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天天刚亮,村赤卫队队长何大元跑到山上报告说:“董排长,从山外抬来一些伤员,已经到村里了。
董鹰翔听后,急忙叫着鲁红杏、黄秋菊、马雨春、冯英、罗大明带了两个班的战士跟着何大元一起下了山。
当他们来到村里时,又有赤卫队员前来报告说:“董排长,伤员都已经住下了。”
董鹰翔等人走了几个农户看了看,发现这些伤员都不认识。当他们从一农户家出来时,鲁红杏匆匆忙忙地走来,她喊道:“董排长。”
董鹰翔答应了一声,只见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军人。
“鹰翔哥,这是陈医生。”鲁红杏介绍道。
“你好,我叫董鹰翔。”
“我叫陈亦然。听李政委说你们在这里建立了根据地,我带了部分轻伤员先来了,后边还有一部分伤势较重的伤员。”
陈亦然发现眼前这个排长,人虽然年青,但显得非常干练。
“还有多少伤员没有到?”董鹰翔关切地问道。
“还有三十多个伤员,他们也正在往这里赶。”
“还有多远?”
“还有二三十里地。”
“有警卫人员吗?”
“有五六个伤好后没有归队的战士担任警卫。”
董鹰翔心想:现在形势复杂,担架队随时都有可能遇上国民党军队。何况,红军医院又是敌人重点打击的目标,那年自己住院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他想到这里又说:“这样吧我带人接应一下。”“好。”陈医生赞成道。
董鹰翔对鲁红杏说:“你和黄姐在这里帮陈医生照顾伤病员。”
“是。”鲁红杏答应道。
“冯英,你们班去把战马拉来,你和罗大明两个班跟着我去接应伤员。”
“是。”
很快,冯英那个班带了二十多匹战马回来,董鹰翔和战友们骑上战马,飞快地往山外赶去。
他们赶了近三十里路,在一座小山下听到山那边传来零零星星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快!”董鹰翔喊了一声。他和战士们迅速绕到这座山的一侧,远远望去,只见山下摆放着一大片的担架,许多伤员已经从担架上爬了下来,准备持枪抵抗尾追而来的敌人。
董鹰翔借助小树林做掩护,仔细查看了一下敌人的情况,估计约有一个连的国民党士兵在进攻担架队,形势万分危急。他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后说道:“罗大明,你带着你们班立即占领这个山头,从高处阻击敌人。我和冯英带一班绕过那片小树林,从侧后袭击,力争一举打垮这些白匪军。”
“是。”罗大明带着他那个班的战士迅速冲上了小山包,董鹰翔带着冯英那个班飞快地从一侧绕了过去。
罗大明那里打响了,只听得机枪、步枪响成一片。国民党士兵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击后停了下来。不等敌人弄明白,董鹰翔带着战士们从其侧后发起了冲锋。
“冲啊……”战士们高举大刀,叫喊着冲向前去。
一时间,大刀的砍杀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白军士兵被这有力的一击给打蒙了。很快,罗大明带着他那个班的战士,骑上战马也冲杀了过来。红军战士的大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刀枪的碰击声、马蹄的嗒嗒声,强烈地震撼着山谷大地。这一仗,显示出骑兵巨大的优越性。
侦察排的小战士们手握钢刀在敌群中奋勇拼杀。国民党士兵纷纷被大刀砍倒在地,受伤的敌军士兵倒地后在大声喊叫,敌人乱成一团,并开始向后溃逃。
“冲啊!”“杀呀!”侦察排的红军战士们骑着战马追得更快。半个小时后,这股敌人大部被歼灭掉。
“排长,这仗打得真痛快。看,机枪,我缴获了一挺轻机枪。”石全手里抱着一挺轻机枪在喊道。
“排长,我这手榴弹拿不了了。”吴铁牛身上挂满了手榴弹,马背上还挂了许多的步枪。小战士们嘻嘻哈哈地笑着,乐成了一片。
打扫完战场,董鹰翔让罗大明带人在后面警戒,他快步朝担架队走去。
伤员们或坐在地上,或坐在担架上纷纷向这些小战士们招手示意,表达敬意。
“董鹰翔。”有个女护士在喊道。
“嗳。”董鹰翔答应了一声,他感到这声音很熟,便顺着喊声望去。
“不认识了?”
