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母亲的突然离世

     

第一节  母亲突然去世的前后


我从姐姐那里住的会发公社所在地中学,转回老家六团中学的原有班级继续读书后,那年寒假期间,哥哥也从师范学校回家度假。春节期间,母亲领着我们都十分高兴的度过了,就在正月十五那天东院邻居叔伯三舅家的三老爷,不幸病逝。正月十八的那天早上,哥哥中午坐客车,要返回师范学校,临走前对我说;“二弟,妈老咳嗽,上不来气,你下午去把老舅找来给妈看看病。”我说好吧。我老舅是当时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大约是下午一点多钟,我去大队卫生所找来老舅,给我母亲看病。老舅进屋后就说;“就是老毛病了,气管不好,打一针就好了。”我母亲有气管炎和咽炎,老舅说完也没有测量体温,也没有做过敏试验,拿出了药就给我母亲打针了。

打的是什么药,我们谁也不懂得更不知道,当时我和三弟四弟都在家里看着,那年我刚好十七岁。老舅刚刚给我母亲打完针后,母亲说;“于龙,我咋浑身发麻呢?”(于龙是我老舅的名字)。就在说发麻的过程中,我母亲就倒在了炕上开始抽搐,一转眼就不醒人事了,我和老舅说,是不是药物过敏了?老舅说;“你懂什么呢?”这会儿老舅就在药包里找什么解药,结果也没有给我妈打上什么解药,我母亲就越来越抽搐得厉害。我就跑出去老姨家里叫人去了,老姨妈家离我们有二三百米远,等我叫老姨妈跑回到家里,母亲已经过世了,一切都晚了。这时候老舅还往炕墙上撞头要自杀呢,大家都在拦着他,啥都结束了,一切都晚了。母亲那年刚刚四十九岁,就在打针的一瞬间,和我们阴阳两隔了,我们兄弟几个转眼之间就成了孤儿。

紧接着有人去大队部给尚志火车站打电话,因为哥哥要在尚志火车站乘火车去呼兰师范学校,这个时候电话打到了火车站,可是车站告诉说,哥哥乘坐的客车还在路上没有到达尚志。这期间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了,正月里的天气很短,也十分寒冷,又有人帮忙给会发姐夫的单位打电话,告诉消息。后来听说姐姐不信,我就骑着自行车,去四十里路的会发给姐姐贪黑去送信,走到离家里十六里路的永丰公社,天就黑了,没有办法再不敢往前面走了。那个时候我刚十七岁,而且那个时候公路两旁都是树木茂盛的山坡,还有河套,有的路段还十分偏僻远离村屯,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我就找到住在永丰公社所在地的邻居,王福田的大儿子王久礼家里,他是永丰乡畜牧站的兽医,叫他帮我们想办法,给会发的姐夫单位会发粮库打电话,告诉姐姐母亲病故的消息,可姐姐她们还是不相信。还给粮库送信的人给骂了,因为打了数次电话,姐姐都不信,王久礼说;“我陪你去会发告诉她们信吧。”就这样王久礼贪黑陪我去了会发,等我到姐姐家里之后,姐姐和姐夫已经堵便车到我们家了,我在姐姐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又骑自行车返回家里,半路上,姐夫还去迎我,怕我路上出什么事。

母亲去世后,家里的天就像塌了一样,家里的一切都乱了,哥哥到尚志火车站后,在买票的时候看见售票口,贴着延寿县六团的张玉祥迅速返回,母亲病故。听哥哥说;“他看到消息后,也没有返回的客车了,他就在火车站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返回家里。”哥哥回到家里后,满嘴唇都是大泡,因为是着急上火引起的。第二天,家里所有人都回来了,开始料理母亲的后事,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家里一切都改变了。哥哥的学业不能终止,农村好容易考出去的大学生,不继续读书就白瞎了,家里只剩下我和两个弟弟,怎么办,生活还得继续。

         

第二节  姨妈二老的照顾和我参军


(一)


料理母亲的后事期间,不知道是什么人向公社的公安助理于德海,报告说我母亲的去世,是我老舅给打针过敏造成的,公社的公安助理和公社医院的仇院长就来到我们家里,询问母亲去世前后的情况。最后结论是,青霉素和链霉素过敏性休克死亡,这种过敏性休克性死亡,就是在好的医院里,也很难抢救活过来。这个结论在征求家属意见的时候,说要经官就得解剖验尸,后来被姐姐和哥哥拒绝了,此事就这样的过去了。打针者和母亲是亲姐弟关系,不存在着故意的打针害人,只是医疗中的疏忽,再说人死不能复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是我和十五岁的三弟,还有十一岁的老弟怎么样生活?这些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在亲戚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没有办法了,二姨妈和二姨夫接下了我们兄弟三人。那个时候二姨妈家住在离我家二里路的三队,就是于家屯,二姨妈家没有孩子,所以,她们答应搬到我家里来临时照看我和两个弟弟的生活。

