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终于开窍了!那声音是……

  王书记是在搞破鞋!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同时原本平稳的心此刻立即加速跳动起来,碰碰碰的跳动声让我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胸口。

  我真的害怕了!好奇夹杂着恐惧一起朝我袭来,让我的大脑迎接不暇,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站在值班室的门前,大脑飞速地旋转起来,我该怎么办,走还是不走。

  大脑中,潜意识里一个正确的想法立即蹦了出来。不能啊,绝对不能打扰王书记的好梦。我还要进步呢,我还要入党呢。我的前途都与王书记有关,我不敢拿我的前途做赌注。

  退一步讲,就是不想进步,我也不敢打破此刻这份“宁静”啊!我没有这份胆量,我更不想让父母替我担心,想到这,我赶紧把手里的矿灯关了,屏住呼吸,蹲下身来,不敢再动,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出来。

  此时,大楼里,整个走廊在夜幕的遮盖下,显得是那么的寂静。只有偶尔从楼道的角落里传来一些小虫子欢快的叫声,伴随着值班室内那啪啪的节拍在悠长的走廊里肆意的回荡。而我犹如一只幽灵,蹲在值班室的门外,支棱起两只耳朵,集中大脑里所有的脑细胞全神贯注地在聆听着室内的声音,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同时,大脑里一个顽固的意识在反复地规劝我,不要弄出一丁点动静,要不,你会死的。

  我悲催了。

  我知道此刻的处境,看过那么多小说,我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人性的阴暗告诉我,有些秘密是不容窥探的,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而我,怎么就赶上了这么一个时间节点了呢?操他妈的,都怨班长花刘,如果不升井,如果不回来拿起重机,哪有这事啊,好好的一个夜班,都让你搅和了。你等着,等有机会的,我非报仇不可,我要让你当王八!

  可是,骂归骂,想归想,这只是大脑在不停的运动,而我却依然不敢弄出一点点声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可怜巴巴地在熬着时间。

  我尽量控制着呼吸,可是随着大脑的高速运转,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异样的变化,我惊讶地感觉到我的呼吸有些急促,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在我慌乱的时候,一个清晰的声音掩盖了我此刻微弱的喘息声。

  “轻点,死鬼!别让人听见。”

  值班室内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

  这声音,漂浮在寂静的走廊里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富有磁力,顿时把我所有的大脑细胞都吸引过去,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这声音,我有些耳熟,是谁呢?我好奇地猜想起来。

  啊!荣海燕。

  没错,就是她!

  对了,我想起来了,零点班就是她发的灯。我记得领灯时,我还故意向灯房里探了探头,看了一眼,捎带着呼吸了一口灯房里漂浮着的女人气,当时感觉好像就她一个人在值班。

  没错,就是她!从她说话的声音我就能听出来是她。

  她那略带磁性的声音曾经让我深深地着迷!每当零点班,我抢先入井也是为了能清楚地听一听她那磁性的声音,同时也可以很从容地看她几眼。为了在她的面前表现的文雅、有风度,每次领灯,我几乎都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集中目光扫描着她,生怕呼吸的节奏打破那时间的宁静。

  那一刻,荣海燕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虽然我没有接触过女人,感觉不到女人所带来的美好,但是在矿井之下,工友们海阔天空的神聊,唤醒了我对女人的渴望,让我有了对女人展开无限遐想的空间。曾几何时,荣海燕就是我展开想象的对象,我对人生未来所期望的无限美好都是同这个女人相关。而今,她怎么会干这种事呢?这是一个我心目中的女神能干出的事吗?我的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听到的一切是真的吗?

  眼前的事实无情地击碎了我大脑里顽强坚守的意识,我的幻想不得不靠后,那屋内传出的声音告诉我,没错,肯定是她,就是荣海燕!