“是柳云。”董鹰翔眼睛一亮,他上前几步,握住了柳云的手后说:“想不到会是你们。”他们俩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也想不到能再见到你,刚才你要是不回答,我还真有点不敢认了。”柳云笑着说道。
柳云显得很高兴,脸上浮出片片的红云。她又说:”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要不伤员们就出大事了。”柳云注意到,董鹰翔比她高了一大块。
“你们这里还有谁?”
“张院长在那边呢。”
董鹰期朝柳云指的方向望去,立即快步朝张院长走去。
“报告,张院长。”
“是董鹰翔呀。小鬼,想不到你长这么大了,还背上了驳壳枪。咱们真是有缘分,每当有困难时,你就来了。你们再晚一步,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呢,我代表伤员们谢谢你们。”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
“你们这是从哪来?”
“我们是从关帝庙村那里赶来的,陈军医他们已经到了那里。”
“好,咱们抓紧走。”
董鹰翔和张院长带着担架队,一起往回赶。张院长又对董鹰翔说:“刚才看见你们骑在战马上拼杀的样子,我这手也发痒,真想冲上去砍他几刀。”
“张院长,您那手术刀也很重要,伤员们还靠您呢。”
张院长显得很开心,他又说:“小鬼,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打了胜仗还哭鼻子的小鬼了。”
“张院长,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云插话道。
“哈……好,我不说了。董鹰翔,现在有人在替你说话。好,正应了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张院长说完,还神秘地笑了笑。
柳云听了,与董鹰翔相视一笑,他们俩人都感到有些话还没讲。
天快黑时担架队来到了关帝庙山村。老乡们热情地把伤员们接到了自己的家里。晚饭后,董鹰翔来到村赤卫队队长何大元的家里。
“何大叔。”董鹰翔进门后喊了一声。
“董排长,来啦。”何大元道。
董鹰翔在他家里坐下后又说:”以后这村里的哨,白天由你们来放,晚上由我们侦察排来站。”
“好。”
“明天你再到周围的几个村子里去请他们的村农会主席和赤卫队长来开个会,把联防的事再落实一下。再给各村的赤卫队发些子弹、手榴弹。
“好。”何大元答应道。
红军医院在山村里住下后,董鹰翔便把于威成送到了张院长那里。张院长细心地为于威成检查了一遍后,说:“他这里面有个弹片之类的东西,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就给他做手术。”
第二天上午,手术室就设在村头的那个关帝庙小学里了。于威成躺在手术台上,望着鲁红杏、黄大姐、张院长、陈医生等人。他心想:这块该死的弹片折腾自己快一年了,这次一定要治好它。他望着鲁红杏,又想:这段时间多亏了她,要不自己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董鹰翔、马雨春、石全等人都坐在大庙的院子里等候着。
董鹰翔坐在院子里也在回想着往事。于威成,这个在号兵班时的小战友,负伤后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伤没好,整天还拐着腿东跑西颠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时看着他那咬牙走路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自己还对于威成说过:“当初你要是听我的话,也不至于受这个罪。”但于威成总是说:“没事,没事,很快就好”。想到这里,董鹰翔又往大庙里看了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战友们都在等候里面的消息。
终于,鲁红杏从大殿里跑了出来,她说:”鹰翔哥,取出来了,取出来了。”
