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在用马耕地!”
二十六
在中国大使馆的大厅里的“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的巨幅画像前,我们全体合影留念。
全体实习人员中几乎全是第一次来美国。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以前去过一两次日本实习,都是些生产线上的骨干。可是对于我而言,第二次来到美国,新鲜感全无。但是美国还是想来的,因为人们心目中事业上如果一无所成,想出国是困难的,因为工作需要,能够再次来到美国,这无论如何对个人来说,既是对其工作能力的承认,又是一种荣誉。
多年来,出国使得多少人大显神通,走门路,送大礼,才能出国,而我由于工作的需要,加上自己的能力,使我从来没有动过走门路的脑筋。我前面已经说过,我天生不爱交际,对大小头目只有敬而远之,从来没有非份之想。也许,我的幸运不来自自己的出众才华,因为我自知,换了别的什么人在这个位置上,也都能够一样干好,只是由于客观工作中一步步地走了过来,赶上了这么些机会,才使自己自然而然地又加入了这出国人员的队伍里,这在大部分人来讲可以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可是对于我又好似理应如此。外语是种工具,这好比木工的锯刨斧凿,越用才能越顺手,越用才能越熟练。而自己的熟练正得益于更多的机会去用。所以,今天在人群之中,一点激动、兴奋的感觉也没有了。
这次是来到了康宁公司设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州立大学市的玻璃工厂实习。上次设计联络一直是在公司总部大楼进行,这次可是来到与位于纽约州的康宁公司相距三四百公里的另一个州。既然是来实习压机的,就先让我来谈谈压机。
压机,是一种液力冲压的冲床。在压机的工作台上,设有十一个工位。每个工位上装有玻壳屏或锥的底模,冲头上装着顶模。玻璃熔化后,顺着滑槽流向压机的进料口,粘稠的粉红色玻璃液像浆糊一样,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滴。料口处设有一个剪刀机构,以一定的设计量将那软糖般的玻璃拦腰剪断。这块切下来的玻璃正好掉在下面一个工位的底模里。在下一个工位,冲头降下来,带动顶模压到底模里去,玻璃便被压成了火红的锥或屏。就在这压好的一瞬间,工作台转动,将下一个工位置于料口之下,下一滴玻璃又被剪下,如此周而复始,高速运转下去。十一个工位的分工为:冲压—冷却—清扫—涂油等。等到十一个工位走下来,玻璃制品温度下降了许多,顺着传送带来到下一道工序,压销钉或者阳极帽,退火,研磨,抛光,检验,包装等。这压机的对准精度要求极高,我说不出具体精确到什么程度,反正我们可以想象,显像管压出来如果四边不一样厚,或者屏面厚薄不一,肯定都不会合格的。
再让我来介绍一下康宁工厂所在地:State College,州立大学市。这地名正起源于设在这里的州立大学,即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这小镇说是不大,占地也很广阔,好像要比康宁镇要大些。镇子的一切与康宁和其它城镇的风格差不多,而州立大学本身则更值得一提。这是个理工科大学,校园中各个建筑都很有年头,到处是绿地树林,仿佛是将学校建在森林公园之中一般。小松鼠到处乱窜,一点也不怕人。教学楼和图书馆分散在绿树参天的绿色海洋之中,大学生们除了美国人,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当然也见到了中国来的学生。那美国开化得也真是可以,青年男女像在海边一样在马路边的草地上晒太阳。男的赤背,穿个裤头,女的当然也只有三点式。穿着更是各有所好,长短肥瘦,红绿黑紫,自不待说,甚至还可以见到光着双脚在大街上赶路的女士,光着膀子在人群中穿行的男子,确实使我们吃惊不小。
这工厂就设在靠山的一个偏僻之处,前面还有火车专用线,只是住了两个月也没见什么火车开过。玻璃厂的厂房顶总是设计成相对的两半,远看很像螃蟹爪。厂房旁拉有铁丝网,大门也是铁丝网制成,由坐在厂房门房中的守卫人员操纵电钮开关。
和我们厂相似,只是厂内设有一小餐厅,休息时可在里面就餐,喝杯咖啡或冷饮。库房却是库存很少,产品不断被院子里几十吨的车身很长的大拖挂车及时运走。那车后门打开,正好对准库房出口,而仓库的地面又正好与汽车集装箱的箱底齐平。叉车叉着一摞纸箱包装的显像管直接开进车去,直到装满。几辆车同时装,那效率实在是高。
