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工人有力量》,一曲慷慨激昂的歌曲,让那个时代的人难以忘怀。它曾鼓舞了几代工人以高昂的斗志投身到祖国的建设事业当中,它曾激励了多少工人的斗志,坚定了他们在基层为国家奉献、干革命的雄心壮志。
激昂的词曲塑造了我们工人阶级顶天立地的英雄形象,和着那铿锵的节拍,你立即就会变得热血沸腾、你立即就有了改造世界的勇气和力量。
我是工人阶级的后代,我就是听着这首歌曲长大的。也正是在它的激励之下,我走进了煤矿,走进了矿井的深处,变成了工人阶级的一员,并由此了解了矿山、了解了煤矿工人,了解了矿区的男人。
1.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据统计光是国有煤矿就有超过五百多万人的煤矿工人。
这是一群处于现代工业序列里几万个工种里面最底层的人。他们从踏入煤矿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的命运同企业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他们就把自己的理想信念寄托于企业、寄托于矿山。
置身于矿井深处,我才知道,在人类文明已经演化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在地层的深处,煤矿工人们依旧还在用自身的肉体同大自然进行着搏斗。他们在用自身肉体的微薄力量推动着中国工业革命的现代化进程。
煤矿工人是在现代社会里、在现代化的工业企业里,依然凭借着出卖自身体力为生的人。在矿山工作,你不需要具备任何技巧,你不需要具有多高的文化,只需要你具有充沛的体力和牛马一样健壮的体格。
这是一群微不足道的人。
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是那么的渺小。可是,令我没有想到是,煤矿工人们所迸发出的力量竟是那么的伟大。
2.这是一群顶天立地的人。
矿山是男人们的天下,但是,这群男人也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人。站在宽阔的井底车场,我对矿工们的劳动成果肃然起敬。
矿山的男人是一群最能吃苦的人,煤矿的男人所受的苦,外界的人无法想象。
置身于极端恶劣的工作环境之中,在千米以下的地层深处,在地下长达几公里的巷道的黑暗深处,我们的矿工们头顶矿灯不分昼夜地在掘进、在采煤,锹挖肩扛,硬是用自身的体力贯通了一条条巷道、开采出了一车车的煤炭。
煤矿工人一般都身材魁梧。常年的井下作业,练就了他们强壮的体力。一个小班,在井下行走几十里地是平常之事;班班都是重体力的劳作已经磨炼出他们任劳任怨的做事风格,这几乎是每个矿工都具有的品质。
现代化的工业企业都是无情的。
从矿工们步入罐笼的那一刻起,从他们进入地层深处的那一刻起,煤矿工人就和危险连在了一起。而他们辛勤的付出,仅仅是为了赚取那一个月微薄的工资。他们需要用它来养活妻子、儿女;赡养父母双亲!
