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某迪吧的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上,一个男子在舞池里跳舞的时候,跟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发生了摩擦,随即,他被这名女子拉出了舞池,就在两人进行争吵理论的时候,突然冲上来几名赤裸着上身的男青年,对这名从舞池里拉出来的男子拳脚相加。这时候迪吧的保安上来进行劝阻,一分钟过后,这伙男子停止了拳打脚踢,正当人们以为这场斗殴已经结束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再次发生了:有两个人冲进了迪吧里的包房,随后当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他们手里一人拿了一把一尺多长的开山刀,再次冲向了之前被打的男子。这一群赤裸着上身的男子,用开山刀、啤酒瓶向这名男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之后,分别乘坐出租车逃离了现场,而这名被砍到在地的男子,被众人送到了医院进行救治。
看完这段视频,你是什么样的感受呢?给我的感觉是令人发指,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这一伙年轻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持刀行凶。
这是发生在黑龙江市海林市的一家叫金碧辉煌迪吧里的恶性案件,事发2009年4月23日晚上9点多钟,接到迪吧报案,海林警方立即展开侦查。
迪吧里的目击者描绘:“那场面就是典型的古惑仔打斗电影,光着膀子,纹着身,拿着大片刀,非常非常的嚣张。”
通过调查,警方发现,这些行凶者并不是金碧辉煌迪吧的常客,里面的服务员从来没有见过这伙人,那么,这伙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与被害人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矛盾呢?带着这个疑问,警方赶到了医院,找到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受害人了解情况。
被害人名叫李福,28岁,是海林本地人。
李福和警察交待了事情的经过:“我那天晚上在跳舞的时候,跟旁边一个女孩发生点争执,就在和她理论的时候,那帮人就冲了上来,拿大砍刀削我一顿,我根本就没惹到他们,也不认识他们,我当时寻思,这帮人可能是那个女孩的朋友。”
警方听到后立即找到了当晚和李福发生矛盾的女孩,然而结果却让侦查员们感到意外。女孩竟然说她根本不认识那帮人,她很无辜地说:“我见都没有见过,我和他发生争吵的时候,他们就来了,当时我就懵了,不知道是咋回事?”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伙人会对既不相识,又没有任何摩擦的李福大打出手呢,这让警方感到一头雾水。通过几天的调查,侦查员们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伤人案却再次发生了。
2009年的4月26日,这伙人再次出现在了海林市的一家网吧里,他们中大部分人戴着口罩,手持砍刀,将网吧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砍伤,而原因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强行要求和在网吧工作的一名女孩建立恋爱关系,但是遭到了女孩的拒绝。随即,这伙人就进行了报复。通过分析,警方判断这两起持刀伤人案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谓,同时,这个团伙还和近期发生在海林地区的十几宗持刀抢劫案件有关。他们抢劫的性质也非常恶劣,常常是十个、八个人对付三、五个被害人,实施共同犯罪,抢劫被害人稍有不从,那么就暴力相加棍棒相残。
由于这个团伙每次都是出现在人员十分复杂的场所,这给侦查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难度,几天过去了,侦查工作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就在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海林警方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网名叫做子轩的QQ空间,这给案情带来了转机。因为这个QQ空间里的内容充满了对暴力的炫耀,竟然有一组有人拿刀挥舞的照片,这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方发现,这个QQ空间所登录的地域,正是在海林市。
警方随即把这个空间的人物照片和两起伤人案件的监控录像进行比对,结果发现这个QQ空间的主人子轩,正是金碧辉煌迪吧伤人案中的行凶者之一。掌握了这个线索,警方立即展开侦查,通过技术手段,警方确认了子轩经常出入的网吧,同时警方发现,其他参与持刀伤人案的几名犯罪嫌疑人也在这个网吧出现,其中有五个人已经有名有姓,有海峰、小雨、小伟,小山峰、小志等等,他们就活动在西安区天创网吧内,打架用的镐都藏在沙发后面,砍刀藏在台球厅里。
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以及活动规律,警方决定实施抓捕,2009年5月10日下午,海林警方在天创网吧将这个以海峰为首的犯罪团伙一举抓获,经过审讯,这八名犯罪嫌疑人对持刀伤人和抢劫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案件成功告破,这伙穷凶极恶的歹徒被绳之以法,这让海林警方着实松了一口气,然而,让警方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团伙里充当骨干打手的竟然是两个未成年孩子,那么,这两个少年是怎么加入这个犯罪团伙的呢?他们又为什么如此肆无忌惮、疯狂作案呢?
小雨就是两个未成年之一,网名子轩,17岁,黑龙江省海宁人,他就是在QQ空间里放照片的人。2007年6月,辍学在家的小雨不顾家人的劝阻,一个人来到海林市市打工。一开始想来学厨师、学美发、干网管等等,到市里打工以后呢,大多数是在网吧饭店打工,做服务生,起早贪黑的很辛苦,他业余就到网吧玩。
在网吧里,小雨认识了海峰一伙人,在和这些人接触的过程当中,小雨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看到这些人打扮入时,出手大方,他感到非常的羡慕,为了拉近和这些人的距离,小雨开始对自己的衣着打扮开始全方位的改造,而且很快跻身于时尚青年的行列。然而,要维持这份时尚,光靠小雨打工挣来的那一点点的薪水是远远不够的。
想要时尚,却没有经济实力,小雨说起自己的矛盾心情:“那些人,他们都是市里的,出手都比较大方,带我出去玩,都比我富有点。一开始在网吧上网,看我朋友他们,一个个都拿好手机,而且出手大方,买什么好烟,好吃的,心里非常不平衡,我多么希望也像他们一样。”
这些人的挥金如土、出手大方,让小雨很是羡慕,他渴望自己能像他们那样潇洒有钱。可能是他们看出了小雨的心思,一天,他们问他去不去打兔。
小雨回忆气自己的第一次打兔生涯:“他们说打兔,我当时不明白打兔是什么意思,然后就没去。第二天他们又问我去不去,然后我随口问了一句打兔什么意思,他说打兔就是找一个干一票,他们说走吧走吧,然后我就跟着去了。” 这些人说的打兔其实就是抢劫,在这些人的怂恿下,小雨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抢劫,警方通过了解发现,这个团伙中有很多成员的第一次违法犯罪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开始的。
而这个团伙中年龄最小的小伟也是如此。
在海林金碧辉煌迪吧砍人事件里边,下手最狠的这个人就是年仅15岁的小伟,我们从画面当中可以看出,小伟一刀砍到被害人的头上,刀子一下子都没有拔出来,这一刀已经深入被害人的头骨,一个15岁的孩子啊,为什么下手会如此残忍呢?