实习在厂房边上的活动房式的办公室里进行。一张长会议桌两边坐满了实习人员,负责压机实习的是总裁的弟弟史密斯先生,他坐在桌子的端头,我坐在他的身旁。他对照一大本生产规范侃侃而谈,我随声附和地翻成汉语。人们不停地记着笔记,不停地提着具体问题。由于都是干了多年的技术骨干,所以教起来不难,学起来也轻松。
每遇具体问题,还要去车间实地观察。就这样,实习进行得非常顺利。
周末到了,史密斯邀请我们全体人员到他家里做客。先是由他的夫人带领我们楼上楼下地参观一遍,各个卧室、书房、厨房,甚至车库,都详细地讲解了一遍。我已经说过,美国人的房子几乎全是二层小楼,可是你走上几千公里也休想看见重样的楼房。可以说,每栋楼都是一个艺术品。阳台上支起了两个方形的,有如衣箱大小的烤箱,烧的是木炭。主人烤制热狗和羊肉块。我们吃着热狗,喝着冷饮,聊着两国生活的不同之处。说话间,史密斯的儿子们拿出了一把小号,那是他极喜欢的乐器。不想副总大人竟然接过去嘀嘀哒哒地吹出了一首外国歌曲,原来他和我一样,年轻时也是乐队里的一名号手。
主人又拿出了高尔夫球棍和一大堆球,我们在他的草地上操练了起来。那白色的小球好像是橡皮,又好像是硬胶木做的,表面还有一层小疙瘩。他示范性地拿一个球,一挥杆,把那小球打得无影无踪。他们全家人陪同着我们大约三四个小时,最后全体三十几个人在楼前合影留念。我们告别了主人回去了。美国的好客得使他们全家忙碌多少个小时呢。
压机实习完了,接下来便是实习检验。检验在自动化生产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种。这要求设备精良,人员素质高,经验丰富。而检验中,又以屏的检验为最重要。除屏裙高度、厚度以及屏面厚度、气泡和划伤外,屏的曲率异常重要。检验曲率,就是在夹具上设几十个探头,记录下来实际是个球面的一部分的屏的曲率。这直接关系到电子轰击到屏上时的着屏精度。
检验课由一直负责接待我们的汤姆·柴柯夫斯基先生来上,我们平时叫他汤姆。从名字上可以看出,他是波兰后裔。个头有一米七的样子,戴副眼镜,留个小胡子。他是我实习中打交道最多,谈话最多的人。平时除实习外的一切吃住和日常生活全由他负责。他人很健谈,知识渊博。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古今中外,他都能谈个没完。另一个一直陪同我们的是个年近六旬的老检验工,赫尔德先生。他的夫人极其热情好客,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天晚上,汤姆和他十岁的女儿还有赫尔德夫妇,带领我们去一个拍卖市场参观。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唯一一次拍卖活动。路上,我向那小女孩提些问题,她表情认真、口齿清晰地回答我。我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聊,她像肩负重大陪同外宾任务的小大人似地履行着神圣的职责。
我们来到了一个公共活动场所。一个极大的平房里,简陋的长条登上座无虚席。赫尔德夫人叮咛着,千万不要随便活动手臂,以免被认定你要买那件正在介绍的东西。赫尔德夫人表情严肃地率领我们进入会场。那个坐在主席台上的拍卖师立即随口代表全体与会者对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中国朋友表示欢迎,并且盼望我们带来很多钱竞买他们的东西。全场大人小孩以笑声和掌声欢迎我们。我们在靠近窗口处找到了几个座位,大部分人则像别人一样,站在那里观看。只见拍卖师口中念念有词,机关枪般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拍卖术语。两个年轻人随着他的介绍轮换着举起玻璃盒和电壶之类的日用品,并且双手将其高举过头,转体一周。不时有人在举手,不时有人将一件东西买下。还有一些没卖出去的东西又被放回原处。赫尔德夫人花了14美元买了一个带盖的玻璃罐,连说便宜便宜。不过在我看来,她买那东西的动机是她的行为大于她的实际需要。她老人家特意带些钱买点东西,让我们真实体会一下拍卖场上的活动是怎样进行的。这使我深爱感动。她的好客,她的热情,不是表达出了普通的美国人民对我们这些更加普通的中国人的一片热忱之心吗?
