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 年

    

    第一节  低标准和父亲病逝


我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那个时候是刚刚建国还差一年的时间不到建国十周年。

据说那个时候是初级社和高级社的年代,我刚刚出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情况,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情都是听母亲讲过的。听母亲说,我出生那天是农历的四月初八,按民俗习惯讲,这个生日是佛祖的生日,也赶上我这天生日。母亲说,我出生的当天,我们前院的邻居老齐家盖房子,中午十二点左右,他们家房子正好上樑的时候,我就出生了。这个生日是好是坏,生长在农村的人文化程度不高,也不懂得,更不知道,只是在母亲的宠爱下一天天长大。我在家里排行是兄弟老二,我前面有姐姐和哥哥,姐姐是老大,所以,母亲就管我叫二小子。姐姐长我九岁,哥哥长我四岁,我刚刚出生时很胖,我记得有一张很小时的照片,我照相时自己按着大腿,都按出一个坑坑。

我四岁时候,正好赶上“低标准”,小时不懂得低标准是怎么回事,长大后,才明白当时的低标准是因为和当时苏联老大哥的关系弄僵了,苏联逼迫我国还他们的外债。所以,全国上下降低生活标准,被称为“低标准”。低标准之前,在五八年,国内还掀起了大炼钢铁的热潮,这也是听母亲说的,具体情况我还不记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是低标准时我还是多少有些印象的,我们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母亲来张罗,父亲十分憨厚也很老实,就知道每天去队里劳动和在家里干活。我五岁前后,正是低标准时期,那个时候农村的家庭生活都很困难,十分贫穷落后,再赶上低标准,生活就更苦更困难了。有一次,我饿的受不了了,就同母亲要吃的,可是家里一粒米都没有,更没有东西给我吃的,我就在院子里一边打滚一边哭叫不起来,实在没有办法了,母亲在邻居家借了一碗稀饭,叫我起来吃,我这才从院里的地面上起来,吃饭不哭了。

过了低标准那年,家里的日子还算安稳一些,但是生活的贫困还是继续着,那个时候父亲就总有病,很少去队里劳动,因为身体吃不消。大姐那个时候已经上初中读书了,哥哥也在小学上学,生活虽然很贫穷落后,但是母亲还是叫我们去读书。我七岁那年的夏天,父亲不幸因病去世了。我记得那天,我和邻居三舅家里二丫,还有我三弟在家里炕上玩秸秆做的小车,父亲躺在炕头,嘟嘟囔囔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我记得他说;“外面有一个人来叫他走。”我说您不要说那些话,我们很害怕的,父亲还骂了我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我们还在继续玩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很长时间,邻居三舅妈过来问我说;“二小子,你爹怎么没有动静了呢?”我说不知道哇,三舅妈回家同三老爷说了这个情况,三老爷过来我家看了看父亲说;“已经过世了。”叫我们别玩了,赶紧离开家,去三舅家里。我们几个人马上就跑到三舅家里去了,那天母亲背着四弟去外面办事情去了,母亲回家里后,家里就来了不少的邻居和亲属帮忙,料理父亲的后事。还派一个亲戚专门去加信的太和村,送信去告诉我叔叔,叔叔来我们家里后,和母亲还吵了起来,连哭带嚎的,当时我很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那个时候起,我和家里的人就对加信的叔叔有一个很不好的印象,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父亲去世的时候,大家心情都不好,叔叔还来家里和母亲吵架。

父亲去世后,家里的生活就更困难了,没有人去生产队里劳动,姐姐中学还没有毕业,母亲身体也不是很好,气管炎症总咳嗽。母亲用她瘦弱的身躯坚强地担负起抚养我们姊妹五人的生活重担。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冬天,哥哥和他的同伴去山坡上砍柴,因为年纪小,力气也小,在砍一个树枝时砍不下来。同伴叫李坤的说我帮你砍,在砍树枝时,哥哥也没有注意,李坤一下子用镰刀把哥哥的脸上刮上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当时把李坤和哥哥都吓坏了。结果柴火也没有砍完,哥哥和李坤用布捂着脸回家了。回到家里母亲领着哥哥立刻去大队卫生所包扎好,还好只是刮在脸上了,如果要是碰到眼睛和鼻子,那可就不好说是什么结果了,到后来的很多年,哥哥的脸上还留着很大的伤痕。

