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军营里的五年生活


第一节,新兵排的集训

 


我们在家乡延寿县乘坐大客车,分批的来到尚志火车站,又乘军用专列开始向辽宁省进发,经过一夜一天的疾驰,于第二天晚上我们到了锦州站。我们一节车厢的延寿县新兵都没有下车,就我们六团公社的十个新兵下了车,被接兵部队首长带出锦州站广场上一辆大军用客车。这辆客车将我们十名老乡新兵,拉到一个大门有哨兵站岗的大院里。其中有三个老乡被另外一个接兵的首长带走了,说是去通信营报到。我们七个新兵被带到这个大院里的一栋楼房里,接兵首长告诉我们;“这里就是你们七个人的军营,是陆军第四十军军部警卫连。”这个大院周围都是两米高的围墙,南北两个大门,都有卫兵持枪站岗,在外面看去壁垒森严,大门上没有文字标识,一看就知道是军营。对外通信的地址,就是锦州市八一零五四部队五十六分队。

我们七个老乡新兵,暂时住在空位床的老兵班里,因为我们到军营正好是第二天的晚上,过了四五天后又从外地来了九个四川籍的新兵,还有十名黑龙江省宾县的新兵。随后,我们二十六名新兵直接被安排在院内的棉帐篷里,分了两个新兵班,有两个老班长负责新兵集训。就这样新兵的训练开始了,我当时被分到新兵一班,训练的场地就是这座大院里的广场上。休息没有事的时候,我们几个新兵也在这个大院里到处走走看看,这个院里的正中央有一幢工字楼,这幢工字楼上下共三层,听老兵说这幢楼是辽沈战役时,东北剿总副总司令范汉杰的驻地。在楼的墙外水泥墙皮上,还留着子弹的痕迹。楼的西侧有一栋三层楼的大俱乐部,很大,室内也很宽敞,北侧靠围墙处有一栋红砖瓦三层楼,这里一楼和二楼住着两个连队。东头是军直侦察连,西头住的是军直警卫连,三楼是军官宿舍,挨着警卫连还有一个空着二楼,据说是原来的俱乐部。

工字楼里面是军部机关和军首长的办公室,其中有军司令部和政治部,在警卫连空楼的西侧还有两幢二层楼,分别是军部的小车排和通信营的一连。还有警卫连和通信一连的食堂,这个院里很大,有很多的松柏树和假山花园等等,这个院子大约有一平方公里的面积。新兵训练很紧张也很苦很累,但是这是新兵到部队后必须要做的第一课,就是从地方的青年向军人的第一个转变过程。这个转变过程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转变过来的。地方上的散漫惯了的习气都要改掉,到了军营首先一条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是一声令下,就得绝对的服从。而且还要做到,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路和所有语言都要做到文明礼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新兵集训。

新兵训练按照正常的要求是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警卫连是军直属的独立连队,所以,新兵训练也是独立进行的,我们只是一个新兵排。新兵排住在棉帐篷里,虽然是数九寒天,锦州市的天气也是很冷的,但比起老家黑龙江的天气还是很温暖的。我们住在棉帐篷里,烧的大地龙,就是在棉帐篷里的两排木床底下,分别搭起一道砖瓦的烟道,烟道上面安上木床。烟道的尽头是立在棉帐篷外面的烟囱,地龙的始发地外面是烧煤的炉子,每天黑白二十四小时,有人负责专门烧炉子。这样的取暖方式很好,即防止煤烟中毒又可很好的取暖,另外还可以防火灾,两全其美。我们新兵排的训练时间和老连队的作息时间是同步的,因为吃饭和所有活动都随着老连队一样,在一个食堂里,唯独是我们新兵训练是单独的活动。

新兵训练开始的第一课,就是队列训练和站姿坐姿等,队列训练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的,不是中小学学习的那点东西就完事了。我们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一个小时时间,洗脸刷牙,整理内务,整理内务就光叠被子就是很难做的一件事情。被子得叠得和豆腐块一样子,做到这个样子,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得在每天一点点的去学着做,洗漱完毕后七点钟集合去食堂开饭,饭后自由回宿舍等待着训练。稍微有点空闲时间,还要打扫卫生等去做一些细小工作,因为这也是培养每个人的勤快和点滴工作,所以,有些时候新战友们都争抢去做。上午八点开始训练到中午十一点结束,然后等着中午开饭,十一点半开午饭,每天去食堂吃饭都要集合站队,喊着口号唱着歌曲走进食堂,饭后自行回宿舍。