“为什么你的年龄最小,却出手最狠?”警察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我觉得他们都是这样的,我要不砍吧,怕他们对我怎么着,我就砍下了,没想到砍到了头骨。还有一个,那就是谁崇尚暴力,谁在这个里边充当先锋,能打能杀能砍,大家就吹捧他是大哥是老大!”
原来小伟把砍人当作了一项事业在做,而且还很有理想,要当老大,那他是怎么误入歧途的呢?我们来看看小伟的身世吧。
小伟出生于黑龙江七台河市,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他从小不爱学习,因此他在5年级的时候就辍学了,2009年的3月,小伟从奶奶家偷走了2000块钱之后,就跑到海林打工,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在网吧里结识了这个团伙的老大海峰。
小伟回忆着自己第一次作案的思想轨迹:“他们在拉拢人员的时候,也有一套方法,先是小恩小惠,给你买一盒烟,吃饭带着你,然后呢,把你搞得不好意思了,不能老吃人家花人家的啊,你也得拿钱哪,你拿钱你拿不来怎么办,人家抢的时候,第一次你可以跟着去不抢,回来跟着一起吃吃喝喝,第二次你还不动手吗,人家就该骂你该打你了。”
虽然第一次作案都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小伟和小雨很快沉浸的违法犯罪活动当中不能自拔。
“走上这条路,不去也不行。”小雨说起自己的犯罪经历,竟然颇有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首先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拜把子兄弟,他对我挺好。如果我说不去,我知道他的脾气,喝完酒,他就会对我下手。再说去了以后,成功实施完抢劫之后,那种花钱的方式,也蛮诱惑自己。”
小雨所说的那个拜把子兄弟就是团伙的老大海峰。海峰,24岁,黑龙江省海林人,在小雨日志的描述当中,海峰下手贼狠,是群体的顶梁柱。在金碧辉煌案件当中,这个第一个冲出来对被害人连砍三刀的人就是海峰,因为他下手非常狠,所以在恶势力团伙当中,他有着很高的威信,大家对他是又怕又敬。
只要一提海峰,团伙成员都很害怕。招供的时候,小伟和小雨都瑟瑟发抖:“叔啊,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啊,知道他可真砍哪,他真剁你呀,剁了你的手,卸了你的脚,真害怕呀!”
可见这个海峰在他们当中,既是心狠手黑的人,也是他们盲目崇尚的人,他生活在最顶层。根据团伙成员供述,在这个恶势力当中,老大海峰有着别的同伙所没有的地位。海峰住的是楼房,他跟一个女友在一块同住,他走到哪儿女友跟到哪儿,这帮小弟很崇尚他,抢来的手机抢来的钱都交给他,由海峰统一支配。在老大海峰的带领之下,这个犯罪团伙以网吧作为据点,进行多次抢劫等犯罪活动,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帮人打架。
根据小伟和小雨的交待,帮人打架有三种情况,按打仗场面分三种等级,有动手的,有跺脚助威的,有这个叫喊的,这个动手的钱分多一点,叫喊和跺脚助威的钱少一点,动手的分得多,为了钱,他们这个团伙已经有点丧心病狂了,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就这样,小伟和小雨在老大海峰的带领下,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以维持日常的开销。随着这个犯罪团伙人员数量的逐渐增多,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这种抢劫,帮人打架的违法活动。于是,几个人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模仿电影《古惑仔》里的情节,寻找一个娱乐场所,把他接下来,按他们的话说,这叫做接场子。什么叫接场子,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保这个场子的平安。
可是,难道那些老板都愿意让他们无事生非,用武力来接管他们的场子吗?其实老板们并不需要他们这些人的保护。为了接到场子,海峰一伙也有他们的套路。
小雨说起他们接管海林金碧辉煌的情况:“我们一直在网吧里溜达,想如何才能说服海林金碧辉煌,让他们同意我们去接管这个场所,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突然间发现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孩跳舞的时候发生了矛盾,看来,我们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来了。要接场子嘛,你就得给老板看看我们的实力。”
于是,海峰他们暴打那个和女孩发生纠纷的男子,出现了文中开头那令人发指的一幕。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海峰为首的团伙成员,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他们残忍暴力,他们完全是在进行一种炫耀,因为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残忍意味着更多的金钱,意味着受到别人的尊重。
就这样,小雨和小伟在这个团伙中,为了能够证明自己,不遗余力地去展示自己的暴力,直到被公安机关抓获。2010年9月4号,本案被已送至黑龙江省海林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截至目前,本案还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我们可以想象,等待他们的肯定是高高的围墙,是失去自由的身心,还有深深的悔恨。青春真的稍纵即逝,如果不加约束,如此地放纵下去,血气方刚就会变成洪水猛兽,吞噬人生最美好的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