就在我母亲的后事料理完后的冰雪刚刚融化,二姨妈她们就搬到我们家里来了,这个时候我的学业终止了,因为没有人在队里劳动,不分给口粮,我和三弟都停了学去生产队里劳动。那个时候我和三弟去生产队里劳动时,我们都挣的是半拉子(半个劳动力)的工分,没有办法年纪小,劳动顶不上整个劳动力,不去队里劳动挣工分,队里不分给口粮。就这样我和三弟辍学开始在家劳动了,二姨妈给我们做饭吃,在队里干了一年半的活,吃了很多的苦,也挨不少的累,为了生活也只能坚持下去。没有退路,在队里劳动过程中,叔伯三舅当队长,也对我们给了很多照顾。特别是冬季的劳动都是刨粪,这个活很累需要很大的力气,因为冬天的粪堆都被冻得很厚,拿着大铁镐四五斤重,小孩子根本就轮不动。三舅就叫我去看场院里的草垛,草垛都是储存的稻草和谷草,用来喂队里马牛用的。很轻松,挣工分还多。

七四年的七月份哥哥师范学校毕业了,分配到公社中学教书,又叫我和三弟重新复学读书,这个时候,我和两个弟弟就跟着哥哥去公社所在地居住了。我正好是七四年的七月份复学,上半年在队里劳动了半年,下半年我就读书了,到了七五年的下半年我就中学毕业了,下半年又可以回到队里干活挣工分,这样子就不耽误挣工分了,也不愁队里不分给口粮了。在这一年里的读书期间,我的学习成绩经过千方百计的努力,还算跟得上吧。因为毕竟耽误了一年半的时间没有摸书本了,读书期间我和两个弟弟都住在哥哥单位分给的房子里,就在中学的前院,上学放学都很方便,过了横道就进学校院里了。

复学读书一年的时间很快,一转眼就结束了,那年学校还改了好几个班级学习,有农技班,农机班和农电班,还有学医的班,把九年级的两个班分成了四个班。除了学习文化课外,还要学习每个专业的课程。我是当时被分在农机班学习,学习了半年,也学会开拖拉机了。简单的维修原理也略懂一点,还回到生产大队部和大队部的75型拖拉机驾驶员师傅学习实习了一个多月。回到学校后,我们这些学生,于七五年的暑期九年毕业了。我是农村人也是农民的后代,回农村务农是唯一的选择,只能回家种地。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因为我老家凌河那里没有家了,我回老家务农住在谁家?吃在谁家?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没有办法,还是去二姨妈家或者是老姨妈家了,打游击,最后生产队长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选择,去农建连出民工,那里有住的和食堂,吃住都解决了。

    

(二)

        

到了农建连以后,住在农户家里,开始我是和民工们一起干活,那时农建连有两个连队,一个连队在拦河大坝那里修建大坝,我们六团公社自己的连队在本公社范围内,修建蚂蜒河防洪大堤。我去那年是住在东安大队的刘家屯,就修建这个屯子蚂蜒河北岸的防洪大堤,那时候干活,都是人工活,男女民工都有。都是男女混合编的班,一个班七八个人,每天都人工挖土,装在筐和抬土用的帘子上,两个人抬一筐或者是一副帘子,每天按分配的任务记工分值。我刚去时就和同伴工友一起抬土和挖土,把土抬到大堤坝上按照设计要求,将土方堆在固定的地方。抬土的多少以立方计算,然后每立方米多少工分。就这样的劳动,每天都是劳动九个小时,上午四个半小时,下午四个半小时,劳动强度也不算太累,但是也不是太轻松。

两个月后,我就不在一线干活了,领导叫我去做现场的施工员,就是在现场量每个班的土方,这个活不累很轻松。所以,很多人都想干这个活,遗憾的是都没有干上这个活,在农建连里带带拉拉的干一年的时间。在农建连里也结识了很多的好朋友,因为都是青年男女,每天吵吵闹闹说说笑笑的,一晃就是半年,再一晃就是一年。

有趣的故事也很多,有一次为了改善伙食,几个人商量好了后,就背着领导溜了出去,去河套的水沟子里抓鱼。集合下班收工时一查人数少了好几个人,领导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不知道或者是没有看见。就这样的满天过海的,回到驻地后,到了晚上偷着去捉鱼的人回到驻地抓了很多大小鱼,收拾干净后,叫人找来值班的领导,一起连吃带喝的,再告诉领导实情后,弄得领导苦笑不得,一咧嘴就搞定了。最后说;“以后干这事,首先打个招呼。不然出现了其它事情,我们负不起责任,因为我们都在一起出民工,最好是大家都要注意安全平安。”工友们一起回答,好说,就这样一天就过去了。