下午一点半继续开始训练,到下午四点半训练结束,晚饭后还有连队的学习,班务会等活动,每天都是紧紧张张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刚去军营里有些时候还是挺想家的,也不太习惯,更不太适应,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只要是一忙碌起来,就不太想家了,那个时候连队的伙食还算可以吧,每天有一顿细粮还有一顿粗粮就是高粮米饭,有一顿是一半细粮一半粗粮混合做的。比如白面里面掺一些玉米面蒸的馒头等,蔬菜还是挺好的,每顿都有肉类和其它几样菜,一般的情况下都是每顿两个到四样菜,饱饭是没有问题的,饿不着。因为新兵最怕的就是吃不饱饭,这样的情况是没有的,因为不吃饱饭什么思想情绪都会有了,所以到部队饱饭是必须的。      

    

    

新兵排的训练即紧张又辛苦,每天的训练都按部就班,训练中只是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所以很累也很辛苦。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因为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大家都这样,别人能吃苦耐劳,我也一定能行,总比在生产队里轮大镐刨粪,和在农建连里的运土方轻松许多吧?只要一想到这些,新兵训练的累和苦就荡然无存了。新兵的队列训练,主要内容是立定、稍息、停止间转法,还有起步走、踏步走、和行进间的转向起步走,这些训练内容都是以班为整体进行训练的,除此之外,还需要自己平时的独自练习巩固。还要在整个队列训练中,时刻注意养成,最起码的是,站在什么地方和位置时,都要保持挺胸收腹,不能猫着腰腿弯弯腿稀松呱唧,懒懒散散的。要做到站如松,坐如钟,精神气质都很威武雄壮,这是军人所必须具备的气质和骨气。

新兵的夜间紧急集合也是必须学习掌握的科目,这个活动主要是培养军人在紧急突发的情况下,做到及时迅速在短时间内,立即就可参战到位时间和速度的训练科目。所以,新兵训练时必须得学会和适应夜间,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无声音,而且按照规定的时间快速完成一系列的动作。我们新兵训练时的两个多月里,先后搞了几次夜间紧急集合。我记得第一次夜里紧急集合,谁也不知道,大家都按照熄灯号的号响,新战友们都按时睡下进入了梦乡,因为训练一天了,战友们都很疲惫,大部分新战友都很快就睡着了。我那天晚上正好是九点到十点半的夜岗,我们新兵排住的帐篷里,晚上都设有夜岗,为了安全,军人到那里都会二十四小时设岗哨。

那天晚上因为九点就是我的上岗时间,我也有睡意,没有脱衣服躺在床上等着换岗,我九点上岗后,大约在十点左右的时候,我正在岗位上,我看见新兵一班长和二班长起来去外面合计紧急集合的事。告诉我说;“你在岗位上,不要知声,在寝室好好看着屋子,烧好取暖炉子。”我说好吧,瞬间一班长就吹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子,“嘀—嘀——嘀,并且还喊着紧急集合,快!不要出声!”这突如其来的集合哨响,把新战友们惊醒了,大家赶紧起来穿衣服,紧接着都忙乎起来了。战友们在没有灯光的漆黑屋里,穿衣服打背包,还不能出声,有一位四川籍叫马明的新战友,穿好衣服打好背包,下地穿鞋的时候却找不到了。怎么样找也找不到自己的大头鞋了,因为他的鞋叫别人给穿跑了。他还在自言自语的低说,我的大头孩子丢了,大头孩子丢了,没有办法马明只好穿着袜子,背着背包跑到外面去集合了。

紧急集合后,还要列队在操场上跑几圈,看看战友们打的背包结实不结实,结果是背包散架的,丢物品的什么样子的都有,可以说是丑态百出,很是狼狈不堪。马明战友没有鞋子,班长就没有叫他和战友们跑圈,最后回到帐篷里,才发现他的大头鞋叫临近的战友给穿走了。这是第一次新兵排紧急集合我只是看着战友们在忙乎,我没有参与,因为正好我在哨位上,在后来的几次紧急集合中,我都参加了,动作和时间还可以,即不是第一名出屋的,也不是最后一名出去的。七七年的春节,我们新战友都是在新兵排里度过的,初夕之夜,我们连队都进行大会餐,第一次在军营里过春节也很热闹。我和战友们都有些想家,但是军营里欢乐的氛围,想家只是一闪而过了,因为军营就是军营,来不得有一丝的婆婆妈妈的。