又一天晚上,二老请我们全体去他们家做客。一只膘肥体壮的花狗格外热情地围前围后,和我们亲近,我可是异常害怕,惹得人们不时地拿我取笑。
厨房里,老俩口儿真是做了不少小东西:有小点心,冰激凌和各种甜食。还有自己现配制的热乎乎的桔子汁。他们有两个儿子,一个在海军服役,现在正驻扎在菲律宾的海军基地;一个是警察。我说,这下子可好了,我可以有人帮忙办驾驶执照了。大家又笑了一回,老头儿说,他儿子可不是负责办执照的那种,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呢。靠墙的一面,立着一个一人高的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各种小玩意儿,全是从各个国家带回来的纪念品。老人们没有到过中国,可是不乏亚洲出产的东西,并且早已把我们送给他们的几件小礼物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临告别前,老妇人还让我把今天来的每个人的汉语名字和英语翻译过来的音写出来,她要配一个镜框挂起来,永远地怀念我们这些和他们的孩子一般大的客人。按计划,他们也要到我厂去现场服务。可惜由于老人在石家庄厂服务期间心脏病发作,不得不提前回国去了,竟不能到我们厂来重新和我们相见,并且回国后,医生告诉他,再也不适合出国旅行了。
两个月来,都是那老人每天开着个租来的面包车接送我们上下班。他和我们很是谈得来。我们告别了女主人,老头儿又执意拉上我们到不远的森林里去看夜晚的熊。途中遇一警察巡逻车,还特意停下来嘱咐老人一定要注意安全。难怪他那么热心带我们来,远处森林中,到处闪烁着发绿光的眼睛,那是熊和狼等野兽。
又一个周末,赫尔德夫妇带领我们去他们的宿营地玩。老妇人开着自家的小车,后面拖着一辆房车,老头儿还是开着那辆租来的福特车,载着我们十几个人,前往密林深处的所在。
途中经过一个农场,说是当地的土著人。他们仍然赶着马车,用马拖拉农机具,这在美国是不可多见的塞外风光。仿佛那是特意留下来的上个世纪人们刀耕火种的活化石。
山连着山,森林望不到边。在一处广阔的山谷中,老板在地下铺设好管道,拉好电杆,谁人要来玩,只需将房车停在预先订好的泊位上。接上水电,一切正如在家中一样。那房车,犹如缩小了的火车车厢,里面设有六个上下铺位,有洗手间,厨房;有电视,壁灯和台灯;有地毯,餐厅;有壁画:总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门口竟然还设有信箱,一切服务都配置齐全。远处还有公共厕所,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清见底。鱼儿们无忧无虑地在水中游戏;岸边一家好客的主人和我们攀谈了起来。他对遥远的中国一无所知,对于我们这些东方来客问个没完。老头儿则带领我们开打高尔夫球时用的那种电瓶车、玩投标和打高尔夫球。儿童们在附近戏耍,追逐,并且不断向我们这里招手。汤姆和老妇人一直在房车前忙碌着,为我们准备丰盛的午餐。车前支起了凉棚,棚顶周围点缀着无数面彩色小旗帜在迎风飘舞。在前方的空地上本已搭好原色木板的长条桌橙,供我们就餐用。桌上盖着雪白的塑料布。老妇人讲,孩子们早早地离他们远去,我们的到来使她欢天喜地,她把我们每个人都看作是他们的儿子,对我们这些只在书本中见到过照片的东方小伙子倍感亲切。好长时间以来,她已经为自己将要进行的中国之行着手准备。今天与我们相处,使她觉得已经去到了中国。人们如此一见如故,如此亲密无间,使她心中些许紧张和陌生的感觉,如今已荡然无存。
午餐照例是现烤香肠和肉块,用面包夹成热狗或汉堡包;冷饮和啤酒让我们尽情享用。在这片欢乐的气氛中,人们纷纷举起酒杯,互祝幸福。傍晚,附近的一位农场主应老头儿之请,把我们全体请上一辆很大的拖拉机的拖斗中,上面铺着麦草。他拉着我们在周围边走边介绍他开办的这占地庞大的宿营地,那成片的森林和广阔的牧场。他的热情被报以一阵阵的掌声。