鲁红杏高兴得直跳。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众人都围了上去。
鲁红杏把手上拿着的一小块弹片递了过来,说:“看,就这么个小东西,折磨于威成快一年的时间了。”
马雨春、石全等人到大殿里把于威成抬了出来,董鹰翔握住他
的手说:“这下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完全好起来。”
于威成也很高兴,他说:”谢谢张院长他们,也谢谢红杏,她照顾我很长时间了。”
董鹰翔让石全、吴铁牛等人把于威成抬到鲁红杏的家里,她母亲跑前跑后地在照顾于威成。
石全不知何时离开了,等董鹰翔再看到他时,只见他手上提了只山鸡回来。红杏的母亲很快便把这只山鸡收拾干净,并加上草药炖在了锅里。
董鹰翔心想:所有的伤员都应补一补,吃些肉能让伤口好得快些。他想到这里对石全说:“这样,你明天带几个人到山里去打打猎,最好能打几只大的野兽回来,让伤员们都能吃上肉。”
“是。”石全非常高兴,他最喜欢去打猎。
第二天一早,石全便带了几个战士进山打猎去了。董鹰翔查哨回来,在鲁红杏家里见到了柳云,她和红杏正一起为于威成换药。
只一天的时间,柳云和鲁红杏就成了一对好朋友。董鹰翔把她们俩人比较了一下,认为鲁红杏性格活泼,常显得无忧无虑的,而柳云则文文静静的,除了照顾伤员外,有时还吹吹笛子。
等柳云和鲁红杏忙完后,董鹰翔说:“于威成的伤好多了吧? “
“还得半个月。”柳云笑着答道。
“好,于威成伤好了,就不用再拄拐杖了。”
柳云和鲁红听了都很开心。董鹰翔又关切地问:“柳云,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这里是我们医院近一年的时间里住得最好的地方,想不到你们有这么好的地方住。”
“你看着好就不要走了,给红杏当姐姐吧。”
鲁红杏听了很高兴,她抱住柳云的肩膀说:“好,我就拜你当干姐姐。”
柳云也很高兴,她亲热地同鲁红杏拥抱在一起。
董鹰翔又问道:”你们医院有什么困难吗?
“有。一是绷带不多了,另外还缺少棉花,治伤的药也不多了。”柳云道。
我们在山上还存有一些白布和棉花,都可以拿来用。一会儿你跟张院长讲一下,你们俩人就跟我到金刚庙里去拿些布和棉花来。药么,草药不是也可以治病吗,我那里有一本《本草纲日》,等到了山上也拿来给你们看看,再请石大爷为你们指点一下,到山上采些草药来治伤。”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去跟张院长讲讲。”柳云说完,拉着鲁红杏一起离开了。
中午,石全等人回来了。吴铁牛跑来找董鹰翔,他说:”排长,我们在山上打了个大家伙。”
“什么大家伙?”
“打了一只大野猪,足有二百斤重,石全让你去看看。”吴铁牛道。
董鹰翔跟着吴铁牛来到了石全家。果然,地上放着一头大野猪,这家伙还真大。在它的旁边还躺着一只野山羊。围观的老乡和儿童站满了一个小院子。
石全见董鹰翔来了,便说:“排长,今天打了这只野羊和这只大野猪,收拾一下,下午就可以给伤员们炖炖吃了。”
“你们是如何打到这只大野猪的? “
“我们几个到山里后,在一处山崖上发现了这只野山羊,我就开了一枪。不想它一下子掉到了山崖的那边,等我们转到山那边后,在崖后的树丛中蹿出了几只大野猪,这只公猪冲着我们就冲了过来,我和铁牛都开了枪,才把它打死。野猪很难打,搞不好还能让它伤了人。”
“好。你们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下午就炖出来,晚上就让伤员们都吃上肉。”
“是。”石全高兴地回答道
午饭后,柳云和鲁红杏跟着董鹰翔到山上去取布。走在路上,董鹰翔对柳云说道:“你那笛子还吹吗?我可是有好几年没有听了。”
“现在吹得少了,一忙起伤员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柳云道。
“前年我曾到你家里去过一次,见到过你父母亲。”
“真的? “柳云瞪大眼晴看着董鹰翔,她有一点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家住在紫竹园山寨那个地方,对吗?”
