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二十五军从湖北经河南罗山、光山等地转回到安徽大别山苏区后,连续打了几个大胜仗,缴获了许多枪支弹药,部队也有了较大的发展。在这种形势下,鄂豫皖省委要求红二十五军派出部队,加强原苏区各根据地的建设,并扩大游击区。
为此,李茂源按照上级的指示,命令董鹰翔带领侦察排的战士及部分伤员返回金刚台根据地。
这天中午,当董鹰翔带领着侦察排的战士和伤员们到达关帝庙山村时,连长吴树彬和于威成、李铁柱、鲁红杏等人已经得到消息,纷纷前来迎接他们。大家阔别了半年多的时间,再次相会感到格外亲切。
吴树彬握住董鹰翔的手说:“你们可回来了。你走了,你那些伙伴们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吴树彬高兴地用他的右手不断地拍着董鹰翔的肩膀。他又说:“李政委好吗?听马雨春说你们那天很危险。”
“李政委很好,跟着他总能打胜仗。”
于威成、李铁柱也上前紧紧握住董鹰翔的手。于威成说:“鹰翔,你可回来了,红杏还以为你光荣了呢,急得天天抹眼泪。”
董鹰翔拉着李铁柱的手说:“铁柱子,伤好了?”
“托医生、护士们的福,好了。”
鲁红杏走上前来,她连声喊道:“鹰翔哥,鹰翔哥,我还以为……以为……”
鲁红杏说着,又掉下了眼泪。董鹰翔面对着她,不知如何是好。柳云急忙走上前来,和鲁红杏拥抱在一起。
张院长、陈医生、黄秋菊等医护人员听说又来了伤员,也都赶来了。进了村子,董鹰翔发现村里有很大的变化。有的房子像是新盖的,有的房屋的墙壁上还留下众多的弹洞,并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吴树彬说:“你走后,白匪军先后两次到这里进行清剿,烧了许多的房子,老乡们的损失很大。我们消灭了一部分白匪,自己也有一些伤亡。”
午饭后,董鹰翔对吴连长说:“李政委让我带了一封信回来,您看看。”
吴树彬打开信后,只见李茂源在信上写道:
吴树彬、张院长等同志:
根据上级的指示,特派董鹰翔带侦察排和伤员返回金刚台根据地,以加强根据地的力量和建设。根据地内原有的部队及伤好后组建的部队,合编成一个留守连,负责保卫金刚台根据地。连长由吴树彬担任,指导员由董鹰翔担任,排长分别由于威成、李铁柱、马雨春担任,冯英担任炮排排长。班长由你们安排任命。
今后根据地的建设要继续加强,赤卫队改为游击小组,加强各村的联防。另外从连队中抽出一个排来在金刚台山区周围打游击,以扩大游击区,加强乡村政权的建设。连队与医院组成一个党支部,适时扩大队伍。
李茂源
吴树彬看完信后,笑着说:“好,李政委的信来得太及时了。”他又对鲁红杏说:“你去把张院长找来,我给大家念念这封信。”
等张院长来了后,吴树彬把李政委信里的内容给大家念了一遍。
张院长、于威成、李铁柱、鲁红杏、柳云、马雨春、冯英等人听后都表示赞成。
张院长说: “李政委的来信太及时了。前一段时间我感觉医院与连队在有些事上配合得不是太好,现在医院和连队组成一个党支部,今后有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
傍晚,吴树彬、董鹰翔、张院长三人把连队和医院里的党员集在一起开了个支部大会。会上,大家选举董鹰翔担任党支部书记,选举张院长担任支部副书记。同时,还在支部大会上发展了一批新党员。其中有:柳云、李铁柱、何士路、周士刚、苗君山、吴铁牛、袁连根等二十多名战士加入到党的组织中。
随后召开了全体干部战士大会,董鹰翔在大会上宣布了各班、排长的名单。至此,留守连正式成立了。在会上,连长吴树彬宣布将一排改为便衣队,由排长于威成带领,在金刚台山区方圆百里内进行游击作战。
第二天晚上,留守连再次召开党支部会议,研究相关的事项。张院长在会上说:“医院里现在急需麻醉药。由于缺少麻醉药及专用的消炎药,有些战士的伤无法医治。由于缺少特效药,已有多名伤员牺牲了。”
吴树彬说:“前一段时间我们在这里同白军连续打了两仗后,也曾请老乡帮助到六安、霍丘等县城里去买麻醉药,但因这几个县城的敌人盘查得太紧,派去的老乡均被敌人查住抓了起来,至今还关在敌人的大牢里。现在即便是再派人去这两个县城买药也不好办。再一个,我们现在只剩下二十几块大洋了,那点钱也买不到多少药。”
董鹰翔听了大家的发言后,打开一张缴获来的地图,看了一下金刚台山区附近几个县城的位置后,他说:“在金刚台附近这几个县城的情况可能都差不多,我们不能挨个去试探。要买药,我看就到远离原苏区的地方去买,从军事上讲就是‘出其不意,避实击虚’。也就是说,要到敌人的后方去买药,但又不能跑得太远。根据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咱们可以到寿县去。寿县城一直是敌占区,盘查得可能会松一些,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围着地图反复地研究后,同意董鹰翔的意见。
“钱从哪里来?”吴树彬提出了这个问题。
“咱们红军不造钱,历来是靠打土豪来解决经费问题,到了那边后还是要靠这一条。”董鹰翔道。
“那派谁去呢?”张院长问道。