                 


一九七七年的三月中旬,我们经过两个月的新兵训练顺利结束了,按照要求计划我们二十六名新兵,要分到老兵连去了。一天晚上,连队里召开军人点名大会,正式将新兵分到老兵连里去,我们全体新兵打好背包拿好自己所有物品,列队站好在连队营房的大门口,警卫连连长站在连队前,值班排长整理好队列的情况下向连长报告;“报告连长,警卫连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敬举手礼,连长还礼后,喊到;“立正!稍息!警卫连新兵入列编队开始!稍息!”然后连长就宣布新兵分配名单,新兵听到喊自己名字时喊到!然后离开新兵排跑步入列自己的所在班。分配完毕后解散各班带回,就这样我们真正到老兵班,和老兵来到班里后,班长召集全班开班务会,欢迎新战友同时给新兵佩戴红色领章和帽徽红五星。从这个时候起,我们才真正的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四十军直属警卫连的一名新战士了。

我当时被分配到警卫连一排二班,恰好,带我的新兵班长也是二班的,所在我也很高兴,因为毕竟在新兵排和老班长相识两个多月,都很熟悉了。正常的情况下,带新兵的班长回到老连队后,最起码也是班长或者是副班长,可我的新兵班长回到老连队后,什么职务也没有给他安排,我当时有点莫名其妙。我们警卫连的工作就是负责军部大院的门岗,还有机关的公差勤务,还有一个排专门负责军首长的勤务和警卫工作。还有军部办公楼的卫生清扫等等。我来到老兵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学会站好岗,第二个任务就是执勤,这两件事情听起来都十分的容易简单,但是做起来并非容易。

    

(一)站岗

   

站岗,听起来就两个字,字也很容易写,但是真正的要做起来,站好岗那可就并非易事了,我们警卫连的岗哨有好几个,军部大院里面有南北两个大门,岗哨都由警卫连的一排和二排负责。每天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夜班岗是从一排二排大循环轮流上岗,白天的岗哨,每天一个班的去包一天轮着上岗。也就是一个班包一天的白天岗,每班岗是一个半小时,一班岗下来也是很累很辛苦的。每班岗位上,哨兵都要持枪稍息站在哨位上,头正,挺胸收腹,两眼向前平视,过来首长要立正行注目礼,首长举手还礼。九十分钟的时间不算长,可是挺直身体站在那里不动,很是辛苦的,那个时候首长都是四个兜的,见到四个兜的就得敬礼。如果在哨位上一点精神都没有,有的首长看见了还要提示一下,或者找到连队首长,反应此事,那就会挨批评。

有一次,一位哨兵站岗时,可能是不太注重要求,有一位四十军一一九师的师里首长,看到了就直接对哨兵提出了纠正,弄得我们的哨兵很是不舒服。事后这位首长还去连队里找领导说了此事,连队领导也找这个哨兵谈话了,指出岗哨上今后要注意形象。这是白天的岗哨,夜晚上岗就可以轻松一点了,但是警惕性要大大增强,夜里的岗哨兵可以不站在哨位上,隐藏在距离哨位很近的暗地里,监视哨位门口的动静。隐蔽是为了安全,暗中监视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哨位,但是每当赶上半夜十二点以后的岗哨,是非常遭罪的。因为那个时候睡觉正香的时候,一旦上岗回到营房后,就很难再继续睡觉了,所以,后半夜里岗哨很遭罪。但是赶上那个时间段的岗,也没有办法,只能坚持下去。

           

(二)执勤和公差

         

执勤比起站岗,还是轻松许多的,因为执勤有两种内容,其一,是在俱乐部里有大型活动的时候,我们警卫连的人员在门里门外维持正常的公共秩序,比如演电影和演文艺节目时,有军营的干部家属参加活动,这个时候需要执勤人员维持会场的秩序。其二,是派出执勤人员,分几个人一组,到市区和公共场所,专门负责对着装不整洁的军人进行纠察,这其中包括不扣风纪扣的,歪带帽子的,不戴领章帽徽的军人。还有很多影响军人形象的军人,等等一系列有损于军人声誉的行为,都在我们的纠察的范围之内。