“对。”
“你爹在山寨里教书。”
“对。”柳云笑了。
“我是偶然认识你父亲的,他请我和刘汉臣到你家去做客,还送了我一本《王羲之书法字帖》的摹本。你爹还写了一首诗送给了我,都在山上金刚庙里放着。”
“真的?”柳云显得非常兴奋,一脸的笑容。
“对。等到了山上后,我拿给你看看。”
等他们三人来到山上的金刚庙里后,董鹰翔从存放物资的房间里取出了一匹白布和一大包棉花,交给了鲁红杏和柳云,又领着她们俩人来到自己存放物品的一间小屋子里,从一个小布包里拿出了那本《本草纲日》和柳老先生写诗的纸来。
柳云看着父亲写的那两行苍劲有力的大字,非常激动。她对着那字幅喊了声:“爹爹,女儿不孝,离开您和我娘远去,真对不住您二老了。”
柳云说着,眼睛里流下了泪水。停了一会儿后,她又说:“爹爹,忠孝不能两全。女儿为了穷人能过上好日子,出来参加了红军。等我们胜利了,女儿一定要回家服侍您和我娘。”
董鹰翔与鲁红杏悄悄退到了门外。在门口,鲁红杏说:“鹰翔哥,把你那把匕首送给我吧。”
“好。”董鹰翔随即从皮带上解下了那把匕首。柳云在屋内止住了泪水,把那张字幅轻轻地叠了起来。董鹰翔见柳云拿着那字幅恋恋不舍的样子,便对她说:“柳云,这字幅你拿去吧,全当是我送给你的。”
“真的?”
“对,还有这本《本草纲目》也送给你。”
柳云和鲁红杏都非常高兴,他们三人扛着布和棉花往山下走去。
走在路上,鲁红杏拿着那把匕首爱不释手。她把匕首从套里抽了出来,只见它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片片的寒光。
柳云在一旁看了也连声称好。鲁红杏问道:“鹰翔哥,这匕首你是从哪来的?”
“那年打阻击时我缴获了一挺轻机枪,战斗结束后,吴连长为了奖励我,就把他的匕首送给了我,这匕首上还有几个字。”
柳云把匕首拿过来看了看,只见在匕首的两面刻了五个篆体
字,她随口念道:“七星照夜空。”
“真是少见。”鲁红杏道。
回到村里后,柳云和鲁红忙着裁剪绷带去了。董鹰翔在路过石全家时闻到一阵阵的肉香味,就顺便拐到了石全家里。等进了门,只见院子里炖了三大锅的肉。石全见董鹰翔来了,忙说:”排长,香不香?”
“香,很久没间到肉香味了。”
“尝尝吧。”石全用勺子舀起了一块肉来递给了董鹰翔。
董鹰翔尝了一下说:”很好吃,这是什么肉?”
“这是野猪肉,那边一锅是野山羊肉,有些腥气味。”
“好,吃饭时让伤员们全都吃肉,没有伤的同志就用青菜加上些肉汤炖炖吃。”
“是。”石全答应道。
晚饭后,鲁红杏说:“鹰翔哥,晚上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缝缝洗洗吧,看你这衣服又破了儿个洞。”
“我晚上查哨穿什么?”
“晚上你就穿上冬衣好了。”鲁红杏笑了起来。她又说:”一会儿我就给你拿来,反正是晚上,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棉花我已经拆了出来。”
“好吧,就听你的。”
晚上,董鹰翔和于威成都住在鲁红杏家的西屋里。于威成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见董鹰翔在油灯下看书,便说:“鹰翔,你说李政委他们到哪里去了,有一个月的时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最近时常想起咱们号兵班的战友。刘汉臣和林中友牺牲了,黄班长可能跟着主力部队走了,李铁柱去年跟我一起负伤后,现在也不知到哪去了。伤好后我也要到外面去走走,打几仗才行,这一年的时间都快把我给憋死了。”
“你呀,怨不着别人。”董鹰翔道。
“是呀。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多亏了鲁红杏的照顾,我真不知道怎么谢谢她呢。”
“红杏很会关心人,是个好战友。”
“鹰翔,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办?”
“上次李政委说要再造些地雷来保卫金刚台,下一步还要想办法造点那东西才行。上次缴获了一些迫击炮弹,我派战士去找埋藏起来的迫击炮,不知找到了没有。找不到就用炮弹改装成地雷,威力一定也很大。咱们还要储备一些粮食才行,没有粮食,咱们无法在这里长久地坚守下去。有些事还要等李政委回来才好办,咱们现在这点兵力,主要是要守住这里。”
于威成在床上点点头。
“你先睡吧,我去查查哨。”董鹰翔道。
董鹰翔走后,于威成想解手,便拐着腿拄着棍子出了门,不成想在门口重重地摔了一跤。
鲁红杏和柳云在北屋的油灯下,正在为董鹰翔缝补军衣,听到外面的响声后俩人便出了门。鲁红杏一看是于威成摔倒在地上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鹰翔哥呢? “鲁红杏问道。
“他查哨去了。”
“你是要解手?”
