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我们连队分别三十五年第一次战友联谊会正在进行中,舞台上一名身材保持矫健的老兵,身穿标志性的海魂衫,头戴黑色海军作训帽,正在全神贯注地放歌,那种神态、那份专注,全然是一名歌者,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他是谁?竟然如此潇洒,如此专业,难不成是请来的专业歌手,实则不然,他就是本章主人公,我的老排长——陈仕侗。
望着舞台上依然朝气蓬勃的陈排长,我的思绪回到了三十九年前的那个初春。
经历了精简整编后,我们来自各部队的人员被集中派往东海前哨海岛组成新的连队,我被分到二排五班,而担任我们排长的正是陈仕侗,他是从舟山某部调来的,而我们这个排全部都是由团部以及各直属机关部队战士组成的,大多数战士原先都是挑选出来到机关的优秀战士,现在被下到连队,集中在一个排里,显然不好带,因此上级把陈排长调过来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说起陈排长印象深刻,他俊朗洒脱的外表,匀称协调的身材,标准的军姿都是战友们一致称道的,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又是一位性格沉稳的人,爱思考、有想法,还特别没有架子,与排里的战士在一起相处的简直就是一位邻家大哥,深得战士们的喜爱。
对于我来说,陈排长同样是对我有着知遇之恩的人。
大裁军后我和团部的一批战士下到南田岛后,分配到陈排长的二排,当时真的有些心灰意冷。新兵连表现优异,内定分配到团部的,却被顶替到后勤农场连队种田,半年后好不容易凭自身努力调回团部,却又遇到大裁军,再次下到连队,这时候,机遇出现了。
当我新兵连的排长薛紫云来看望战友和老乡陈排长时,意外看到了我,当即向陈排长推荐了我。而后连队要挑选一名连部文书时,让曾经担任过连队文书的陈排长挑选人时,他马上想到了我,向连队首长举荐我,就这样我走马上任新连队文书,这一干就是整整三年。
在我刚刚担任文书的时候,年底要撰写连队工作总结,我一时无从下手,幸好指导员潘可夫找来陈排长给我当师傅,他耐心地帮我列好提纲,给我讲解撰写总结的要领和心得,还多次帮我修改和润色稿子,使得我很快就掌握了撰写连队各类公文的要义。如果说我今天能够在文字上有所建树的话,还应当感谢部队三年文书的积淀,感谢包括陈排长在内的许许多多老大哥、老前辈给与的指点和帮助,这份情始终不忘。
由于共同的兴趣爱好,我和大哥般的陈排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战友和好兄弟,我也常常感慨能够遇到这样情投意合的排长。最难忘的是,那年全团举办黑板报比赛,连队组成了陈排长、卫生员全宏平和我三人的比赛创作组,我负责编排和美工,陈排长负责抄写诗歌,全宏平卫生员负责撰写文章。我们仨的组合可谓最佳拍档,我的美术编排和精雕细刻,老师出身的卫生员全宏平韵律的古体诗和隽秀的现代诗,加上陈排长大气磅礴的狂草书写,完美地展现了一流的文字与美术实力,最终在强手如林的激烈竞争中,我们连队一路过关斩将,荣获冠军。
当我们仨凯旋而归的时候,连队像过年一样热闹,聚集到营区大门口夹到欢迎我们,指导员潘可夫从陈排长手里接过第一名奖状,高高举起的时候,连队成了欢乐的海洋,连长范兆琪兴奋地宣布:“今晚加餐,庆贺庆贺!”,副指导员王国林当即带领一拨人去采购晚餐的“武器弹药”,副连长冯光东则带领另一批战士去伙房准备起来, 这氛围时光过去三十八年了,却依然清晰地在脑海里留存。
一九八三年,为配合国家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部队又一次进行大规模裁军,我们这个为了国防工程建设而新组建的团也被撤编了。连队所有的干部战士各奔东西,我服役期满选择退役,陈排长调到福建海军基地,继续自己的军旅生涯。
当时光过去三十五年后的二零一八年金秋十月,我们老连队在吴淞海军基地举行第一次战友联谊会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了久别的老排长,当晚,我们一些当年二排的老兵,拉着陈排长喝到饭店关门,依然意犹未尽,出去找了一家小饭馆接着喝,直到东方拂晓。
从聊天中知道了陈排长分别以后的人生经历。
陈排长调到海军福建基地后晋升为某部队副连长,四年后正当年的他却选择转业,着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其实按照战友们的看法,陈排长身上的军人味特别浓厚,很适合在部队发展下去。当我们和陈排长问起他为什么那么年轻就主动转业的缘由,他呵呵笑着,晃动着酒杯悠然地说:“每一种经历都不能太久,深入体验过了就可以转身了,开启新的人生旅途。我在部队已经十一年了,够了,乘着自己还年轻,多尝试新的体验,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是的,正如他说的那样,转业后陈排长从最底层干起,凭借敏捷的思维、干练的作风和多才多艺的洒脱,很快赢得了各方信任,他一步一个脚印,先后担任过镇长和镇党委书记,后又出任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兼电视台台长。可谓仕途发展一帆风顺,谁知他内心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活动了,他竟然又一次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申请提前退休,创办了企业,潇洒转身成为颇为成功的企业家,让我们刮目相看。
陈排长,军旅道路上跟您一起走过风霜雨雪,那些踏浪巡海的艰苦岁月流淌在生命的长河里,汇集成滔滔洪流,永不停息,即使化为朵朵浪花,也依然滋润着彼此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