出公差,就是给军部机关干一些小活的公务,这项工作也是经常有的,而且有的在市内出公差,这样的公差还是比较方便省力的,有些时候要到军部的上级机关沈阳军区去办事,那最少都是两个人以上。有一次,我和一个战友去沈阳军区的图库送军用地图,这个图库地址在吉林省的南杂木山区。我们从锦州市出发,到沈阳市倒车走了十几个小时,倒了三次车才到了目的地,在南杂木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回返到锦州市驻地,那次路上,还遇到了一件事情。

我们在去的途中,因为在路上要坐一段大客车的路,我们在车上碰到一位喝醉酒的醉鬼,他在车上吐的到处都是污物,我的老班长好心的帮忙他打扫卫生,这个人就无理取闹,故意对我的班长辱骂刁难。乘务员警告那个醉酒的,无理取闹,可这个醉鬼又对乘务员进行辱骂,最后被司机和乘客一起,将这个醉鬼撵下了车。我们老班长并没有怪这个醉鬼的侮辱和刁难,没有理会。只是笑笑而过,乘客们都为老班长伸出了大拇指,有些时候军人在有些场合是很有礼貌和很高涵养的,这就是军人的气魄和对老百姓的爱护。那次,我们顺利完成了送图任务,返回军营后,受到军部有关领导的表扬。

           

(三)连队的菜点工作

        

随着时间的的流逝,一转眼就是一年了,一九七七年,我和许多新老战友们在紧张和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我也从一名新兵变成了第二年的老兵了。一九七八年的春天,我被一班长从二班要到一班去了,到一班后,五月份我所在的班要去连队的菜点工作几个月,我就和战友们去了连队的菜点。连队的菜点主要任务是管理菜点的蔬菜采摘,每隔一两天就往连队里送一次青菜,保障连队的食堂蔬菜供应。菜点的工作很随便,也很轻松,比较自由一些,在菜点我们一个班很有意思,也发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有一次我们赶着驴车回连队送新鲜青菜,返回菜点的路上,发现一辆马车受惊跑在公路上,很多人都慌忙的躲闪,如果不把这辆马车赶快拦截住,那么说不定就会有老百姓被碰伤了。这时候我们的老班长刘军,看到马车跑到我们的驴车附近时,一个飞身奔跃在受惊的马车上,只见老班长就是几个简单的动作,把受惊的马车从惊恐万分中,一下就给拉停了下来。我和战友们还有路边上行人都为老班长竖起大拇指,这个时候惊马车的主人也来到了马车跟前,握住老班长的手,好久没有松开说;“真得谢谢解放军同志,要不说不定会出现什么事情呢。”事后马车的主人还特意去菜点谢谢副班长。

菜点附近有一个菜农队,这个队是我们连队的老关系户了,我们菜点的田间管理和栽种的菜苗都是他们队里免费提供,每年都是如此。因此,菜农队里有什么活计忙不过来了,只要和连队说一声,连队就组织人员前去帮忙,而且不取一点劳务费用。到了秋天,我们连队的秋菜也是这个菜农队里提供大部分供应,价格很低的,去菜点里五月份去的,一忙乎就过去了五个月。七八年的十月份,我们就撤回连队营房了,开始参与正常的连队生活了,回到连队后,到了换装的季节,按照规定哪年的兵该换什么装就自己上报,我们是去刚刚两年的兵,没有到换服装的规定时间。一晃在警卫连生活工作了两个年头了,由新兵变成了两年的老兵,一起来的老乡战友有两个都退伍复员了,一九七八这一年就这样很快的过去了。

    

第二节、奉命北上,参与组建特务连

    

    一 


一九七九年是一个极不平凡的一年,那年的二月十七日,我广西云南边防部队开始对越南的反华侵华,多次武装挑起边境冲突,占我国领土伤害我边民的事件的自卫反击战。这次反击战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进行的,所以我所在的四十军和很多的部队都进入了一级战备,南方自卫反击战,北防前苏联的动向。自卫反击战期间,我们都是时刻准备着开赴前线的战斗,每天打着背包做好一切战斗准备。自卫反击战的一个月里,我和战友们的神经都时刻绷得很紧,没有其它想法,打仗就上前线,军人吗,就到这个时候才显现出其真正的本色。这个时期,就有的战友陆续被调到其它的部队里去了,自卫反击战进行了一个月,我们的战备并没有解除。