“嗯。”
“那我扶你去吧。”鲁红杏道。
“不用不用。”于威成感到有一些不便。
“别这么说,我扶你去吧,”鲁红杏小心地扶着于威成解手去了。
董鹰翔在村头查完了哨,回来时看到张院长住的屋子里还亮着油灯,便从窗户上往里看了看,只见张院长正在油灯下看书,他便上前敲了敲门。
“是谁? “
“是我,张院长。”
“是小董,进来吧。有事吗?”
“没事。我查完了哨,看您这里还亮着灯,就来看看。”
张院长在灯下看着董鹰翔说:“小鬼,怎么穿上棉衣了?”
“我那身单衣让红杏她们拿去洗了,只好穿这个,不过没棉花了。”
“小鬼,你长大了。一晃不见,就是两年多,那天不是柳云认出你来,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你呢。横刀跨马,今年十几了?”
“过了年就17周岁了。”
“好,后生可畏,人小挑大梁。”
“张院长,您快不要说了,我现在试着这担子太重,有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就找大家商量商量,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是不是?”
“对。”
“这不,你今天给医院解决了绷带和医药用棉,就是办了件大好事,你给柳云的这本书也很好。”
董鹰翔这才注意到张院长在灯下看的那本书正是《本草纲目》。
“咱们现在缺药品,指望买是不行的,在敌人的封锁下,今后就要靠自己想办法解决一大部分才行。今天下午我到山里去看了看,那密林中确实有不少的草药。你看咱们是不是派人到山里去采点草药来?”
“行。我明天早上到老猎人石大爷家去看看,让他领着战士们和医院的人一起到山里去采药。”
“这样吧,你跟石大爷讲一下,不一定明天就去。在采药之前还要准备一下,教大家如何识别草药才行。另外还要准备挖药材的工具,然后才能进山采药。”
董鹰翔听了点点头,他同意张院长的意见。
第二天早上,董鹰翔和张院长来到了老猎人石大爷的家里。当董鹰翔说明来意后,老猎人立即答应了下来,他说:“行,什么时候去都行。我常年在山里转,对药材认识一些,治伤以三七为最好,咱们这里不产那个东西,可以到县城里买点来,也可以采点其他的药来代替。”
石大爷办事很利索,他又说:“我这就和你们一起进山去,先采些样品来。”
“好。张院长答应道。
石大爷在院子里找了几样采药用的工具,又背上了猎枪,便同张院长一起出了门。
上午,几个派出去寻找82毫米迫击炮的战士回来了。他们向董鹰翔汇报说,只找到一门迫击炮,另外一门迫击炮已不见踪影。
董鹰翔对找回来的这门迫击炮进行了认真的检查和保养,并把原来从炮上卸下来的瞄准镜重新装了上去。
找回来一门迫击炮的消息传得很快,冯英、马雨春等人都来到鲁红杏家里,来看这门久别重逢的老伙计。
冯英说:“排长,咱们试试炮吧,看看它还能打响吧。”
董鹰翔听后狠狠心道:“好,炮弹再珍贵,也打一发试试看。”
试炮的场地选择在关帝庙村外一片空旷的地方,迫击炮面对的方向,是一个设在小山包上的目标,约有两千八百米远。董鹰翔在各项准备工作做好后,便和马雨春、冯英、于威成等人开始准备试炮。
村里的老乡、红军医院的医护人员以及能自己行动的伤员都来了,大家都想看看自己的迫击炮射击的情况。
“准备射击。”董鹰翔亲自担任炮长命令道。
“准备射击。”冯英担任瞄准手。
“瞄准目标。”
“瞄准目标,距离两千八百米。”
“按最大射程加装发射药包。”董鹰翔命令道。
“按最大射程加装发射药包。”马雨春回答道。
“射击!”冯英道。
“射击!”马雨春迅速将一发炮弹装入炮膛内。
随着一声响迫击炮弹飞出了炮膛。很快,远处小山包上升起了一股黑烟,随后传来了爆炸声。
“打中了!”“打中了!”人群中传出一片的欢呼声。
中午,张院长背了一大筐各类药材回来了。午饭后,他把医护人员集合在一起,开门见山地说:“咱们缺药材,今后大家分别到山里去采集中草药。今天我采回来一些,大家先学习一下,认识一下各类药材。这是桔梗,花紫色,根可入药。这是……”张院长把带回来的各种植物的根是什么样子,叶、花是什么样子都讲了一遍,医护人员则在认真地记着。当天下午,他们便带着镰刀、小镐等工具进山采药去了。