夜色已深,老人送我们回到驻地。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好多商店也早已关了门。我们非常愉快地度过了这一整天,每个人对老人都表达了由衷的谢意。我们来到老人面前,逐一和他握别,老人恋恋不舍地开车离去了,眼中闪动着亮晶晶的泪花。
实习,就是不断地讲课,不断地去车间观看,甚至动手协助工作。车间由老头儿带着去。为了我们的到来,汤姆特意找了家公寓。这公寓很大,家具和卧具要自己另外租用。一楼为客厅,很大,似乎住上二十个人也能住下,二楼有房间三个,三楼有房间两个。各楼层都有卫生间,二三楼有洗澡间。一楼楼梯下为一个自动燃气炉,供全楼冷暖和洗澡。一楼摆了一个大彩电。这样生活很是舒适。附近住着一对台湾大学生,常和我们的人聊天。
中午饭由对方负责。每次都是老头带领我们去各西餐馆就餐。西餐,风味又各不一样。所以他的意思让我们去意大利餐馆和美式餐馆等都尝尝。食品当然都很可口,不适应者很少。
菜一般是在一个很大的盘子底下先铺一层绿色的菜叶,上边可有炸鸡腿、牛肉块和鸡蛋等,每份很是实惠,可以吃得饱饱的,另有少量米饭和面包,饮料随便取用。大部分人喝啤酒,我当然只喝可乐。所以这两个月中,以吃西餐为主,偶尔到中餐馆去改善一下。
与此相对照,第一次去康宁总部,午餐是康宁公司内部餐厅,自助形式。有些东西可以自己随便拿,有些热菜是一个小伙子负责给打。还有水果和饮料等;外间是些水煮的青豆、胡萝卜和大头菜等,外加调料。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用计算器计价,当然我们要的都是记在康宁公司的头上,其他康宁雇员是当时付款。另有些小食品和饮料自动售货机。我们刚去时,生怕吃不饱,有些人胡乱弄了一大盘子,结果,剩下多半盘。我们几个可是吃得过饱,晚上根本就不想再吃东西了。
我们一般早上不吃饭,上班后,咖啡牛奶随便取用,喝上一两杯也就饱了。中午饱餐一顿,每人还可以喝罐啤酒。
我们常去超级市场查看鸡腿鸡蛋等食品,那些新鲜食品一天一个价,便宜时多买些,回来放在冰箱里待用。菜以买洋白菜居多,别的菜都有些贵。比如,小孩拳头大的一个小网兜里,三四头大蒜要两美元,一把筷子长的三五根小葱要三美元。所以我们包饺子时,便买个洋葱头代替。这样省吃俭用,两个月下来,一天平均也不会超过五角钱。当时伙食包干,每天每人24美元。如此省下来的钱便可以回国时用来买大件免税商品,如彩电、冰箱等。所以说,回家买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们从嘴里省出来的。
这次的午饭都是由老头征求大家的意见,不断找新的餐馆,使我们有机会领略了西餐的真谛。如果靠自己去品尝那些品种繁多的西餐,光是经济上就负担不起。
这次旅游,讲好是去华盛顿,由汤姆和旅游公司联系好了。一天,一男一女来到康宁公司,领队的副总工程师和我,在汤姆的陪同下会见了他们。旅游公司的服务实在周到,早已把日程安排好了,并用计算机打印出来,供我们讨论。时间表上列出中国大使馆、华盛顿纪念碑、航天航空博物馆、林肯总统当年遇剌的福特剧院以及街对面林肯去世的地方、越南战争阵亡将士纪念碑、硫磺岛纪念碑、国会大厦和白宫等地。
领队讲,越战尚属我国敏感问题,如果我们集体前往,恐怕影响不好,故将此项取消,其它均可。
预定的那一天到了,一辆大客车早早地来到了我们的驻地。清晨六点,我们出发了。因为路途遥远,并且要当天往返,所以才起了个大早。汤姆带着他那个十多岁的儿子和我们同游。经过长途跋涉,第一站,中国大使馆到了。