他们无怨无悔,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肩膀之上,他们所承受的不仅仅是来自于地球深层的压力,面对于地面之上的现实世界,他们还需要扛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与重量。
在黄金十年煤炭产量迅速提升之际、在黄金十年带来高额的经济利益之时,人们所关注的只是对于那财富的索取;而又有谁去关注一下在矿井的深处、在暗无天日的井底之下还有一群人在为生活而拼命;又有谁去关注和在意一下煤矿工人们的生存现状。
每当我看到他们在升井之后,所露出的那一脸的幸福和满足,我就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懂辛酸的人看到了他们的形象都会落下眼泪。
3.矿山的男人是朴实的。
没有在煤矿井下工作过的人不知道矿工的艰辛,他们的一天是全力付出的一天。没有到过煤矿井下工作面你不知道,煤矿工人的作业环境是多么艰苦、危险。挥汗如雨对于他们是每天的必修之课,八小时的工作制对于他们是那样的陌生……
不知道是从何时、何地开始,也不知道是哪一任瘪犊子领导定下了这样的一条规矩,煤矿工人必须在早晨的六点半上班报到,而且这一规定从建矿一直延续到现在。
每天的清晨,六点半一到,段队里主持学习的领导就开始点名,刚刚睡醒的脸上挂着那铁面无私的表情,无论你是谁,如果迟到必须罚款。半军事化的管理严格起来让你感到畏惧,因为他们罚起款来绝不手软,那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就好像昨晚他带的绿帽子是你留下的。
驯服的矿工们为了生活所迫,他们规规矩矩地在六点半,准时坐在学习室内聆听段队领导那吭哧瘪肚的讲话。
如果这些领导真有学问也就罢了,可他们偏偏是无知却还要卖弄。说者昏昏然,底下的矿工们听的更是昏昏然。无知的领导,你可知道,有多少矿工是害怕迟到而饿着肚子赶来的,他们对你的言行真的是很讨厌。
熬过了漫长的班前学习,矿工们开始准备下井。
没有在煤矿工作过,你真不知道矿山男人的辛苦。从下井口井底车场走到工作地点,通常需要一个多小时以上,而在通往工作面的这一路行程当中,还充满着各种风险和各种未知,水、火、瓦斯、煤尘、污浊的空气,这一切都严重地侵害着矿山男人们健康的肌体。
到达工作面后,呼吸着污浊的空气,矿工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在井下,一旦忙碌起来,四五个钟头都没有歇息的机会。即使停产的那么一小会时间,万恶的班长也绝不会让你休息,他会一直盯着你,让你清扫工作面现场的环境。有时,我常常想,这狗逼班长真不是人操的;可是每当静下心来,我又会可怜他,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住他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而做出的无奈之举啊!
煤矿的男人很辛苦。
矿工们真是辛苦,每日里他们在井下忙了一天,工装里浸透汗水,升井之后,地面的冷风一吹,那真的是冰凉刺骨。然而更衣室内却没有条件烘烤,第二天,他们还得穿着这身湿衣服下井,这其中的艰辛谁能知晓。
矿山的男人视辛苦为本能,他们吃苦不叫苦,受累不喊累。
在煤矿井下,哪有什么八小时的工作制啊,煤矿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你干不完活就别想升井,干不完活你就别想下班。
可怜的矿工兄弟们,为了生存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埋头苦干,一个小班下来常常是十多个小时,这对于矿工,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工作遇到险情时必须“上”,遇到加班时不得不“干”;而他们从不计较额外的报酬,这些都是无私的奉献,这就是矿山男人的气概。
在如此恶劣的工作环境之中,在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之后,才终于到了他们该下班的时候、才终于到了他们该升井的时刻。而此刻,辛苦二字对于疲惫的矿工们来说只是汉语字典里的一个干巴巴的名词而已。
最放松的时刻,是升井后矿工们在浴池里洗澡的时刻。
浴池里没有了客套、浴池里没有了尊卑,管他妈的什么领导不领导,管他妈的什么大哥不大哥,在浴池中都变成了赤条条的一片片风景。他们贪婪于热水的滋润、他们贪婪于这从暗无天日的井底里,赚回来的那片刻的廉价的奢侈。
4.这是一群遵守纪律的人。
矿山的男人都是一群遵守纪律的人。因为他们知道在煤矿安全为天,没有安全就没有生产。煤矿半军事化管理的目的就是约束矿工们在井下作业时不得有丝毫的差错。如果不是那样,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会夺去工友的生命、就可能会让整个工作面毁于一旦。
矿山的男人们已经习惯了驯服。
在井下各个工作面,矿山的男人们被各级领导严格看管着、监督着搞好安全生产,如果不是那样,没有了规矩他们就会翻了天。他们在井下成天被人看管着,在工作中,他们被领导管,如果是身处最底层的矿工,则有班长、队长、区长监管着,因为你是煤矿的一员;升井后,在家中,则被老婆、父母看管着,因为你是家中的顶梁柱,你的安全不容有半点闪失。
他们是一群具有责任心的人,走进矿区就意味着责任。
面对自然环境的无奈,面对着在岩石夹缝中求得的生存,矿工们的脾气被压制到了极限,他们的固执慢慢的就变成了执着。而这份执着使得矿工们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职责,年复一年,艰苦的井下作业,他们必须用执着的心态去工作、去开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肩负着家庭的重托、肩负着同班组矿工兄弟的安全,他们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和大意。
当汗水湿透了衣背,他们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他们依然微笑着在工作。他们这样的付出,只是为了自己与他人的平安,只是为了迎合升井后妻子那如花的笑脸、只是为了宽慰父母、妻子那牵挂的心。
尤其是掘进工,一个小班冒着粉尘干活,得上矽肺病那是迟早的事。
5.矿山的男人喜欢黑色。
矿山的男人们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煤黑子”!
