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高级翻译’头衔,你来得实在太不容易。”
五十八
如愿以偿:“职称二外”日语考试中,我又拿到了一个第一。
北京谈判:当年的“苏联老大哥”早已今非昔比。
1997年7月,十几年来一直挂在心上的高职称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省“职改办”下达文件,对外语人员进行高职称资格评定工作。我在几经波折后,终于如愿以偿地通过了评定。在作为二外的日语考试中,满分200的答卷,我以153分的成绩获得通过,我在全厂参加考试的人员中又拿到了个第一名。“资格”并不等于“聘任”。不过,有了高职称资格便是对自己终生从事的外语工作的肯定。由于僧多粥少,名额有限,我并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我从来不为职称或者出国之类的事低三下四地去向任何人乞讨。不管怎么说,我好歹还是取得了副译审的高职称资格,并且被聘任为“副主任翻译”。多年的愿望一朝实现,那位伊拉克时期与我相处数月的杨经理,再也不用在我的面前大谈特谈什么“副译审”的神话了,可惜我不再会有机会通报他这一“特大喜讯”。
那年夏天,天气异常炎热。一天上午,我正在上班,突然通知我,当天必须赶到北京,参加与俄罗斯的谈判。(图:与俄POP谈判)
原来,我厂在开发新产品中有一顶是开发“等离子显示”技术,英语就是PDP—Plasma Display Panel,直译就是“等离子显示屏”。等离子显示与现在用的CRT—Cathode Ray Tube,就是阴极射线管,最大的不同在于体积小。厚度只有一二十厘米,甚至可以挂在墙上。原理是在四五十英寸的两块玻璃基板中间封入无数个小单元,每个单元中都涂有与现在使用的一样的荧光粉,各单元间的间隔叫做“障壁”,单元内充以惰性气体。再在后板上蒸发上各种电路、电极和元件等材料。各单元便在这些控制电路的作用下因所受电流电压的大小使惰性气体呈明暗不同的变化,激发荧光粉发光,效果与显像管别无二致。
于是,我匆匆回家准备些换洗衣服,与进出口公司的小邢直奔机场。当天的机票已经售完,只是公务舱还有位置,我们只好破费享受了。一到北京,方知所以十万火急地招人进京,是因为俄方提供的英文协议草案经人翻译成汉语后感到不理想。我不得已连夜翻出。第二天开始谈判。此次是中方购买俄罗斯气体放电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他们已经做出了小块样机,具备制造大屏幕的能力。此项目原来是西安交通大学与俄方联系的,终因资金无着落而找到我厂。我厂多年来与西交大有合作关系,于是就由我厂接了过来,与西交大合作引进。翻译还是由交大的罗教授,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担任。交大主谈是副院长孙教授,也是位年届六十的老太太,没结过婚。她们早年留学苏联,俄语和专业均无任何问题。这样我只有坐在边上旁听,在英文上把把关。协议中文草案出来后,由我通宵翻译并打成英文。一整夜的忙碌已经使我手扶键盘昏昏欲睡,有时手指放在哪里已经不太清楚了。想当年,北京谈判连续几天几夜不合眼是常有的事,今天已经是力不从心了,难道真的是“廉颇老矣”不成?
俄方带队主谈的是位叫做阿戛的中年男子。他是研究所的副所长。谈判当然只能用俄语,下来吃饭或者休息时,我以缓慢的简单英语还是可以和他聊上一阵子的。他也可以借助俄英字典与我一起修改协议草案。我中学时代学的很不错的俄语尽管已经基本忘光,可是我偶尔蹦出几个俄语单词仍能使他忍俊不禁。
在本书开头,我童年敬仰的外星人般的苏联早已今非昔比,历史的车轮真的天翻地覆地转了过去,贫穷的中国人已经与当年的“老大哥”对调了位置。你只要看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会明白,他们的生活实在不很富裕。中方发给他们每人几千元的零用费攥在手里舍不得花,精打细算地为家人购物。这使我想起就在十几年前我们在国外的影子。中方回访俄国本应对等地由对方支付费用的惯例也因他们的要求由我们自己承担,因为他们拿不出这笔钱来。所有这些都说明了中国二十年来的改革开放为她的人民带来的变化是多么巨大,只不过我们自己慢慢走过来的脚步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今天这样富裕的地步。这正好比自己的孩子们在身边一天天长大,作为他们的父母,我们竟然毫无察觉,只有不太常见面的亲朋好友大呼小叫着这长得认不出了的孩子,才使我们知道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而我们自己已经在慢慢走向老年。
连续奋战近一个月,终于签署了协议。我返回了工厂。主谈的武总工不无感慨地说,这次可太辛苦了老苏,去俄国考察一定要老苏去。而突然决定的出访南韩,使我在时间上发生了冲突,我只好眼睁睁地由他人“代劳”了,我则按期前往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