董鷹翔看了看大家后说:“就由我和于威成带领便衣队去吧,到了那里再见机行事。张院长,您列个单子,看看需要买什么药。这一次去了,一定要把麻醉药和专用的消炎药买回来。”
吴树彬对此表示同意,他说:“你和于威成一起去最好,这里就由我和张院长来负责。你们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不要发生别的事。”
第三天的早上,一排的战士全部换上了便衣,集中了山上所有的短枪,董鷹翔带上了他那支花机关枪,另外又带了一挺捷克式机枪后,他们上路了。
从金刚台到寿县约有三百多里地,便衣队走了一整天也没有遇到一个敌人。经了解,原来红二十五军近日在这一带打了个大胜仗,消灭了国民党东北军两个团的兵力,附近的敌人闻讯后都龟缩到县城里去了。
天黑了,便衣队在霍丘城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隐蔽起来休息。半夜时分,他们再次起程,从霍丘城外绕了过去。
快天亮时,便衣队到达新店镇东面公路边土丘的丛林里隐蔽了下来。
这里,土丘下面是公路,西北边是新店镇,公路往东北拐是正阳关镇,再往北、往东去便是寿县县城了。董鹰翔决定就在这里设伏,选择时机,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
战士们吃了带来的干粮后便休息了。董鹰翔、于威成、石全、袁连根等人来到公路上察看公路两边的情况。
太阳懒洋洋地从东方升起,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微风轻轻地吹过树梢。
董鹰翔站在小树丛中,举起望远镜来观察公路两边的情况。上午有四辆大汽车从公路上驶过,下午又过去了两辆。董鹰期注意到这些汽车多数是国民党的军车,大多满载着各种物资疾驶而过。
于威成和石全在公路一侧的电线杆上接上了一部带来的电话机,侦听敌人的通话情况。
天快黑了,仍未听到有价值的情报。吃过晚饭后,石全继续在电线杆下进行监听。不一会儿,他小声地喊道:“指导员,快来。”
董鹰翔快步跑了过去,接过话筒后,只听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对话。男的说:“我明天回去,准备乘军用汽车。”女的问:“为什么要坐军车?”“这样比较保险,赤匪游击队不敢拦截,我明天中午就能到寿县城。”
董鹰翔听完这一对男女的对话后,把话筒交给了石全,心里在琢磨这一男一女两人的对话。
于威成来了,董鹰翔把刚才听到的这段对话跟他讲了一下。于威成说:“可能是个大土豪回寿县城去。”
“对。只有这些人才害怕红军游击队,感觉坐国民党的军车才保险,咱们就拿他开刀。”
“可这汽车怎么打?”于威成问道。
“不能用手榴弹,可以用机枪、手枪打。这样,明天早上咱们这些人分成三部分,由石全带一个班在西边监视敌人的情况,看见军车从西面来就发个信号。我带一个班在这里进行第一次堵截,你带一个班再往东北面准备第二次堵截。如果我这里截不住,你那里就要截住他。”
于威成说:“行。不过用枪打把人都打死了怎么办?”
“咱们可以打司机,打穿军衣的人。穿便衣的人先不打,不能乱开枪。选几个打枪打得准的战士来打汽车。”
“那不如让班长何士路带人在前边,让石全跟你在这里,让袁连根那个班跟我在东北边。”于威成道。
“行,就这样办。”董鹰翔同意道。
当天晚上安排好人员后,战士们便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董鹰翔让石全带人在公路边的高处埋伏好之后,便爬到一棵大树上瞭望西边公路上的情况。
太阳出来了,红艳艳的,非常的壮观。公路上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声,有两辆汽车由西往东北方向开过来。董鹰翔用望远镜远远地望去,发现是两辆民用车辆。何士路那里,也没有发出手信号。
战士们都在耐心地等待着。太阳升到一树高了,西边的公路上远远地又出现了一辆汽车。董鹰翔透过望远镜发现这是一辆军车,他往公路的东北面看了看,东北边公路上没有行人和车辆。
汽车开近了,何士路在西面摇动着树枝,石全做了个回答,汽车越过一个小土丘后拐了过来。
“打!”董鹰翔一声令下,石全手握双枪连开两枪,开车的司机立即被打倒在驾驶室里,汽车瞬间歪倒在路边的水沟里。车上跳下来几个国民党士兵,战士们连开数枪将其击毙。
一个敌军官从驾驶室里跳出来没跑多远就被战士们俘虏了。董鹰翔感到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那个大土豪,他刚要说什么,突然从车厢里站起一个身穿便衣的人朝着战士们连开两枪,打伤了一个战士后跳车就逃。
“就是他!”董鹰翔喊道。战土们迅猛地冲上前去,眨眼功夫便将开枪的男子抓了回来。
很快,便衣队的战士都集中了起来。董鹰翔首先让战士们把汽车推到路旁的小树林里隐蔽起来,随后又对石全说:“你带几个人押着他俩往土丘那边走,不能让他们跑了,谁想跑就开枪打。”
穿便衣的胖男子闻言,脸上立刻变得毫无血色,他连声说:“我不跑,请长官饶了我,我该死,那车上的东西都送给长官。”