晚上医护人员回来时,背了许多草药回来。鲁红杏回来后,来找董鹰翔说:“鹰翔哥,我们在山里采药时遇见狼了,把我们好吓,还有野猪呢。”
董鹰翔听了鲁红杏的话后,想起石全说过这山里还有豹子,他说:“你们这么快就进山了,明天我派几个战士跟你们一起进山去采药,让他们给你们放哨。”
董鹰翔很快便把这件事安排好了。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医院加工出许多的草药丸子,治好了许多伤员的病。因李政委一直没回来,董鹰翔便把伤好后的战士们编成了一个排,让伤好后的于威成来代理排长。
9月,天高气爽,金刚台山显得格外的雄伟壮丽。
这天,老猎人石大爷带领张院长等医护人员来到一个山岔里,这里有大片高低错落的灌木丛,一条小溪从低洼处流过。在山坡上、树丛下,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草药。
中午,在医护人员准备做饭前,张院长说:“大家去采点野蘑菇来,煮煮当菜吃。”医生、护士们立即散开,去采野蘑菇。石全跟着黄秋菊、鲁红杏等人一起采摘着草丛中的野蘑菇。
“蛇!”黄秋菊猛然尖叫了一声。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花蛇在草丛中快速爬行着,石全手持木棍赶上前去一阵猛打。正在这时,突然从树林里窜出一只两米多长的金钱豹来,朝黃秋菊猛扑了过去。
鲁红杏看见后,大声喊道:“豹子!石全闻声,立即把手中的木棍朝豹子扔了过去。豹子受此一击,没有扑到黄秋菊转身朝石全猛扑过去。
石全瞬间已摘下枪来,对着豹子开了一枪,子弹从豹子的头皮上擦了过去,金钱豹就地打了一个滚,爬起来又朝石全猛扑过去。石全情急之中转身闪了一下,手臂一挥,把步枪狠狠地砸在了豹子的脊背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枪托断了。花豹受到这猛烈的一击,痛得张开血盆大口冲天大吼了一声,浑身颤抖地趴在了地上。战士们见状,冲上前去用手中的木棍一阵乱打,金钱豹在哀叫中慢慢地死去。
经过这一场激战后,山岔里又恢复了平静。傍晚,张院长等医护人员们身背草药、肩抬豹子,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村里。
“打到豹子了!”“打到豹子了!”村民们兴高采烈地喊道。董鹰翔听说后,与于威成一起赶来观看。马雨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汇报了一遍,董鹰翔边听边点头称赞。他说:“石全,你就是打虎武松,奖给你点什么好?”
“鹰翔哥,你就奖给他一支驳壳枪吧,我看石全最喜欢那种枪。”鲁红杏插话道。
“石全背手枪?那马雨春、冯英他们都得背才行。”
“那你就给他们每人发一支手枪好了,我也要手枪。”鲁红杏最后轻声道。
“好吧,石全救了人,奖什么东西都不为过。于威成,你说是吧?”董鹰翔道。
“对,应该给重奖。”于威成同意道。
“那就给他们发手枪。石全、马雨春,发了手枪后步枪还要扛,给红杏发一支小手枪。”董鹰翔宣布道。
“好。”鲁红杏高兴地跳了起来。董鹰翔又说:“这豹子晚上就由石全、吴铁牛你们几个剥皮,明天炖出来后再加上一些菜,也请老乡来尝尝。”
“是。”石全回答道。
当天晚上,董鹰翔和于威成到山上取来多支汉阳兵工厂仿造的德国M1932式驳壳枪及勃朗宁M-1900型自动手枪,并在第二天一早,把这些驳壳枪、手枪分别发给了石全、马雨春、冯英、罗大明、鲁红杏和柳云。
董鹰翔还单独为张院长准备了一支M-10型转轮手枪。
董鹰翔发完枪后在村里村外转了一圈,还没等他坐稳,放哨的赤卫队员跑来报告说:“董排长,村外又抬来伤员了。”
董鹰翔立即跟着他出了门。到了村口,只见一溜三十多副担架正往村里走。董鹰翔急忙上前挨个看,当看到第五副担架时,他愣住了,这不是一连长吴树彬吗?只见他眉头紧锁,似睡非睡的。
董鹰翔轻轻地喊了几声,吴树彬睁开了眼睛,他说:“是董鹰翔?”