七九年的四月中旬,我所在的四十军负责组建守备二十三团的任务,并且奉命北上去北疆重镇佳木斯市,我警卫连的部分战友和其它直属队的人员,奉命参与组建二十三团特务连的任务。特务连的警卫排都是警卫连来的战友,我来的时候是二班副,因为副班长以上的人员都从四十军过来的,战士到佳木斯后另外调动。四月二十九日,我们乘坐军列历经二十多个小时的疾驰,来到了佳木斯市,在佳木斯市火车站停歇,吃完早饭后,我们又沿着牡佳铁路线南下,来到桦川县的横头山公社。因为来到这里没有营房,部队只能暂住在工厂、机关和事业单位还有老百姓的家里。我们特务连当时借住在横头山公社的一个青年点里,这个青年点已经是空房子了,有几个知青也不在这里居住回佳木斯市里了。

就这样,在横头山公社,我们守备二十团暂时安营扎寨了。团部设在公社党委所在地,各个连队都分散在公社附近的几个大队里,这个时候只是四十军过来的框架,副班长以上的人员,又过了二十几天,我们就全部撤离横头山公社,来到佳木斯市西郊驻防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五月末了,我们来到佳木斯市后,团部住在山河公社所在地,我们特务连被安排住在佳木斯市西郊蔬菜科研所的院里。这一住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因为没有营房,军队就自己建营房,这个时候各连营抽调的战士也陆续到连队报到了。我们特务连有三个排,警卫排,侦察排和工兵排,就这样新组建了特务连,开始了正常的训练和参加团里的营房修建任务。



七九年的九月九日,守备八师在佳木斯市影剧院召开成立大会,我们特务连去了一大部分的新老战友,大会后整个守备八师的营房建设也随之展开了。特务连的二排和三排主要担任团营建任务的水暖,还有架子工的任务,警卫排主要负责团首长和机关的勤务保障工作。这个时期我还在二班担任副班长,我们二班主要是机动工作,随时应付一些临时性的工作。二排和三排有的班利用营建的空隙时间,还要搞一些军事训练,这是部队里规定的。因为我们这个守备八师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佳木斯地区北疆的防护任务的,那个时候和前苏联还是关系很紧张的,南疆炮火连天,北疆防前苏联。

那个时候连队没有营房,当时的环境和条件是十分艰苦的,所以,军人在什么样的环境和条件下,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战胜的。这一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能与其比敌的,而且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其它各个时候和阶段,不管是什么困难,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轰轰烈烈的军营建设速度惊人,质量也很好,从七九年六月末开始到了年底,有很多的基础临时设施已经建成完工。有的连队已经住进临时的营房里面去了,目的就是方便施工建设,我们特务连离营建工地很近,就是五分钟的路程,因为蔬菜科研所就在军营工地附近。紧张的施工和打仗一个样,对军队来说,不是难事,而且还具有突击队的精神。

一转眼就到了七九年底了,当年的十二月份,我被抽调的新兵连当给养员,我在新兵连待了两个月,当时新兵连住在横头山公社所在地。在新兵连的工作是保障新兵连的给养后勤保障的工作,拉粮买菜等等,很多的杂事,但是不是很累,就繁杂一些。新兵训练是很紧张的,后勤保障也必须要及时,新兵连的伙食只是一般水平,那年的新兵是八零年的新兵,我所在的新兵连,都来自吉林省辽源还有本省齐齐哈尔地区的。这些兵很多都是城市和城镇的兵,带新兵训练不太好带,这些都是听新兵班长们讲的,我只是负责新兵连的后勤保障。

                    


新兵连里也有很多趣事,我所在的新兵连住在横头山青年点,就是原来特务连刚到时住的那个地方,新兵连的新兵有部分人住在这里,大部分新兵都住在老百姓家和附近的公共场所。新兵训练主要是在横头山中学操场上,那个时候中学也刚刚放寒假,因为没有营区和营房,营区还在建设中,所以,新兵对这样的环境有很大不适应。我记得有一个新兵和我说;“上士,我以为部队里的住的是楼房,环境一定会很好呢?到这里才知道新兵训练住在老百姓家里。老连队有营房吗?也住在老百姓家里吗?”我对新兵的提问,只是笑笑说,都差不多吧,老连队只是在佳木斯市里,不在这里。因为我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老连队真的没有营房正在建设中,都住在厂矿机关单位的老百姓家中。