于威成在公路边上布置好负责警戒的战士。董鹰翔随后和于威成首先审问了那个国民党军官,他交代说:“长官,我是淮南国军辎重运输连二排长,没同贵军打过仗,请长官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个老娘。”
“那个穿便衣的胖子是什么人?”董鹰翔问道。“他是寿县城里的大财主,姓姜,外号‘姜一霸。’”
“姜一霸为什么坐你的车?”董鷹翔又问道。
敌军官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怀表和二十块大洋来,又说:“姜一霸带了一些黄金和一些财物,怕遇上红军游击队,就给了我这些东西,我……我就让他上了车。”
董鹰翔让石全把大洋和怀表都接了过来,又说:“好,先委屈你一下。如果你想逃跑,我们的子弹可不长眼。”
“我不跑,我不跑。”敌军官慌忙答应道。
于威成命令战土们用绳子将敌军官捆结实,放到一个土洞里看押了起来。
姜一霸被押了过来,石全说:“报告队长,这是从他身上缴获来的手枪。”“敢打红军,胆子不小。打死了红军战士是要偿命的。”董鹰翔道。
姜一霸闻言,方知遇上了红军这个死对头,急忙哀求饶命。
“你想活命,就要按我们说的办。红军的政策是打土豪分田地。我们今天不分你的田,也不分你的财,只要你写一封信,为红军买些药来,事情办好后就放你回去。打伤红军战士的事,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董鹰翔道。
“是,长官。”姜一霸松了一口气。他很快便按照董鹰翔讲的写好了信。袁连根和战士们又从汽车上搬下了姜一霸携带的十几根金条和一些银元。
天黑后,便衣队押着姜一霸上路了。临行前,董鹰翔命令战士们把关押敌排长的那个土洞用大捆的树枝堵了起来,以防止他逃走报信。
夜里十二点钟,便衣队越过双桥镇后到达了寿县城外的一个村庄里。很快,他们找到了这个村伪保长的家。于威成身着敌排长的军服,敲开了伪保长家的大门。战士们迅速地冲进了屋内,抓住了伪保长。于威成对他说:“我们是国军便衣队,来此执行公务,准备住几天。从今晚起,你家里的人禁止外出。”
“是,长官。”伪保长急忙答应道。
于威成随后让战士把姜一霸关在了伪保长家的一间小屋里。董鹰翔安排好岗哨后,又和于威成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决定自己进城去买药。
天亮了,太阳爬到了树梢上。董鹰翔准备好后,带着柳云给他的那支小手枪上路了。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早晨。通往寿县县城的公路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络绎不绝地朝县城里走去。果然不出董鹰翔所料,敌人的岗哨对行人盘查得较松,董鹰翔顺利地进了城。
进城后,董鹰用按照姜一霸讲的地址,穿过大街往北走,绕过一家米铺又往东走了二百米,在一个黑漆大门前停了下来。他看看前后没有人注意自己的行踪,便朝大门里走去。
姜一霸的家果然气势非凡,正门很大,两个石狮子张着大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行人。一个身穿黑衣的看门人站在门前看着过往的行人。
当董鹰翔走上台阶后,那个看门人大声问道:“先生有何贵干?”
“姜太太可在家?”董鹰翔道。
“在家在家。”看门人有点吃惊,心想来的这个人竟然要找老爷的夫人。
“请她出来见我。”
看门人见董鹰翔的口气很大,不知是哪路神仙,忙躬身道:“是……是……先生请稍候。”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跟着看门人走出大门来。看门人说:“这是我们的大管家吕先生。”
这个大管家望着董鹰翔,问道:“先生有何事要见姜夫人?”
董鹰翔注视着大管家,说道:“见了她才能讲,请她马上来见我。”
管家愣了一愣,心想这个人来者不善。他忙放下架子说:“是,先生请,请大厅里坐。”
进了大厅,等董鹰翔坐下后,管家又问道:“先生,您……”
“请姜太太出来,我给她带来一封信。”
“信?”管家听后又是一愣,他忙向偏房里走去。
“有何事?”说话间,只见从偏房里走出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来。
这个女人见了董鹰翔后也不答话,一屁股坐在太师椅子上。
董鹰翔注视着这个女人,感觉她像是一宿没睡觉似的。董鹰翔心想:姜一霸没按时回来,这个女人一定心急了。
等那个女人坐下后,管家上前介绍说:“这是东家太太,您那信……”
董鹰翔不等他说完,便从衣袋里掏出姜一霸写的那封信和药单,管家连忙接了过去。
当这个女人看了姜一霸写的信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喊道:“上茶。”
一个女佣从偏房里端出了两杯茶送上。姜太太说:“先生贵姓?您从哪里来?”
“本人姓董,从山里来。”
姜太太闻言,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又问道:“老爷可好?”
“很好,这货办成了就送他回来。”
“这货何时要?”
“天黑前必须办成。”
姜太太忙把那封信和药单子折了起来,又问道:“董先生住在何处?”