这是个临街的大楼,五星红旗高高飘扬。看到了她,使我倍感亲切。大使馆的人事先得到通知,特意准备了许多饮料,一位中年人接见了我们。大家在门口和大厅里一幅有毛主席在中央的“各族人民大团结”的巨幅油画前合影。那幅画足有二三十米长,是我请汤姆用他的那架长镜头照相机为我们拍摄的,当然他的儿子以及他自己也在其中。事后,汤姆的儿子又为我和他父亲在边厅的一个摆设古色古香的会客厅拍了一张合影。我们告别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继续参观。
下一站是华盛顿纪念碑。那是一座很高的水泥四方体建筑,顶为尖顶。人们也可以排队进入里面乘坐电梯至碑顶。由于排队参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不知绕了多少圈,有了参观自由女神排队的经验,我们只好作罢,只在广场上照了几张相。司机指着纪念碑对我说,这座纪念碑是在美国南北战争前开工的。由于美国的南北战争爆发,建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战争结束后,又继续建完。他这一说,仔细看来,才发现碑身拦腰分为上下两半,颜色稍微不同,不注意看不出来。
下一站就是航天航空博物馆。因为这一地带博物馆实在太多,全部参观没有一个星期是看不完的,所以选择这个馆。进门大厅陈列着美国各个时期生产和使用的各种型号的火箭,头顶上悬挂着几架各个年代的飞机。一楼的展品很多,有飞机发展史,全是画工极讲究的带很素的颜色的素描,注以说明文字。从飞机的发明开始,直至现代的B-52轰炸机和F-16歼击机。并且还辅以大量的照片。开始我还逐幅仔细看图和说明,可是东西实在太多,只好走马观花,即使如此,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二楼有太空馆,里面放映着人类飞船第一次登月的录像片,其中还设有许多有关航天航空方面的专题馆。我们还看了陈列的人造卫星实物和宇宙飞船与宇航服。并且还从一个宇宙飞船的一头进去,从另一头出来,仔细地观看了这被人类驾驶着飞入太空的宇宙飞行器。
下一站是位于街边的福特剧院。华盛顿街道都很窄小,楼房也全是些五六层高的建筑,并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下图:林肯纪念堂)
福特剧院就是当年林肯总统遇剌的地方。走进门来,你不会相信这是个剧院。外表与邻近楼房没有什么两样,也是一个极普通的对开门而已,绝不像那种多级台阶上的极大的对开大门。进门便是能坐三百人左右的靠背座椅。我们像看戏一样地坐了下来。一位中年男子开始讲解,我也随着为我的同伴们翻译成汉语,因为这不像教堂那样肃穆得让你不敢讲话。他站在舞台上,像演戏那样地在边说边东指西指地让我们观看。那舞台也是个不很大的台子,雕木镶边。戏院里灯光昏暗,使你觉得自己置身于十八世纪的真实生活之中。舞台左上方,设着包厢。总统夫妇就是在那上边观看演出的。当时一个共和党人,记得好像是戏院的经理或者雇员,身带一把左轮手枪,潜到楼上,进入总统包厢。当时总统和同伴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演出,并没有觉察到有人从包厢门进来。那人回手带上门,用一根木棍将门别住,使人们从外面一下子进不去。他掏出手枪,在总统的后脑勺上连开三枪。人们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有响声,此时总统已经体力不支,倒了下来。那人扔下枪,从包厢的正面,跨过栏杆,扯着幕布跳到舞台上。可是把右脚崴伤了。他一瘸一拐地从舞台上下来,观众还以为那是剧情的一部分,眼睁睁地看着他蹒跚出去。此时楼上总统夫人大喊,总统遇剌了。人们才慌了手脚,撞开包厢门,将已不省人事的总统抬起来。由于当时伤势严重,流血过多,赶来的医生认为不能作长途运送,于是便来到街上,叫开了对面一户人家的门。这家是个裁缝,听说是总统遇剌受伤,要抬进屋来,他坚决拒绝。