还有的新兵打听哪个连队好,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所有的连队都在搞基建,唯一最好的连队就后勤单位,轻松不累也不参与营建,但是新兵很难去这些地方。有一次,新兵连长的老乡来看他,连长对我说;“上士弄两个菜,我来个老乡看我。”我就和炊事班长说后,弄了四个菜,开饭时连长把我和炊事班长也叫去了,大家一起喝点小酒,那个时候我不会喝酒,喝了一小杯就蒙了。我吃点饭就下桌了,连长就让炊事班长陪他老乡,结果把连长的老乡给陪多了,在新兵连住了一夜,第二天才返回连队。事后,新兵连长问炊事班长;“你到底能喝多少酒?”炊事班长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没喝多过。”这一次后,炊事班长就出名了,后来才听说炊事班长的酒量很大,在他们的老连队都很出名的,新兵连训练结束后,再也没有看见新兵连的炊事班长。


       

新兵连训练结束后,我回到老连队已经是快过春节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一九八0年的元旦后了,回到特务连后我还是继续做给养员这个差事。老连队虽然没有营房,但是相对来说是比较稳定的,最起码的有固定的住处,而且伙食也算可以。就这样在老连队和战友们经常忙里忙外的,工作还是比较顺心吧,有的时候在空闲时间里,回想起老部队警卫连的环境和特务连的环境对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有些后悔不该来特务连。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声令下,不可不执行,来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干吧。这一年也是我入伍的第四个年头了,有些事情不能不考虑了,走和留都是我必须去面对的现实。

想归想,考虑归考虑,走与留还得看老家那里,哥哥有什么看法,我入伍后的同年,哥哥就被调到老家的县城中学工作了。两个弟弟也转学到县城的中学读书了,同时也由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了,吃上供应商品粮了。听说当时哥哥去老家凌河大队迁户口时,凌河大队的支书和大队会计不给迁出呢,后来哥哥在六团大队的帮助下还是迁出落户到县城里了。两个弟弟在凌河大队一直领着口粮,其实大队的头头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这一年,我当兵四年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兵了,也到了探家的年限了,那个时候四年兵可以探家,当时部队就是这样规定的,我也开始准备探家的工作。

八0年的端午节的前几天,我被批准回到离开家乡四年的延寿县城,这时候哥哥和两个弟弟早已经搬到县城居住四年了,老家凌河大队部李家店屯的住房也卖掉了。三弟和四弟还在继续读书,久别了的家乡和亲人们,看到我回家探亲,都十分高兴,我自己也很开心。在县城里待了几天,我回到老家看看姨妈和所有亲戚,还到加信太和村看看那好多年没有联系的叔叔婶子。当然,我也没有忘记去看看阻拦我参军的高支书,他还在当支书呢,没有什么变化。他见了我很是尴尬,但是处于礼貌我说了几句简单的话,我还告诉他,我退伍了也不可能在回到凌河大队了,你也不可能对我和我的家人有什么限制了。很快二十天的探亲假就结束了,我从尚志坐火车绕道牡丹江市,特意看看我大舅家的姑表姐,在牡丹江市住了两日,返回佳木斯军营。

这次探亲有两个目的,其一,是看看久别的所有亲人,其二,是看看退伍后的出路如何选择,第一个目的顺利实现了,第二目的还要看形势的发展。带着这个思想顾虑回到了连队,但是心里一直没有底,原因是退伍后能否安排工作?这是我最大的心结。当然,这些都是哥哥操心的事情了,但我本人也不能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我毕竟是已经二十四岁了。就这样的在忧忧虑虑中,一转眼就到了八0年底了,这个时候是我最关键的一年,我也经常写信和哥哥沟通此事,哥哥来信告诉我,八一年干到年底,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退伍回家吧。这下我就心里多少有一些安慰和踏实了,在部队里也入了党,到了八一年的十月份我的退伍申请已经交给连队,一切都是准备退伍回家。

尽管年底要退伍回乡,但是对待工作我始终是一丝不苟,因为,一是五年的老兵了,来到特务连也三年的时间了,和连队战友们还毕竟是有一定战友情,二是说句心里话还真的不想离开连队,这些没有当过兵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的。有句老话说的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为了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必须经常的吐故纳新。营盘是永久的,兵源是在时刻更新的,但是那份战友情和军营都时刻溶在军人的血液中,刻在军人和曾经的军人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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