“你什么都不要问,抓紧时间把药买回来,我出了城,姜先生就能安全地回来。”董鹰翔站起身来后又说:“我出去走走,那货要抓紧办。”
“好,一定。”姜太太连忙点头答应道。接着她又献殷勤地说:“管家,给董先生送上开销来。”
董鹰翔把手一挥,说:“不用,我有钱。”
姜太太见状,又说:“那我派个下人陪您一起去走走?”
“好。”董鹰翔同意道。姜太太连忙喊道:“叫丁小三来。”
丁小三来了。姜太太吩咐道:“陪董先生出去走走。”
到了大街上,董鹰翔沿着来时的道路在街上走着。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了,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摆摊的一个挨着一个,算卦的举着大字招牌,耍把戏的旁边围满了人。
董鹰翔慢步在街上走着,不时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那个叫丁小三的青年说:“先生可到寿县城来过?”
“没有。”
“这寿县城有很多可玩的地方。”
“那你说说看。”
“在城东北有座‘报恩寺’,在城外正北边有‘淮南王墓’,听说是汉高祖孙子的坟墓。在城南门外还有‘孙叔敖祠’,听说是为了纪念春秋楚国丞相孙叔敖而修建的。城外北面还有八公山。”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那是那是。先生别往那边走了,那边是县党部,警察局和国军的兵营。”
“是这样。”董鹰翔停住脚步往那个方向看了看,果然那边行人稀少。
丁小三又说:“咱们到报恩寺去看看吧,听说那里最近几个月已重修了一遍,寺里的和尚为大佛重塑了金身,今天为大佛开光呢。”
他们两人来到了报恩寺,只见寺庙的门前车水马龙,烧香的磕头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进了庙门,眼前呈现出一片金碧辉煌、雄伟壮观的气势来。
寺庙内有大大小小的各种雕像,神态各异、造型奇特。寺里的和尚正在大殿里念经诵佛,大殿外站了许多的信徒。
董鹰翔与丁小三在寺里转了一会儿后走出了寺庙的大门,天已经是中午了。董鹰翔对丁小三说:“你先回去,我到别处走走。”
丁小三走了,董鹰翔信步来到县城大街的一座茶楼上。
这是一座二层楼,楼上楼下人来人往,十分咱杂,有喝茶的,有买小吃的。董鹰翔来到了二楼上,选了一个无人的桌子坐了下来。跑堂的小二立刻过来同道:“先生,你要什么茶?”
“有什么好茶只管端上来。”
小二愣了愣神,说道:“好茶……好茶一壶,上龙井来。先生还要吃的吗?”
“先上茶。”
董鹰翔坐在那里,朝周围看了一下,发现旁边的桌子边上有两个人在盯着自己看。其中一个脸上长有麻子的人说:“这个人不会喝茶,什么叫好茶?”
另一个瘦子说:“好茶,自然就是最好的茶。你没听见跑堂的说给他上龙井吗,这个人看样子是个有钱的主。
麻子脸说:“这个人我看不像是会喝茶的,也很面生,年龄不大,像是外地来的。”
董鹰翔发现这两个人不时往他这里看,心想:这两个人不像是好人,得提防着他们俩人。
茶上来了,果然清香四溢。一杯龙井茶下肚后,董鹰翔对柜台喊道:“掌柜的。”
“先生有何事?”茶掌柜急忙走上前来。
“这里还有清静些的地方吗?”
“有。在雅座里面,只是价钱要高些。”
董鹰翔跟着茶掌柜进了一个单间坐了下来。茶掌柜又问道:“先生还有事吗?”
“上些茶点。”
“好。”
小点心很快送了上来,董鹰翔又喝了一杯龙井茶。就在这时,他发现那个麻子脸在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董鹰翔说:“门外的先生想喝茶就请进来,我请客。”
麻子脸走了进来。他站在桌子边上,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连声称赞道:“果然是龙井,好茶。”
他嘴里喝着茶,眼睛却盯着董鹰翔在看。当一杯茶下肚后,麻子脸说了声:“沾光了。”随后便出了门。
就在他转身往外走时,董鹰翔注意到他身后的衣服下面鼓出来一块。董鹰翔心想:他带着枪,是个暗探。
麻子脸出门后一会儿,从雅座门外进来一位老先生。他一手端着一把紫砂壶,一手端着一个紫砂杯,轻快地走了进来。
老先生来到茶桌前,冲着董鹰翔拱手道:“沾您的光了。”
“老先生,您请坐。”董鹰翔起身道。
老人坐了下来,他喝了一口自己带来的茶后说道:“先生喝的是什么茶? ”
“老先生,请尝尝这龙井茶。”董鹰翔说完,为老人斟上一杯茶水。老先生喝了一口后说:“好,确实是好茶。这龙井茶多年未喝了,确实是好茶。”
“老先生,那您就多喝点。
“这龙井茶岂能多喝,一般的人家是喝不起的。哈……”老先生言罢,又喝了一口龙井茶后说:“看来你倒是个好客之人,但你像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里的事。”他说完,用眼看了看雅座门外后又说:“刚才出去的那一位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小兄弟不要让他找上麻烦。”
“我一个生意人,在城里玩累了,在此歇歇罢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
“休要这样讲,这些人恨不得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切不可大意。”老先生轻声道。
董鹰翔点点头,又给老人斟上了一杯茶。
“好,不说这些了。”老人道。
董鹰翔看着这位老先生,心里直纳闷:他是个什么人?
