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紧张的准备,天亮前,董鹰翔带着两个班的战士出发了。出发前,张院长又派了一个叫刘力的男护士随队一起去红六团。路上,他们这一行人沿着弯曲的山间小路翻山越岭,迅速地往柳树店赶去,在天快黑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当李茂源见到董鹰翔时,高兴地说:“好,来得很及时,抓紧把东西都装上,尽量带。”
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把缴获来的各种物资和弹药装上了战马,每个战士又在身上装了许多子弹和手榴弹。柳云那里忙完了,李政委说:“留下刘力,马队立即出发。”
董鹰翔、马雨春带着马队和部分伤员走在前边,后边是红六团的三个连队。
部队摸黑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在一个小山村里与一支敌保安团打了一场遭遇战。
董鹰翔与马雨春、罗大明、石全等战士以两挺轻机枪、三支十响,加上一支花机关枪、六支自动武器的火力,迅速压住村里保安团的士兵,指挥战士们猛打猛冲,一举将这伙敌人给打垮了。
董鹰翔在准备带队继续往前赶路时,村子外又响起枪声。李茂源命令马队速行,马雨春带着他那个班的战士用机枪开路,带着十余匹战马冲了出去。
突破口很快又被敌人堵住了。董鹰翔和柳云、罗大明、石全等十余个战士退了回来,与李政委汇合在一起。
敌人迅速将小山村包围了起来,红六独立团三百多名战士,利用村庄做掩护,以猛烈的火力抗击着敌人。
石全从被击毙的敌人那捡来一挺轻机枪,不停地向冲上来的保安团土兵射击着。柳云伏在董鹰翔的一侧,也在用手枪朝冲上来的敌人射击着。
枪声和爆炸声响成一片。在这紧急的关头,从敌人的后边传来了猛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同时还有冲锋号响起。
“是我们的队伍。同志们,冲啊。”李政委高声喊道。
部队从三个方向迅速向村外猛冲而去。突围时,柳云摔了一跤,董鹰翔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罗大明、石全等人冲在前边,不停地用机枪向敌人扫射着。枪声、喊声汇成一片。
红六团与前来增援的红军队伍汇合在一起,将围攻山村的敌保安团大部歼灭。战斗结束后,红六团的干部、战士才知道前来增援的是红二十五军红三团的部队,他们是路过这里,听到枪声后赶来的。两支部队合到一起后,继续向西南方向转移。没走多远,敌一O七师在前边卡住了山口,部队被迫向西进入河南境内,并与红二十五军主力部队汇合到一起。
为了便于作战,红二十五军命令红六独立团编入红三团,由李茂源担任红三团的政委。
红三团在转移途中与敌独立三十四旅发生激战,成功将敌人击退。血战中红三团团长不幸中弹牺牲。部队到达罗山县后,红三团按照红二十五军司令部的命令,进入距罗山县城四十多公里的灵山寺的山上坚守待命。
这里,山势险要,林木葱茏,灵山寺就建在这座大山上。在红三团上山之前,山上原有一股一百多人的土匪在此占山为王。当红三团到达山下后,立即向山上发起攻击,一举将其全部歼灭。
红二十五军留下红三团后,主力部队经新县向湖北开展运动战。红三团在灵山寺山上住下后,部队重新进行了整编。在连续打了几仗后,部队减员很大,所有人员合在一起不足四百人。
整编后部队组成三个连和一个侦察排,李茂源命令董鹰翔担任侦察排的排长。
灵山寺所在的这座山地势高耸,易守难攻。国民党东北军一O七师、一一七师先后向山上发起猛攻。战斗连续打了三天三夜,白军在遭受到顽强的抗击后,被迫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企图把红军饿死在山上。
这天晚上,供给处长叶汉春报告说:“政委,咱们没有粮食了,怎么办?”
李茂源沉思片刻后,说:“董鹰翔,你去把连长们都找来,咱们开个会。”
董鹰翔立即把三个连长都找来了。李茂源说:“开个会,商量下粮食的事。咱们现在一点粮食也没有了,你们看怎么办?”连长周自良说:“这好办,咱们除了放哨、警戒的人之外,都去挖野菜、找野果吃,反正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对。这山这么大,可以在山上找找看还有粮食吗。山里还有野兽,也可以抓来炖着吃。”二连长赵东祥建议道。
三连长曹家峰说:“对,咱们各连都抽出一个排来巡逻放哨,其余的人都去挖野菜、摘野果,反正不能被饿死。”
“好,就这么办。在进山路上设好哨卡设立机动哨兵逻,其余的战士就分开到山林里去挖野菜、挖竹笋、抓野兽。各连还要提高警惕性,各班、排长要把人员掌握好。”李茂源道。
“是!”