说道,我有六个孩子,还要生活,你们把总统弄进来,人们闻讯会潮水般拥来,我的家还会是家了吗?由于当时情况紧急,不由他坚拒不纳,还是强行把总统抬了进来。放到卧室的床上。我问讲解员,这床和我们今天的床比较起来,为什么这么短?多说有一米六七长。他说,当时人们的观点是睡觉时双腿不应该全部伸直,这样不利血脉流通,不利于休息。总统好像还是过了几个小时才去世的。而那家的主人见此情况,连夜收拾了点东西,带领全家出逃了。事情果然如此,第二天,闻讯赶来的人们把这楼房挤了个水泄不通。人们见什么就扯什么。有扯下总统的衣服或裤子的一角的,有撕下一小块床单的,有扯下一块地毯的,甚至一小块墙纸的,以作为永久的纪念。
那个剌客跛着脚,先是躲到一家农户的稻草垛里过了一夜,后来又逃到很远的地方,终因伤势过重,被人发现,捉了起来。后来,可能受了极刑。在附设的陈列室里,我们看到了当时总统穿的衣服以及后来被群众交出来的撕去的一些碎片。还看到了那把剌杀总统的手枪和其它大量实物和照片。
再一站就是硫磺岛战役纪念碑。从地图上看,硫磺岛在日本的正南,其与东京的经纬位置关系大致与我国的青岛与台湾的相仿。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是美日争夺的战略要地。守岛美军受到日本军队大规模进攻,守岛将士在后续部队到来时,仅存五人。纪念碑正塑着这五人的雕像,有立有卧,其中一个高举美国国旗,纪念着当年战斗之惨烈。
下一站是国会大厦。那圆形屋顶的建筑很具特色。如果时间赶得好,也可以进去参观。
白宫,是世人皆知的美国总统办公和居住的地方。平时也可以进去参观,不巧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楼房粉刷装修,不对外开放。那是一栋不大的白色建筑,四周是绿茵茵的草坪。对面便有无时不在的示威的人群。他们举着各种各样的标语牌,在抗议或者要求各种各样的内容。
华盛顿之行,使我们对美国的文化与政治有了个深刻的了解。使我们感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有它自己的发展史;一个国家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某个民族或多个民族组合体的发展结果,而这些,是从历史教科书上所感受不到的。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又是我们向主人告别的时候了。汤姆为我们在长途汽车站买好了车票,帮助我们装好了行李,我们与他挥手告别,相约中国再见,咸阳再见。
我们又来到了纽约。途中换了两次车。这长途车说起来极方便。到换车地点,车刚停下,另一辆车已经停在旁边。女司机将我们的拴着标签的行李逐一搬出;再由那辆车逐一顺手放进对面的车厢下方的行李舱去。
车子到达了纽约公共汽车总站。圆形建筑的外表涂有一只极大的灰狗,所以这种公共汽车人们都叫它灰狗。汽车左拐右绕,也不知停在了第几层。两名黑人搬运工推着小车,将我们的行李推上电梯,我们来到了街头,给了他们小费,转身又是一名警察招手从排在很长的出租车队伍中叫来了两辆车。我们几个坐的这辆,司机自称是罗马尼亚人,刚来美国三个月。我不相信,顺嘴问了一句,罗马尼亚总统是谁?他说是齐奥赛斯库。一路上他谈到他是电气工程师,刚来不久,为六口之家糊口,使他日夜奔忙,等到以后立稳了脚,再找个能发挥专业特长的工作。
说着,汽车来到了总领事馆门口,交费后,挥手告别,临走前,他说以后有机会也很想去中国看一看。
又在一个早晨,领馆汽车载着我们向机场进发。路两旁站着身穿泳装的妓女,还在等待着客人,那中间有黑人,也有白人。美国,你这自由之国,这些可怜的妇女也当真享受着她们的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