老先生见董鹰翔在看他便又说:“我是本城的秀才,当然是清朝末年的秀才。老夫姓张,乃是三国名将张飞的后人。”
“噢?哈…”董鹰翔惊讶地笑了起来,他心想:这张飞是个武将,后人却成了秀才。他摇摇头表示不信。
张老先生见他不信,便又说:“你是外地人,也不像是奸诈之人,说说也无妨。”他喝了一口茶后又说:“我有张飞家族的家谱,是其后人的一个分支。如今都兴攀龙附风,先辈张飞虽是一代名将,但如今我们这些后辈自然是沾不上什么光了。但祖宗还是祖宗,不能因此而忘祖灭宗。”
董鷹翔看看门外,见两个暗探已离开,便接过他的话头说:“张飞是一员猛将。”
“先辈张飞自然是一员猛将,但更确切地说,是一员风雅儒将。《三国志》中对先辈张飞的评价说:他不但力抵万人,而且足智多谋,敬贤爱才。先辈张飞义释严颜、计败张郃,都足以说明张飞不是一个鲁莽的武夫。《阃外春秋》中说:张飞不独以武功显,文墨亦自佳。他撰写的《刁斗铭》文才横溢,有汉人风韵。张飞手书《戎马歌》书法刚劲,挥洒自如。这些都足以说明先辈张飞是一员风雅儒将。”
“张老先生,失敬失敬。想不到您对先辈还是很有研究的。”
“那是那是。三国时吴攻魏地合肥,四攻而不下,均以败北而告终。诸葛亮五次北伐,驻军五丈原……”
张老先生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他在讲完这一段历史后又说:“寿县城古时曾发生过一次淝水之战,秦兵溃败,符坚登寿阳城,北望八公山上草木,以为都是晋兵,因而留下‘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典故名言。”
董鹰期心里有事,只好打断他的话语后说:“张老先生,今天我请客,咱们先吃饭,然后再说。”
“好,那我就多谢了。”
董鹰翔把茶掌柜喊了来,请他给弄点东西吃。
茶掌柜说:“咱这茶楼有米饭和八公山豆腐炖肉,也是名吃。”
“好,米饭来四碗,豆腐来两大碗。”
饭很快便端了上来,董鹰翔首先吃了起来。张老先生谦让了一下后,也细嚼慢咽地开始吃饭。
他嘴里吃着饭,话却不停地说:“我怎么称呼你,小兄弟?”
“我姓董。”
“是董先生。他又看看雅座门外,没看见那两个探子,便又说:“董先生,咱们很投缘,就不说外话。董先生虽说是生意人,但山里人的气息很重,又有一种不同于买卖人的神态,怨不得那两个人对你有兴趣。依老夫看,你不同于一般的人。”
董鹰翔听了他这一番话后,心里有一些吃惊。
张老先生又说:“那些人有狗一样的鼻子、狐狼一样的眼睛,您还是小心呐。唉,如今这世道。”
董鹰翔很快便吃完了饭,张老先生看来吃得也差不多了,跑堂的小二又送上水来冲茶。
董鹰翔心想:下午三四点钟时要到姜一霸的家里看看那些药办得怎么样了。如果办好了,要尽快离开这寿县城。
张老先生品着那龙井茶又说:“好茶好茶。有诗曰: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董鹰翔看着张老先生摇头晃脑的样子,感到非常好笑。
张老先生又说:“老夫一生无所求,但饮好茶轻悠悠。董先生,咱们茶足饭饱,您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跟我去报恩寺看看。报恩寺上午为佛祖开了光,下午主持和尚请人为佛祖题诗写字。”
董鹰翔想了想后说:“好。”他喊过茶掌柜来结了账,同张老先生一起出了茶楼。
到了大街上,董鹰翔边走边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个暗探竟然悄悄地跟在了后边。
董鹰翔不紧不慢地跟着张老先生在大街上走着,心里却在想如何对付这两个暗探。
下午两点多钟,董鹰翔跟张老先生进了报恩寺的山门后朝大殿方向走去,两个暗探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到了大雄宝殿前,只见门口站了许多的和尚。董鹰翔正要往里走,一个小和尚上前拦住了他,问道:“施主可有请帖?”“什么请帖?”“就是为佛祖捐款后主持发的帖子。“没有。”“那不能进去。”“为什么?”“只有为佛祖捐过银子的人才能参加为佛祖开光、题诗、写字。”
董鹰翔听了这番话后正想往回走,张老先生在一旁说:“这位董先生是我请来的。他虽然未捐过银两,但这为佛祖题诗写字也是捐款。何况董先生是生意人,他要是高兴了,会为佛祖另捐一笔钱的。”
小和尚听了张老先生的一席话后,立即施礼放行。
进了大殿,主持和尚一看见张老先生便说:“张施主,您来晚了。请,快请。”那和尚又看了董鹰翔一眼,说:“这位先生是谁?”