正是“煤黑子”这个响亮的名字让矿山的男人们爱上了黑色。
黑黑的煤炭被誉为“乌金”,黑色也就因此被定义为矿山男人的职业色彩。
黑色的矿山、黑色的矸子山、黑黑的巷道、黑亮的采煤工作面,这一切让矿山的男人们一辈子在与黑色相守相伴。
黑色在矿山男人的眼中透视着的是力与美、光与热。
长期和煤炭打交道的矿工们对黑色有着一种近乎依赖的情感。他们在井下适应了黑暗,他们因此就喜欢上了黑色,几天看不到黑色,他们就感觉心里缺少了些什么。这种情感甚至影响了他们的审美,每当外界称呼他们是“煤黑子”的时候,他们坦然接受,并经常以此自嘲,言谈话语中透露出十足的自信!
在他们的眼里,黑色代表着稳重和包容,而这正是煤矿工人黑色的群体品格。黑色不仅仅是矿山的职业色彩,它还代表着煤矿工人的庄重、朴实和深沉。就像煤炭被誉为乌金一样,在矿区男人们的心中,黑色的内涵就是光和热。因为他们知道,既然来到矿山、既然选择了采煤这一行业,这一辈子,就要注定与黑色为伍。
6.矿山的男人们是一群懂得爱的人。
职业的危险让他们对生命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敬畏。他们更加懂得珍惜生命,也更加懂得尊重生命。他们或许对生命没有更深入的理解,但是他们所具备的这种敬畏和珍爱生命的素养能让任何人感到敬畏。
矿山的男人尊重女人。
他们知道井下工作的危险、他们知道井下工作环境的潮湿,他们不忍心让女人去遭那份罪,因而矿山的男人们拒绝了女人下井。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正因为他们善意地拒绝了女人下井工作,而从此却让矿井之下再也没有了女人!