从那以后母亲再也不让哥哥去山上砍柴了,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姐姐初中毕业了,回家后还没有去劳动,就被公社安排在邻近的大队小学去当代课教师了。这个时候家里的生活还算稳定,但是贫困还是在继续着,落后的农村状况还是一样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上学,为了家里的生活能有改善,母亲在老姨妈那里学会了裁剪衣物和做衣服。经常给几个附近队里的人们做点衣服,换几个零钱补贴家里生活用。那时候因为父亲的离去,没有劳动力去队里干活,生产队里不愿意分给我们家里口粮。有一次秋天分口粮时,我和哥哥去队里的场院里,用麻袋装好苞米棒子,等着会计来给过秤时,被一个叫祁德兴的副队长看见后说;“你们家里没有劳动力在队里干活,不能分给你们口粮!”于是,就把我们装好的玉米都给倒掉了。这个时候哥哥找来母亲,母亲就和那个姓祁的人吵了起来,后来队长叔伯三舅过来后,把那姓祁的副队长批评了一通,我们才把口粮领会家里,那个姓祁的队长,我们把他永远的记在心里。

    

    第二节、上小学之前

 

父亲去世时我刚七岁,基本上记事了,有很多的事情也都记得很清晰。因为没有去队里劳动的劳动力,有很多时候都受人歧视,前面说的那个姓祁的副队长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时不时地对我们家里人进行刁难。还好,我的叔伯三舅是正队长,姓祁的叫祁德兴,他也没有办法过份的欺负我们。三舅在队里面还是给我们家很多的照顾。比如,每年到了秋季往家里领口粮,祁德兴总想阻拦,三舅就护着我们领回口粮,祁德兴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是副队长,说了也不算,没有办法不让我们家领口粮,我们兄弟姐妹也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常歧视我们的人。

那两年家里的生活实在是太困难了,姐姐中学毕业后当了代课教师,家里的生活多少有些好转,每年到了秋天母亲都要背着四弟和邻居们去生产队的农田里,捡丢失的粮食。那个时候队里把水稻割完拉回到场院里,地里面有收割后落下的粮食,玉米地里面也有,母亲和邻居们经常去农田里捡粮食。捡回粮食后,就打下来,然后晾干魔成米自己家人就能吃了,每年都会捡很多的稻谷。我那个时候很粘人,老缠着母亲跟脚不愿离开。有一次母亲又去地里捡稻穗,我要跟着去,母亲不让我去,我就在母亲的后面保持一定距离跟着走,母亲撵我时,我就往回跑一段,母亲又往前走,我又跟在后面走。母亲没有办法,也不在往家里撵我了,我就一直跟到地里面。

到地里面后,我始终和母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怕母亲打我,母亲在地里面捡稻穗,我也在地里面捡稻穗,一个大半天,我也捡了很多的稻穗,后来母亲把我叫到跟前,看我也捡了很多的稻穗,她很高兴。也没有打我,还夸奖我,从那以后我就常跟母亲去捡粮食,而且每次都捡到很多,母亲在也没有嫌我跟脚了,还总夸我说;“我二儿子有用了,每次都帮我捡到跟多的粮食。”我那个时候也很淘气,有些时候也会和同伴们打架,有时候惹祸被人家找到家里来,和母亲告状的。比如我一小时就鼻子不好,总干巴,没有办法我就用手指头沾点吐沫往鼻子上抹,时间久了,就满脸是通红的大鼻涕。很脏很脏的,屯子里的大人都叫我大蝴蝶。我们屯子里还有很多的鲜族人,他们用鲜族话管我叫“靠吧来给”,就是鲜族语大蝴蝶的意思。

有一次,一个鲜族小孩看见我就说了这句话,叫我追到他家门口给他鼻子都打出血了,后来,他的家长找到我们家里,和我母亲告状了,开始我没敢回家,到了晚上回家后被母亲一顿好打。我和母亲说那个鲜族小孩骂我,母亲说;“骂你也不能追到人家门口,给人家打坏了!”从那以后我也很少和别人打仗了,因为母亲打我们的时候特别疼,回想起来,好几天心里都发怵。一转眼一年的时光就过去了,我也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我母亲说;“不管我们家里多困难,再苦再累,我们家的孩子都要读书。”就这样我也准备上一年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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