“是我,吴叔。您伤到哪里了? “董鹰翔关切地掀起了被子看了一下,只见吴树彬的左臂只剩下很短的一点了,腿上也有伤。
吴树彬说:“不要紧,这些该死的家伙。”
于威成带了七八个战士赶了来,董鹰翔对他们说:“快,把陈医生找来。”
很快,没进山的医护人员都来了。董鹰翔正想走,又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董鹰翔。”
“嗳。”董鹰翔答应了一声,急忙走过去看了看,说道:“李铁柱,你来了?伤到哪里了?”
李铁柱指了指腿,说:“在那。”
“伤得厉害吗?”董鹰翔边问边在看。
“还好,没伤到骨头。”
“好,只要没伤到骨头就好。想不到又见到你,于威成也在这。一会儿让陈军医给你看看,然后咱们再说。”
一个白天的时间,三十多个伤员的伤都处理完了。吴树彬的左臂从大臂关节处截了肢,董鹰翔安慰他说:“吴叔,只要人在就好,还能再去打该死的白匪军。”
“对。没有了左手还有右手,早晚要让敌人偿还这笔血债的。”吴树彬道。
李铁柱腿上的弹片也取出来了,董鹰翔和于威成等人把李铁柱和吴树彬俩人都抬到鲁红杏家里住了下来。
忙了一天,董鹰翔见所有的伤员都已住下了,便回到鲁红杏的家里。吴树彬见他来了,马上说:“董鹰翔,现在外面打得很紧,国民党军队出动了约十个师的兵力来围堵红二十五军。咱们团在这周围百里内打游击,配合主力部队的作战。”
吴树彬娓娓道来。
9月的一天,李茂源带领红六团一举打下陈淋子镇,从土豪那里缴获到一批物资和银元。部队在吃午饭时,哨兵前来报告说:”李政委,有个自称是红二十五军侦察员的人要求见部队的最高领导。”
“红二十五军的侦察员?好,请他来见一下。”李茂源说道。当这个自称是红二十五军侦察员的青年人被带进团部住的大院 时, 吴树彬上前在他的身上搜查了一下,从他的腰上抽出了一支马牌手枪。
“说吧,你是干什么的?吴树彬看着那支手枪问道。
“报告首长,我是红二十五军军部特务连的一排长。徐海东军长听说红六独立团在这一带活动,特地派我来给红六团首长送信的。”
“送什么信?”吴树彬又问道。
“是这封信。”青年人答道。
吴树彬把信接了过来,交给了李茂源。李茂源拆开了那封信,只见信中写道:
红六独立团:
得知红六独立团最近一段时间,在政委李茂源同志的带领下得到较大的发展,恢复了金刚台苏区根据地。目前,原苏区的情况仍然较差,国民党军队在苏区内屠杀百姓,并将几千名青年妇女卖到河南等地,灭绝人口,破坏生产。近根据省委的指示,为发展我红色政权,扩大红军的影响,各地方红军部队应积极向敌人的控制区发展,在宿松、太湖、潜山、桐城、舒城等地创建新的红色根据地。红二十五军领导认为红六独立团可根据自己的情况,适时分兵向桐城方向发展。
桐城县北有龙眠山,西北有佛子岭、万佛山等山区,适合发展成新的游击根据地。
红二十五军司令部
(印)
李茂源看完信之后,问这个排长道:“吴政委和徐军长身体都好吗?”