矿井之下是清一色的男人世界,没有了女人的羁绊,他们的话题就自然离不开女人。
在矿山,男女的比例明显失调,尤其是到了矿井之下,一个女人也没有,一点点女性的气息也嗅不到,这让清一色的男性矿工普遍感到压抑。世界上最是奇怪事情的就是,越是稀少,越是珍惜。在井下矿工们越是看不到女人,就越是对女人充满了渴望。
矿井之下的生活枯燥乏味,唯一能够让矿工们提起精神的就是讲一些关于女人的荤段子。一天十个多小时的艰苦劳作,让他们接触不到女人,他们只能在井下拿女人说事,过上一把嘴瘾。
矿山的男人知道心疼女人,而矿山的女人是幸福的。
嫁给煤矿工人的女人,大可对其放心,因为矿工们的细心程度几乎让女人都望尘莫及。
矿山的男人们都有责任心。煤矿是高危行业,如果矿工们没有责任心,那会将事故频发,他们的工作造就了他们的责任心。
矿山的男人们都有耐心。他们在井下的工作所消耗的耐心已远远地超过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所消耗的精力,作为煤矿女人,你如果有什么抱怨,尽可放心对他诉说、对他唠叨。
煤矿工人是爱自己的女人的,这一点,矿区的女人是感觉得到的。矿山的女人因为有了煤矿工人而甜蜜、幸福。她们为能嫁给煤矿工人而自豪,因为他们有耐心、识大体、能依靠、不败家,疼女人、真性情、他们热爱生活。
矿区内的道路永远都是高低不平,矿区两旁的行道树一年四季布满了黑黑的煤尘,这黑色衬托出矿区的景色永远是那么的荒凉。而在这荒凉之中,行走在矿区里的煤矿女工就成了点缀在矿区里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的绿色。
7.矿山的男人爱喝酒。
酒是矿山男人的诗,酒伴随着矿山的男人,构成了这黑色世界中的阳刚之美。
进入了煤矿,条条框框的束缚多如牛毛,煤矿安全规程、岗位责任制、煤矿操作规程、煤矿安全责任制等等制度让矿工们感到时刻在被严严约束着。在如此不自由的环境中生存,矿工们便渴望一种状态和寻找一个借口来发泄,因此矿山的男人们便由此爱上了喝酒。
是酒让矿山的男人变得更加仗义。升井小聚,争着付费,这就是矿山男人们的豪迈。
矿工中有的男人很伟大,是个男人;有的男人很辛苦,是个丈夫。矿山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天职,养家糊口,支撑门户,有泪不轻弹。
矿山的男人也有犯浑的时候。
为了早点升井、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们会走捷径,他们会铤而走险,视生命为儿戏。脱离了领导的监管,他们会摆出大男子主义,唯我独尊。偶遇不悦,他们会向老婆、孩子撒气。这正是酒的魔力,让矿山的男人能够坦露胸襟。
煤矿的男人们离不开酒。
步入井下,生存就归入一个概率的问题。但是,矿山的男人们自有他们的豁达,冒顶、透水、那是天灾,一旦来了谁也躲不过;但是没来之前,这日子还得必须过。因此他们常说,能平安升井,这每一天都是我们赚的,晚上必须喝两盅!
真正的煤矿工人不会选择酒,不同的酒对于矿工们无所谓不同。矿工们看重的是酒的醇香和酒浓烈,醇香的美酒让他们回味,浓烈的高度酒让他们沉醉,沉醉中才知倾诉的快慰。
矿山男人的一生,绝大部分时间是伴着酒一起度过。真正的矿山男人,可以没有女人,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酒。
因为有了酒,矿工们才会聚在一起,这时煤矿男人们的胸襟都很开阔、都很谦虚。即使没有李白、杜甫的胸怀,却也有了贩夫走卒般的豪气!
酒劲上来,矿工们干起活来便有使不完的力气;酒劲上来,能让那一根筋的劳模在井下连续工作十多个小时而不升井,他的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我不累!
矿区的男人最朴实,酒后的男人有情怀,有情操,男人就是男人。在井下,男人与男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可以喊爹骂娘;升井后,一杯小酒,一句客套话、就雨过天晴。在亲人面前,他们有着说不完的煤矿新闻,煤矿的话题便成了他们永久的话题。
酒色一家,在煤矿形成完美的组合。煤矿工人对于酒,就像英雄与美女,酒变成了矿山男人的灵魂与寄托。
矿井之下是男人们的世界,在巷道中常年可以看不见女人,但是,酒却不可一日不喝。酒精带来的刺激、亢奋,让矿工们以无穷的精力在巷道中开拓。
在千尺井下,工作面里的空气闷热而潮湿,环境的因素加上繁重的体力消耗,矿工们需要用酒来缓解疲乏,因此上他们就爱上了喝酒。
爱喝酒的煤矿工人,酒后常常会激情彭拜!清醒时品评女人,醉酒后也曾指点江山,挥洒豪情!