“这是董先生,生意人,也是来为佛祖题诗写字的。”
“善哉善哉,施主请。”
董鹰翔跟着张老先生,边走边看大殿里的佛像。佛像身上金光闪闪,供桌上的香火燃起的青烟在徐徐上升,所有来参加题诗写字的人都已坐在佛像两旁的凳子上,大殿中间摆放了一张八仙桌,桌子上已经摆放好笔、墨、纸、砚。
张老先生拉着童鹰翔在最里面的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
董鹰翔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在佛像的一侧有个通往大殿后面的门。他心想:如果有事,就从这里走。他又朝大殿门口看去,只见那两个暗探站在门外还不时地往这边看。
主持和尚开始讲话了,他说:“欢迎各位施主的到来。今天,在座的都是本城有名望的人,在本寺重修庙堂、再塑佛祖金身时,为本寺捐了许多的银两,是一大善举。这里,捐银元五十块以上的人有:本城商会会长朱承庆,捐银五千。”
人们同时向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头看去。董鹰翔心想:这是商会会长,将来如果我们打下了这寿县城,也要让他为红军游击队多捐点钱。
主持和尚一个一个地往下念,最后他念到张老先生时说:“张秀才,捐字画三幅,卖大洋六十元。”
张老先生随即站起身来连声说:“惭愧惭愧。”
主持和尚又说:“下面,请各位为佛祖题诗、献字,请各位施主献技。”等他说完后,一个小和尚端出一个银托盘,托着一支大号毛笔向众人走来。他先从商会会长那里开始,依次而过,所有参加题诗写字的人都在谦让。
张老先生悄悄地说:“那商会会长捐钱最多,他不题字谁敢题?可他大字识不了两箩筐,如何能写字?”
小和尚转到这边来了,董鹰翔看了一眼大殿门外的那两个暗探,只见他们仍然在那里把守着大门。
小和尚走到张秀才的跟前,把银盘举了过来,张老先生自然也是一番推让。董鹰翔见状站起身来,伸手拿过笔来说:“今天我先题个字。”说完,他抬脚来到了八仙桌前。主持和尚看着董鹰翔有点发愣,他拱手问道:“施主尊姓大名,府居何处?”
“本人姓董,家住青山镇,至于叫什么无关紧要,今天是特意来为佛祖题诗写字的。”
“青山镇?”主持和尚愣住了,又问道:“这青山镇在哪里?”
“青山镇在霍丘县那边,离这里很远。”有人插话道。
“研墨。”董鹰翔喊道。
过来一个小和尚,他站到了桌子前面,拿起墨来在砚台上不停地转动着。
董鹰翔站在了桌子的前边,他心想:这样写字要头朝里背朝外,不行。他转到了桌子的另一面,来了个背对佛像面朝外。
“嗳……"主持和尚喊开了,他说:“施主,这题诗献字要面对佛祖。”
“一样一样,佛祖在后边看得更清楚。”董鹰翔幽默地回答道。
众人听了一阵笑。主持和尚见状摇摇头,也只好作罢。
董鹰翔站在桌子旁,提起笔来想了一想便龙飞风舞般地写开了。主持和尚在一旁念道:“佛祖泥…泥什么?”他转身对张秀才说:“张施主,您来念念。”
张老先生走上前来,众人也都跟着一起往前凑。张秀才开口念道:“佛祖泥胎金满身,这……”他看看主持和尚没有什么表示,便又开口念道:“笑口常开笑死人。”
众人听了跟着一阵笑。
“高朋满座迎嘉客,”
“嗯,这话还差不多。”有人道。
“门外狼狈在盯人。”
众人听后,一齐往大殿门外看去。那两个暗探把头一缩,藏在了门后边。
主持和尚琢磨着这首诗,感觉不太对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火,就用眼睛瞪着董鹰翔。
董鹰翔看了主持和尚一眼,觉得诗兴未尽,又想起进门时小和尚挡道的情景,便又拿过一张纸来写道:
出家和尚不爱财,
重修寺庙大头来。
善哉善哉装满肚,
阿弥陀佛笑颜开。
主持和尚一听有点火上眉梢,他喊道:“你……你……”
董鹰翔见主持和尚发火了,便冲他笑笑说:“别发火,还有还有。”说罢,他又提笔边写边说:“穷人皮包骨,富人肚流油。”
“哈哈哈……”大殿里响起一片的笑声。众人笑完了又感到不对劲,连忙闭上了嘴。
“你……你找打!”
