆文的父亲叫李国华,是个农村的普通郎中(医生)。1931年6月,李庆文出生在黑龙江省绥化县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1932年春天,31岁的母亲得了霍乱,突然病故了,丢下8岁的姐姐和不满周岁的小庆文。
李国华是在1926年带着妻子和女儿,离开家乡营口县官屯乡到黑龙江绥化行医谋生的。妻子死后,他在绥化也呆不下去了,便领着女儿,抱着小庆文,又回到了家乡营口县官屯乡蔡家沟村。
回乡后不久,李庆文的父亲就到虎庄镇开诊所去了。把庆文和姐姐都留在了奶奶家。1933年,庆文的父亲再婚,把9岁的姐姐接走,去给继母带孩子,3岁的小庆文依旧跟爷爷、奶奶和叔叔在一起。
李庆文7岁开始到私塾小学读书。那时念书就是背。老先生把书拿过来,用锥子一扎,扎透几页,学生就要在当天背下几页来。背不下来,老先生就打板子。李庆文从小就很聪明,老先生用锥子把他的书扎透多少页,他都能背下来,一次也没挨过板子。老先生常常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这孩子真是一个‘神童’!”
在旧社会,海城国民高等学校(相当现在的初中)在辽南很有名,是个很难考上的学校。1944年,13岁的李庆文以优异成绩被录取,开始在海城住宿读书。
读书就得花钱,可李庆文家里没有钱哪!这时,他的继母已生了4个妹妹和1个弟弟,父亲那里人口多,哪能还拿出更多的钱来供他读书呢?爷爷和奶奶早已白发如雪,干不动活了,全靠叔叔干活养家糊口,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在学校里,有钱人家的女同学,穿的花枝招展;财大气粗人家的男同学,穿的是抖抖擞擞的绸缎。李庆文倒可怜,一直到念完初中,没穿过衬衣、衬裤,没穿过一件不带补丁的衣服和裤子。说起来都叫人难以相信,他念完初中也没背过书包,家里没钱买书包,奶奶给他找了一块麻花布包书。一块半新不旧的麻花布,李庆文足足用了三年。
这穿得好赖李庆文不在乎,使他难以忍受的是饿肚子。因为家里给的钱少,他上哪儿猫钱买饭往饱了吃呢?爷爷和奶奶每月给那点有数的钱,他得穿着串,算计着用买书、买本、交学费不能省,只好亏着肚子。李庆文天天三肠子闲着两根半,就是学习格外用心,肚子越饿越学,学入迷了也就把饿忘了。他在初中学习时,考试始终第一名。有一次他考第三,还大哭了场。他觉得考第三丢人。对不起爷爷、奶奶和叔叔,也对不起自己挨饿的肚子啊。
高中时代李庆文是在大石桥子渡过的。那时念高中就有校服,可他这位堂堂的高中学生会主席没有穿过校服。那时,他的家更贫寒连他自己上学的钱,都靠他自己挣。暑假了,学生们放假避暑,李庆文得满街去卖冰棍;寒假了,同学们放假过年,李庆文得顶着雪花去街上卖鱼……他一个暑假一个寒假挣的钱念书都不够,还哪里有钱买校服穿呢?
1949年5月,李庆文被保送升入辽东农业专科学校,学特产专业。1950年毕业分配到辽东省农业试验场(熊岳)给全国著名的水稻专家冯瑞聚当助手,同老专家一起研究水稻。
冯老专家特别喜欢李庆文,爱把科学知识无私地传授给他。李庆文尊敬老专家,虚心好学,刻苦专研。那时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斗正在进行,老专家和李庆文奋斗在科研战线上,以实际行动支援这场正义的战争。他们在二、三年内,就研究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4个水稻新品种,其中“卫国”号水稻在全省推广。
1952年9月1日,天高云淡,阳光艳丽,这是李庆文终生难忘的一天。就在这一天,年轻的李庆文在党旗下庄严地宣誓,踏入了党的大门。1954年,共青团辽宁省委员会授予李庆文“青年建设社会主义积极分子”的光荣称号,他的胸前戴上了火红耀眼的纪念章。也是在1954年,他在熊岳农业试验场,挑起了技术室主任兼作物研究室主任的重担。
李庆文一走上工作岗位,就硕果累累,名扬全省!
李庆文开始继续拼搏,雄心勃勃!
李庆文感到知识不够用,边工作边开始参加沈阳农学院农学系本科函授学习。
正在李庆文对工作、对学习,热情得像一盆火似的时候,1956年审干调查开始了。李庆文在高中时的一个同学说:“李庆文是三青团员。”组织一查,在国民党三青团员的档案上,还真有李庆文的名字。
原来李庆文在读高中的时候,是发给过他入三青团的表,可他没有填,把表扯了。坏事就坏在伪档案上没把他的名字勾掉,这回出事了。
场领导找来了李庆文,严肃地问:“李庆文,你在入党的时候为什么隐瞒三青团员的历史?”
李庆文忙解释说:“我不是三青团员哪!”
“那伪档案上为什么有你的名字?”
李庆文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他一次次地向组织说明,发给他入三青团的表,他压根就没填,撕了,至于伪档案上为什么有他的名字,他就不知道了。
最后试验场党组织决定,对李庆文视为一般三青员,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刚刚20多岁的李庆文,从此背上了重重政治包袱,一背就是20多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