老矿工们说煤矿的男人如酒。
酒壮英雄胆,没有绝对的自信,女人们千万不要去招惹他,酒醉后的伤心,绝非痴情的女人所能消受。
老矿工们说矿山的女人如酒。
他们常说:酒如女人,学会品酒,然后方能品评女人,知道酒的浓烈方能知道世上女人的深沉。酒精的度数衡量不出她们真切的感受,只有亲自去品尝,才能品出她们的优劣。
醉眼朦胧中,他们自豪地说,中国近代工业的历史就是我们矿山男人的历史,也是热血与酒的历史!从安源大罢工到开滦矿工的暴动,共和国的历史上曾刻有矿工的一页!共和国工运的历史篇章中沁透着酒的芬芳!
8.矿山的男人有情怀。
哪里都有英雄主义!哪里都有浪漫情怀!
煤矿工人的执着是伟大的。我的老父亲,一个在煤矿干了三十多年的老矿工,对于煤矿有着真挚的感情,对于井下恶劣的工作环境从不畏惧。从我记事时起,每天清晨的六点多钟准时从家里出发去单位上班,而后在晚上的五点半下班回家,三十多年如一日,从没有叫苦叫累,从没有迟到过一次,他认为工作就是人生,这是他每天必须做的,也是他应该做的。
像他这样的老工人在麝香河煤矿比比皆是,因为煤矿是半军事化管理,早晨六点半必须到单位参加班前学习,否则迟到就要罚款、就要挨批。这样的工作习惯已经是煤炭行业的传统,矿工们已经渐渐地习惯了。
这是一群普通的矿工,他们很累;但是他们知道,这累也意味着是一种责任,当他们成为矿工时,就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种责任。
他们为了家人执着地在千米井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承受着煤矿几大自然灾害的侵袭而忘我工作。水、火、瓦斯、顶板、粉尘、污浊的空气,时刻在威胁着煤矿男人的生命。为了自己骨子里的那份男人情怀,为了自己肩膀上的那份责任,他们不惜用生命与自然碰撞,用文明与原始切割,在黑黑的巷道里播撒着生命的伟大动力。
在我的眼前,正展现着一幅幅动态的画面。
在地下一千多米的深处,矿工们正在巷道里紧张地忙碌着。在巷道低矮的空间里,通风机发出的阵阵噪音让人感到眩晕,透过手中矿灯昏暗的光束,我看到一群矿工们只穿着裤衩、头带安全帽、光着膀子在巷道的尽头紧张地忙碌着……
他们的皮肤黝黑,汗流浃背,他们在用自己的体力在向岩石用劲,用最原始的能量在同自然挑战,这是一群真正的男子汉!
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们的肌肉变得很有男人味,在他们的身上有着经过大自然的锤炼而锻造出来的男人气魄。
这是一幅力与美的杰作。
在漫长的皮带上山绞车道上,白色的迷雾伴随着通天的潮气沿着上山的斜井绞车道一路直上。踩着混着泥水的岩层,一边是煤帮、另一边也是煤帮,矿工们疲惫的身躯在两侧煤帮的呵护下,一步一步在向着上山的坡顶攀爬。没有台阶、没有扶手,只有耳畔呼啸的回风在给予攀爬的矿工以能量!