主持和尚感觉受到了嘲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朝前跨上两步举手便向董鹰翔打来。周围的人吓得纷纷往后退去,正好把大殿的门堵了起来。
“啪”的一声,主持和尚向后连退了几步。
“好功夫!”众人惊讶极了。只见主持和尚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主持和尚心想:这个年轻人,功底极强。
董鹰翔朝主持和尚拱手道:“主持谦让,谦让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他转身朝大殿后面快步走去。
门外的两个暗探见董鹰翔往后走,便不顾一切向里冲。他俩这一挤,所有的人都跟着往里跑。有人伸手就去抢桌子上的那几张写了杂诗的纸,整个大殿乱成了一团。等两个暗探出了大殿的后门时,董鹰翔已穿过一个院子,迅速向后面走去。
董鹰翔心里清楚,被这两个暗探缠着会有麻烦。他来到寺庙的后院,在一棵大冬青树下脱下长衫、摘下礼帽,将其一起挂在了冬青树上,转身藏到回廊的矮墙下,随即掏出了身上的手枪。
两个暗探进了后院,立即发现了那挂在树上的长衫和礼帽,以为董鹰翔就藏在那棵树的后面。
麻子脸说:“溜子,你从那边过去,我在这里看住他,看他往哪里跑”说完,他就蹲在一根柱子的后边,平端着一支驳壳枪,瞄准了那棵树上的长衫。
董鹰翔悄悄地转到麻子脸的身后,猛扑上去,一手反锁其喉,一手抓住了他握枪的右手。
“别动!”董鹰翔低声命令道。
麻子脸从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呃、呃”的响声。董鹰翔强制着他的右手随着另一个暗探移动着。
“砰! ”的一声枪响,那个叫溜子的暗探一头栽倒在地上。
随着枪响,麻子脸手里的驳壳枪已落入董鹰翔的手中。他迅速倒过枪来,用枪把手在麻子脸的头上猛击一下,麻子脸跟着一头栽倒在地上,董鹰翔对着他的后背又开了一枪。
枪响过后,董鹰翔见没有人往这边来,便来到冬青树下,摘下长衫和礼帽,飞快地越上后屋顶,翻过屋脊,跳到了墙外的一条小巷子里。
落地后,董鹰翔穿好长衫,插好两支手枪,快步往姜一霸的家走去。
进了姜家的大门,看门人见董鹰翔回来了,忙对他说:“先生,东家太太正在等您呢。”
董鹰翔来到了客厅里,姜太太看见他后忙说:“董先生,您要的药都买好了,请您过目。”说着,两个佣人抬过来一个大包袱,打开后让董鹰翔过目。
董鹰翔看过后说:“好,立刻备一辆小马车送我出城,让管家跟
着一起去,到城外后把姜先生接回来。”
“好,好,立刻备马车。”姜太太对手下的人大声喊道,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马车停在城外那个伪保长的家门口后,战士们见指导员回来了,立即打开了大门,把董鹰翔和那个管家一起迎了进去。
进了大门后,董鹰翔朝那间小房子指了指说:“姜先生就在那里。”他随后对石全说:“你带他去见姜先生。”
“是。”石全回答道。
董鹰翔进门后对于威成说:“药都办好了,天黑了就走。”
“好。”于威成答应道。
晚饭后,便衣队员们集合好了。董鹰翔说:“石全,你去把姜一霸带来。”
姜一霸和管家都来了。董鹰翔对他们说:“我们走后,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希望你今后不要鱼肉百姓,也不要与红军为敌。”
“是,是,多谢红军不杀之恩,今后决不与红军为敌。”姜一霸表示道。
“好,马车我们还要用一下。”
“是。”姜一霸往日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天黑了,便衣队出了伪保长的家门,用马车拉着那一大包袱的药品,迅速往回赶去。
走在路上,于威成说:“上午有两辆国民党的军车开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在查找被咱们扣下的那辆汽车,车上装满了国民党的士兵。”
“有可能。咱们到了双桥镇后就沿着小路走,再让石全带几个人在前边探路。”董鹰翔道。
便衣队到了双桥镇外,董鹰翔让车夫把马解了下来,并对他说:“这马我们还要再用一下,姜一霸不会难为你的。”
“是,是。”赶车人道。
于威成让战土们把药分成了两捆,绑在了马背上,沿着小路往回赶。
夜里满天的星光,月亮照在大地上,一片雪白。便衣队顺利绕过正阳关后,在一个土坡下休息。当他们准备继续前行时,从土坡的对面“啪、啪”地连续响起了两声枪响。
“散开!”董鹰期喊了一声。
战士们迅速沿着土坡向两侧散开。对面有人在高声叫喊。驮药的枣红马被这几声枪响吓得昂头高声嘶叫。董鹰翔立即对袁连根喊道:“快把药卸下来,你和苗君山每人背一包药。”
对面那伙人还在叫喊。于威成弯着腰过来说:“鹰翔,对面那些人可能是土匪,你听。”
果然对面的人在喊:“我们是严大爷的人,你们要想从这里过去,就要留下买路钱。”
董鹰翔往两侧看了看,东边有一个长满灌木丛的小土山。
对面又打了几枪过来。
董鹰翔一边看一边对于威成说:“能看出土匪有多少人吗?”