“都好。徐军长前段时间生过病,已经全好了。”
“听说红二十五军近来打了几仗,讲讲看。”
“报告首长,红二十五军从湖北进入安徽大别山区后,先后与国民党军队十二师、四十五师、独立三十四旅、七十五师、独立五旅、十七师都打过仗,消灭了大量的敌人,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前些天我们还与国民党东北军一一五师打了一仗,将其打垮。除东北军师长姚东番带一部分人逃走外,俘敌团长以下三千七百多人,光轻机枪就缴获了二百多挺。”
“好,你先吃饭,吃完饭后你就回去向徐军长和吴政委报告,说红六独立团目前的情况都好,消灭了许多国民党保安部队和反动民团、还乡团,部队也有较大的发展。我们会积极准备,按上级的要求分兵开创新的根据地,具体时间再定。我写一个短信,你拿着回去复命。”
“是,首长。”
吴树彬最后说:“几天后,部队与一支前来清剿的国民党军队打了一仗,虽然打胜了,但有多名干部战士负伤,另外红二十五军也送来十几个重伤员。我这里还有李政委的一封信,你看看。”
董鹰翔接过了李政委写的信,信上说:“董鹰翔,红二十五军正在向豫东苏区一带转移作战,红六独立团在柳树店一带,你马上带两个班二十匹骡马到柳树店来,尽快同团里汇合,以便把缴获的一批枪支弹药等物资运回金刚台。另外,团里的卫生员牺牲了,请医院里派个人来,协助包扎、护理伤员。”
董鹰翔放下信后,心想:这事得抓紧办,找张院长商量一下,看看派谁合适。正想着,只见柳云端着饭盆从门外走进来。
“柳云姐,忙完了?”鲁红杏道。
“对。今天采的药都整理好了。”柳云见董鹰翔在看她,便又说:“鹰翔,我写了一首诗,你看看好吗?”
“写的什么诗? “
柳云递过来一张纸,董鹰翔一看,是一首《采药曲)。于威成问道:“写的什么诗?念给我们听听。”
“好,《采药曲》。
(一)
红军医院采药忙,
高山密林送夕阳。
前胡、决明、夏枯草,
续断、茯苓、桔梗汤。
治好伤病上战场,
雄姿不减威名扬。
(二)
医生护士采药忙,
高山密林送夕阳。
采得草药一担担,
药丸粒粒寄衷肠。
救助战友复健康,
红军医院美名扬。”
“好。柳云,你真是个才女,写出咱们红军医院的特色来了。”于威成大声赞扬道。
柳云有点不好意思。她分好了饭,董鹰翔说:“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说完,他便出了门。
董鹰翔刚出门就遇上了张院长。
“你上哪去?”张院长问道。
“张院长,我正想找您呢。”说话间,他们俩人来到了屋里。
张院长进了门,只见李铁柱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豹子肉,鲁红杏则在照料吴连长吃饭,便问道:“怎么样,老吴?”
“很好,张院长。”吴树彬答道。
张院长说:“好,只要能吃饭,这伤就好得快。这里的生活比我们在别处时强多了,经常能吃到肉。”
张院长的话引起众人一阵的笑。
董鹰翔把李政委的信递给了张院长。张院长看后,说:“行,让谁去?”他看看鲁红杏和柳云,又说:“让柳云去吧,她的技术熟练,一般的伤病都能治。再多带点药,我们那里已经配好了许多治伤的药,还有药丸子,治头痛、发烧都不成问题。”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张院长叫着柳云出了门。
于威成说:“鹰翔,有事?”
“对。你去把冯英、马雨春、罗大明都叫来,咱们商量一下。”
马雨春、冯英、罗大明都来了,加上李铁柱、鲁红杏、吴树彬等人围坐在一起。董鷹翔把李政委的信念了一遍后,又说:“明早天亮前我带着马雨春、罗大明两个班,再带着二十匹战马去找李政委搬运弹药。这里就请吴连长来负责,跑腿找人的事就由于威成、冯英去办。吴连长,您看行吗?”
“行。过几天伤好些我也要四下里走走看看,你就放心去吧。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吴树彬对董鹰翔的安排很满意,心想:他能挑重担了。
鲁红杏说:“天就要冷了,你们出门要多带点衣服。”
“好。于威成,这几天医院里采药的事你就多关照一点。”
“好。”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董鹰翔道。
“没有了。”众人道。
“马雨春、罗大明回去后让班里的战土都准备一下,备好战马带好各种物品、枪支弹药,明天天亮前就出发。”董鹰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