第二天一早,各连派出挖野菜的战士都出发了。董鹰翔带领侦察排的战土们也钻进了一片密林中,分别采集着各种野菜。
节气进入了深秋。这天,石全意外地发现了多片红薯地,另外还有山药,他兴奋地喊道:“排长,这地里有红薯,有山药。”
董鹰翔把这件事向李茂源做了汇报,又找到寺庙里仅有的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说红薯山药都是寺里的和尚种的,后来和尚都被土匪赶下了山,红薯山药就没人收了。经协商,由红军拿钱买下地里的红薯山药,分给各连的战士们煮着吃。
在山上挖红薯、挖野菜时,战士们还抓到许多肥胖的山鼠。
柳云在山林里挖野菜时,有时还挖到蕨菜。蕨菜的叶和茎都可以食用。
入冬了。这天,石全带人到密林中挖野菜时,猛然间在树林里窜出一只香獐来,他迅速掏出驳壳枪来抬手就是一枪,獐子应声倒下。
听到枪响,董鹰翔急忙向石全那边跑去。等他弄清事情的原委后,便对石全说:“不准乱开枪。”
“排长,我一看见这香獐就有点急,才开了枪。”
“打野兽,咱们可以挖陷阱、下套子,万不得已再开枪。”
“是。”石全道。
当天晚上,侦察排回到山上寺庙的住处后,罗大明、石全抬来一口大锅,在他们住的大屋子里点起火来,烤着红薯,煮着野菜香獐,屋内热气翻滚。
屋外,北风呼啸,寒气袭人。侦察排的战士们围在大铁锅旁,不时地往锅底下添着木柴。大铁锅里,一阵阵的肉香味让人垂诞三尺。董鹰翔把政委李茂源请到侦察排里,共同品尝这喷香的獐子肉。
李茂源坐下后,首先问起金刚台根据地的情况。董鹰翔说:“在我离开前,国民党军队还未在金刚台那一带进行大的清剿,送去的伤员也都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有一段时间医院里缺药,张院长他们就组织医护人员到山区里采集草药来为伤员们治病。那年在霍丘县城买的那本《本草纲目》,也给了张院长他们。在一次采药时,石全还打死了一只金钱豹。”
“有这事?”李茂源望着石全道。
“对。当时石全用步枪在豹子背上狠狠砸了一下,开膛后发现豹子的脊骨被他砸断了。”
“好样的,有勇气,英雄出少年。”李茂源赞扬道。
“他背的那支二十响的驳壳枪,就是为这事奖给他的。”
“应该受到奖励。”
“吴连长送到金刚台时,因他伤势严重,只好截了左臂。”
“那后来呢?”
“我接到您的命令带队出发时,他已经能坐起来。现在在金刚台养伤的伤员们,伤好后组建起一个排的兵力,由于威成担任排长,李铁柱现在也在山上养伤。”
“好。”李茂源道。
“政委,咱们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突围撤回去?”董鹰翔问道。
“咱们到这里之前徐军长有命令,让咱们在此吸引一部分尾追主力部队的敌人,并要求咱们在此坚守待命。”
“我觉得咱们应及早地突围出去,返回金刚台根据地。”董鹰翔道。
李政委听后未置可否。
菜做好了,柳云拿起饭勺来为每个战士各盛了一碗散发着清香的肉炖野菜。李茂源吃了一碗肉菜后,连声说:“不错不错,很好吃。”
新的一年到了。年前,三个连队在山里齐心协力打了一次猎,各连都有较大的收获。侦察排在事先挖好的陷阱里抓到了一头百十斤重的野猪,还挖到一些冬笋和野菜。
旧历年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多数战士在休息。董鹰翔与罗大明、石全、柳云等人围坐在火堆的边上。董鹰翔拿出驳壳枪来拆开后仔细地擦着。柳云坐在他的旁边,不时地往火堆里添木材。木头燃烧时,还不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
石全对董鹰翔说:“排长,咱们什么时候撤回去?”
“想家了?”
“嗯,有点。”石全不好意思地说道。
“快了。只要李政委一声令下,咱们就能打回去。眼前的这些国民党军队,都是东北军,远离家乡,也会想家的。我们只要有命令,一定能突围出去。”柳云见董鹰翔在擦枪,也拿出她那支小手枪来擦着,并说:“鹰翔,这支枪真好用。”
“这是比利时造的枪牌手枪,很有名气。”
柳云听了点点头。石全在旁边对柳云说:“柳云姐,你给我们唱支歌吧。”
“好,唱个什么好呢?”
“就唱那个《打仗为老乡》的歌吧。”石全道。
“好。”柳云轻轻地唱了起来。
“翻山岭,越峭壁,风餐露宿意志越坚强。红军打仗为老乡,跟着党,天天打胜仗。住草棚,睡山洞,风餐露宿意志越坚强。红军打仗为老乡,跟着党,天天打胜仗。”
柳云在小声地唱歌,躺在草铺上的战士们听到柳云的歌声后也都坐起身来跟着她唱。
李茂源听到歌声后,也来到侦察排。他坐在门口,跟着战士们一起在唱这首歌。
等歌声停了,柳云说:“我给大家朗诵一首词吧,是最近才写的。”
“好。”众人道
“红薯饭,野莱汤,挖冬笋,也当粮,餐餐为老乡。山茅草,气味香,深秋夜晚盖身上。大树下,地当床,月亮高挂睡得香。
山泉水,泥巴汤,抓山鼠,烤得香,餐餐为老乡。少烟火,少炊粮,秋冬夜晚肚无粮。天当房,地当床,野菜野果入梦乡。
高高的山,大风扬。秋南瓜,甜又香,餐餐为老乡。冬天到,雪花扬,点篝火,暖身上。寺庙里,地当床,一觉睡到大天亮。”
柳云朗诵完之后,李政委带头鼓起了掌,他随后说:“我们现在是困难的,但将来我们一定能胜利,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3月初,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灵山寺山下的国民党军队又组织了一次较大规模的进攻,红三团在灵山寺的山上,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激战。战斗持续了十天,东北军士兵在遭到重大的伤亡后,再次退了回去。
到了3月底,红二十五军主力部队从湖北经河南转往安徽苏区时,派人越过封锁线,到灵山寺山上来寻找红三团。
几天后,李政委根据徐军长和吴政委的命令,率领红三团与红二十五军主力部队前后夹攻东北军一O七师,给一O七师以重创。敌一一七师闻讯后,立即向信阳方向逃去。
红三团胜利地与主力部队汇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