“看不出来。他们敢拦住咱们,人不会少。”
石全在旁边说:“指导员,后边也有人。”
董鹰翔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从他们来的小路上,时隐时现地有队人正在向这边赶,七八只手电筒的亮光在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可能是白匪。”于威成说道。
“好,来得正好。石全,一会儿你那个班留下来掩护,等我们走后,后边的白匪上来之前,你们就朝前边的土匪打一排枪,然后就跟着我们转移,不要让后边的敌人看出来。那匹枣红马就把它拴在小树上,让它在那里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是。”
“于威成,通知其他的人往东边的小土山那边走。”
很快,便衣队就爬上了东边那个小土山,石全那里也开了枪。
枪声越来越响,同时伴有机枪声。董鹰翔正担心石全那个班是否撤下来时,于威成说:“看,石全他们来了。”
石全带着他那个班迅速跑了过来,土坡那里的枪声响成了一片。
“好,咱们快走。”董鹰翔道。战士们飞快地向前跑着,把那枪声远远地抛在了后边。
夜里两点多钟,便衣队来到距新店镇七八里地远的一个小村庄外面时,只听得村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狗叫声。
“鹰翔,这村子里可能有外人,你听这狗叫得很厉害。”于威成道。
“对。”董鹰翔同意道。他转身对石全说:“你带两个战士到村子里看看去,找老乡了解一下情况。”
“是。”石全带了两名战士迅速往村里走去。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二十多分钟后,石全等人带了一个老乡回来了。
当他们来到董鹰翔的跟前时,石全说:“大爷,这是我们队长你把情况再讲讲。”
这个老乡看着董鹰翔他们说:“你们真是红军?”“对。”董鹰翔回答道。老乡又仔细瞧了瞧战士们,然后说:“这村里下午也来了些穿老百姓衣服的人,他们进村后到处探听有没有红军。没有找到红军就在各家各户捉鸡抓鸭子,折腾了一个下午,这个时间可能还没睡。”
“他们住在哪里?有多少人?”
“就住在村南的大庙里,有四十多人,都是短枪。”老人道。
“好,那你马上带我们去。”董鹰翔道。
老乡看看董鹰翔和战士们,说:“就你们这些人?”
“对。大爷,那庙有围墙吗?”于威成问道。
“没有。门前有个土台子,就一间大屋子,里面有个佛像。”老
人道。
“好。”董鹰翔又对于威成说:“这些人肯定是白匪。”
“我也这样看。”于威成道。
“这样,到了那里后,三个班一齐往里打,让石全用机枪开路。”董鹰翔道。
“行。”
董鹰翔把石全、何士路、袁连根三个班长都叫了过来,布置了一下后又对老乡说:“大爷,咱们得快点走。”
“好。”老大爷说完,带头朝大庙方向跑去。
便衣队迅速从村子外面绕道而过,朝村南的大庙扑了过去。
到了大庙外,董鹰期注意到这些白匪多数还未睡,有的在吃鸡,有的在啃鸭,还有的在打麻将,玩得正热闹。
“打!”董鹰翔一声令下,一排排子弹朝大庙内的敌人打了过去。这伙白匪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在大庙里乱成一团。有十余个白军士兵瞬间被打倒在地;另有几名白军士兵试图持枪抵抗,立即被飞来的子弹给击毙。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举起手来。”
战斗只进行了十余分钟,便衣队就全歼了这些身着便衣的白匪军。经过审问,这些白军便衣队果然是因为那辆军车失踪后从霍丘城里派来搜索红军游击队的。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却被红军的便衣队给消灭了。
枪声惊醒了村民,红军来了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许多老乡摸黑来看望战士们,还有十余个青年人一定要跟着当红军。
带领便衣队袭击白军的那个老乡也把自己的孩子领来了,要求让他的儿子参加红军。
董鹰翔说:“大爷,您送儿子当红军放心吗?”“放心,一百个放心。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我有儿子就是要送去当红军,打白匪。”
董鹰翔听后点点头,又问那个少年说:“多大了?“15岁了。”“15岁了。”董鹰翔想起了齐小牛,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叫什么名字?”“陈小豹。”
“好名字,好名字。”董鹰翔心里说:他长得倒是挺机灵。便又说:“好,我们收下你。”
董鹰翔随手拿来一根缴获来的皮带,说:“小兄弟,扎上这根皮带就算参军了。”
老乡们围着便衣队亲热地说着话。天亮了,战士们吃了早饭关好俘虏后,便在大庙里躺下来休息。
一个白天过去了,天又黑了下来。便衣队释放了俘虏,告别了老乡们,带着缴获来的四十多支驳壳枪,迅速往霍丘方向赶去。午夜时,他们绕过了霍丘城。
第三天清晨六点多钟,便衣队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关帝庙山村。
进了村,便衣队把缴获来的驳壳枪送到鲁红杏家后,便回去休息了。鲁红杏家现在是连部。
当吴树彬看到那摆了一桌子、一地的驳壳枪后,惊喜地说:“小董呀,你们干得真不错呀。不但买回了药,招来了新战士,还捡了这么多的驳壳枪回来,这样的好事,我老吴怎么总也碰不上?这次忘了我也去好了。”
他这一席话,让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树彬拿起一支乌黑锃亮的驳壳枪看了看,说:“好枪好枪,正宗德国造,长苗驳壳枪,打二百米以内的目标不成问题,可以装备一个手枪排了。”
董鹰翔把带回来的药交给了张院长,并对他说:“您看看药品对不对?”
张院长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说:“品种都对,数量多了不少。”
“我们在到寿县前,抓住了寿县的一个大土豪,鹰翔让他写信时把药的数量翻了一番。”于威成说完后,用手比划了一下。
吴树彬听了很高兴,他说:“指导员,你的办法就是多。你这翻番,那老财主还不痛死了?”
“我们还缴获了他十几根金条,另外还有银元。”董鹰翔指了下桌子上的一个口袋说道。
在把其中的三十支驳壳枪配发给于威成带的便衣队后,又把新招收来的战士安排好,董鹰翔终于躺下来开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