早已疲惫的矿工,拖着沉重的双腿,硬着头皮也要快速通过。他们只是为了能够坐在人车的最前边,为的是好早一点升井,好早一点吸一口香烟,好早一点躺在浴池里那舒服的热水里,让人生的愁绪飘上云霄……
拼劲全力,终于他们登上了坡顶,坐上了返程的人车,车未动,人已眠!矿工们的鼾声伴着井下人车滚滚向前的车轮声轻轻响起,那是矿工们一天里工作节奏未完成的篇章。
9.矿山的男人爱骂人。
矿山是充斥着暴力的地方。
久在煤矿,这个特殊的群体就具有了一个群体所具有的特殊的特点。矿工们的语言于是也就变得很有趣。煤矿的井下工作面是另外一个世界,它和地面的工作环境完全不一样。不光是地质环境,煤矿工人在地面的感觉和在矿井之下的感觉也绝非一样。
在井下,每个矿工都会因极度的劳累而变得沉默寡言,因为劳累,每个人的脾气就会变得异常暴躁,有些交流因此就会变为互相争吵。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源于井下的物品都是比较大、比较沉重的,而分工不均就难免会产生一些想法,因此矿工间的争吵不可避免。
你没有下过井,你就不会知道,在煤矿,矿工们彼此之间交流的语言就是互相谩骂。
上一级领导骂下一级领导,下一级再骂下一级,到最后,最低一级的工人开始互相谩骂,越骂越难听,彼此都是脏话。但是这种脏话不伤感情,反而具有一种粘合剂的作用,拉近了工友们彼此之间的感情。
一些比较繁重的工作就是在矿工们彼此之间的互相谩骂声中就完成了,而且工作完成的质量还比较好。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任何靠卖苦力挣钱的地方,都没有和平解决争端的时候,只要是有苦力的地方,就会有暴力。
因此,互相谩骂就成了一种解决争端的方式。虽然是互相骂人,但都是在互相述说对方的心事,也就是相当于内心的交流,大家骂完以后就又和好如初了。
矿山的男人虽然爱骂人,但是他们又是一群遵守纪律、敢于负责的人。
在煤矿群体的荣誉中,有一个称号特别响亮,他们是特别能战斗的人!
这样一个群体说团结,非常团结;在井下,无论是升井、下井,他们都会自觉地排队集体行走,相互间彼此照应,不让一个人掉队。无论在井下工作面发生多么危险的事故,他们都会冒险而上,拼死抢救,不漏一人。
煤矿工人胆大心细,在作业现场,他们必须盯细节、盯重点,不放过任何一处安全生产隐患、不漏过任何一处不安全问题。
每一天,开工前,他们必须做好严格细致的安全确认工作,必须严格现场管理,把住安全生产关。
交班时,他们必须把上一班的安全隐患了解清楚,并详细地告知下一班的工友。
煤矿工人识大体。下井采煤的男人绝对不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没有把握的话,绝对不说不知道的话。因为在煤矿你如果不懂装懂,搞不好就会出生产事故,就会影响煤矿的安全生产。
煤矿的男人虽然也有温柔的情怀,虽然也有诗与远方,但在此时此地,他们不得不受收敛目光,关注暂时的生活,切实的感触让他们知道,眼下的温饱及安全是目前的最重要。
所以,嫁给煤矿工人,女人你绝对可以放心。
煤矿工人对于生活没有过多的要求。
在外界看来,从下井到升井的过程是一场生命的冒险。而真实的情况是,煤矿的常态并不是以恐惧为核心,矿工们的豁达让你意想不到。他们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有着自己表达快乐的方式。在矿工们的眼里,煤矿就是一群人谋求生存的空间,而我自己就是在这个空间里谋求生存的一个人。
靠自身的体力谋生的人是真实的,是值得尊敬的。
在工作的场合,这些人无须看谁的脸色干活,拼着力气展现着原始的动能,这里没有虚伪的流露,有的只是原始的力的搏击。他们朴实无华,煤矿的男人朴实到领导的一句吩咐,他就能做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煤矿的男人不会张扬,他们会把对生活的热爱埋在心底,把力量用在井下,千米巷道的开拓、采掘工作面的铺设就是他们力的张扬。劳动者是最美的,高大与厚重永远是煤矿工人特有的品质。
有一种职业,你没有经历过就不知道它的艰辛;有一种艰辛,你没有体会过就不知道它的快乐;有一种快乐,你没有品尝过就不知道它的滋味!
辛勤的矿工们,我们无需掩藏个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为那正是我们为之拼命奋斗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