在农建连的时候,我经常回老家二姨妈家里,一回去就待上一两天,二姨妈和姨夫对我很关心照顾,那个时候三弟和四弟一直在学校读书,和哥哥住在公社所在地。一晃到了七六年的秋季,我突然产生想要去参军的想法,和哥哥商量后,哥哥说,那就去参军吧,我们就开始准备去参军。


(三)


那个时候在大队里想要去参军,并不容易,因为那个时候想要参军的青年人有两种人。其一,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这个群体很大人也没很多,因为参军后可以直接返城分配工作了,不用在农村继续吃苦受累了。其二,是回乡的农村青年,想要通过参军脱离农村,但是这个想法不是很有把握的,如果提干了就可以不回农村了,不提干退伍后还要是回农村。但是到部队里提干那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要求是很高的,各个方面都要符合提干的要求,才可能提干。

我当兵的目的很明确,如果提干了就可以不回农村了,提不了干我准备复习文化课在部队考大学,这个愿望不能实现的话,我可以按照孤儿的条件被国家分配工作。这就是我参军的目的,但那个时候,我们家里的人想要从凌河老家走出去,并非容易,因为我们家里人和当时的大队支书有一定过节,他曾经扬言“老张家的人想要从凌河出息,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我们家曾经和当时的大队高支书有一定的误解,这个误解还是在母亲没去世的时候的事。那时候哥哥在大队当民办老师,后来又考上了师范学校,当时是二姨夫提亲大高队支部书记的外甥女,和哥哥名义上定了亲。哥哥始终都不同意这门亲事,碍着母亲的面子,就表面上应付了这件事情了,哥哥上学后就没有打算承认这门亲事。

最后这件事情,在母亲去世后也就彻底的黄了,就这样大队的高支书很生气就留下了前面的那句气话,所以,我想参军必须从凌河老家走,这样高支书就可以有权力阻拦我参军的路,所以说我参军是很难的。我就是在这样背景下,要去参军的,去不上也得试一下,我和哥哥商量后,哥哥就找到当时在公社所在地居住的邻居,六团公社的党委副书记,武装部长尹振臣说起了我要参军的事。尹部长听后说;“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弟弟参军的事如果体检合格,剩下的事我来办,你们放心吧?”尹部长为了我参军的事,还特意跑了一趟我的老家凌河大队,找了当时的高支书谈此事。就这样在尹部长的运作下,我体检合格后终于有希望参军了。我们也在做好参军前的体捡和其它准备,等着公社的体检和去县里体捡,我和哥哥还接触了接兵部队的首长,一切都在准备中,接兵部队首长对我的印象也很好。

    

   (四)

        

征兵开始后,我在公社尹部长的帮助支持下,接兵部队首长也对我很上心,在去县里体捡的时候,接兵部队的首长都很关注,但是尹部长和接兵部队的首长就怕我体捡过不了关。在县城里体捡的时候,我记得是在老延寿镇政府的平房里进行的,几个检查项目都顺利通过了,可是就到量血压的时候,量了几次都没有过关。后来,哥哥和公社的尹部长,叫我到延寿镇对面有一个回民饭店,喝了几大口醋,最后测量血压终于过关了,后来体捡的大夫说;“我血压高的原因是当时太紧张了,一紧张血压就会升高。”体捡完毕后,我回到老家二姨妈家里等信,大约一周多的时间,通知下来了,当时我们凌河大队给了三个指标,可是大队没有把我排在头一号。因为,大队的高书记对我在公社的领导关怀帮助下,当兵很不是滋味,又很无奈。就连给我送入伍通知书的时候,他都没有到现场,我记得是民兵连长王克清,带着大秧歌队,来到我当时寄住的老姨妈家给我送的入伍通知书。那天真是很热闹,可是我在全公社的二十二个新兵中排第三号,前面的三个人都是党员,所以,我不可能排在第一号,不管怎么样我入伍去军营,是百分之百了。当然这些都是尹部长帮助的结果,我对尹部长的恩情永远记在心里。

一九七六年的十二月底,我和其他二十一名战友,集合在六团公社的大礼堂,公社党委在这里召开欢送一九七七年度新兵入伍大会,我哥哥作为新兵家属代表在大会上发言。场面上十分隆重和热烈,大会后,我们二十二名新兵回家等待通知,一月十四日,全县的所有新兵统一集合县城。晚上在评剧团演出大礼堂,召开全县欢送七七年新兵入伍大会,同时和接兵部队首长进行交接仪式,县里还进行了文艺节目演出。我们当时都住在县城的大旅社里,第二天上午,我和延寿县全县的新兵,三百来新兵老乡分批,乘坐大客车离开老家县城,去尚志火车站,乘坐火车去军营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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