  “放心吧,这个时候谁会在这里?都下井了,整个楼都没人了,不怕的,宝贝!”里面的男人颤抖着舌头说道。

  “嗯……”

  一阵急促的、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啪啪声迅速地掩盖了屋内女人的话语声,这击打声由屋内传出,飘荡在走廊里,击打在寂静的、黑色的夜幕之上,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响亮。

  我在门外听到这些,身体上的某个部位早已经被刺激的膨胀了数倍,我感觉到口干舌燥,心里痒的不行,浑身发热,十分难受。

  我必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我会受不了的。

  我害怕了,绝不能打搅王书记的好梦。想到这,我屏住呼吸,把头向值班室的门移了移,靠着墙蹲了下来,不敢再动,恐怕弄出一点点动静出来。

  但随之,偷窥的欲望让我改变了想法。

  我躬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值班室的门上,集中全部精力,仔细地听着。在偷窥的煎熬中,我同时也在享受着一种变态的刺激和快乐,要知道,当时的我也只有二十岁,正是老工人所说的“硬着等”的年纪,更何况我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我弓着身子,靠在门上,舔着自己干燥的嘴唇,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点酸麻,似乎就要到了顶点。恍惚中,在那一刻,感觉在值班室的床上和海燕缠绵的不是王书记而是我,是自己在荣海燕那肥沃的、泛滥的黑森林里开拓;是自己在揉搓着荣海燕那双雪白的山峰;是自己在享受着荣海燕那温热的玉液琼浆。

  整个走廊依旧是那么的沉寂,空旷的夜幕里只有值班室传出的啪啪声在肆意的挑衅着大自然的宁静。在这寂静的夜幕下,代表着还有一丝生命体征的是我的不自然的呼吸声。偶尔从走廊角落里传来的小虫子的、欢快的叫声是那么的清脆,可此刻,这悦耳的清脆声搅得我心烦意乱。我蹲在值班室的门外,可怜兮兮地熬着时间,却又不愿意离开。就这样,我听了有十几分钟,我不敢再听下去了,我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我在走廊里煎熬着……

  而此刻,值班室内的男人是那么的认真、细心,仿佛是在完成一个庄严而神圣的伟大任务,由那个男人嘴里发出的滋滋声响亮地传了出来。伴随着这滋滋声,还有床板的嘎吱声以及荣海燕嘴里发出的求救似的哀鸣,这声声都让我的心在打颤。

  这几种声音伴随着床板的剧烈摇动,在漆黑、悠长的走廊里如幽灵一般飘荡,并渐渐收缩,在我的身上越缠越紧,我已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我可以说是一个好孩子,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好孩子。

  当我戴上红领巾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我要做一个好人,一个守法的人、一个诚实的人。自从有了这种信念,每当我再跟女同学说话时,我的脸上便会争气似的出现一种红晕,以至于每当我看一眼女同学时,都会感到是自己犯了一次严重的错误。

  这种状态困扰了我很久,而真正的成熟、真正的学坏是从进入矿山开始的。

  学生时代的性知识,就是停留在初中课本《生理卫生》的水平上,有时,忍不住好奇,我会把书中的解剖图看了又看,这期间最大的犯罪,就是我偷偷地看了几遍《金瓶梅》。书中西门庆偷情的场面,我研究过多遍,我曾深深地佩服他的睿智与胆识;而不曾想,今晚,在这一个零点班里,我却成了小说中叙述描写的偷窥人物。

  此时我的心里慌慌,两腿直打冷颤。

  几页《金瓶梅》书中的片段,就能让我小有勃起,何况,今天是我亲临现场,在听一场活春宫!虽然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那咿呀的娇喘、那晃动的床板声、还有那啪、啪、啪划破夜幕的撞击声都声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在煎熬着……

  迷离中,我抬手看了看夜光表,快三点了。

  “妈的,他把脱产的精力都用在这了。我看他明天还怎么坐在班前会上、还怎么组织大伙学习、还怎么再安排段队里的工作。操他妈的!他俩也不是光棍和寡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激情,怎么会干这么长时间?看来,搞破鞋真是有魅力啊!”

  我急的不行,还得拿起重机呢,花刘班长在井下还等着我呢。班长花刘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这要是耽误了井下的干活,他肯定要发火啊。

  不行,不能再等了,我得想办法。咋办呢?忽然我有了主意,我去别的采区偷个起重机吧。想到这,我打定主意,慢慢的起身,轻手轻脚,几乎是连滚带爬、摸索着走出了大楼。


  麝香河煤矿的早晨是那么的美好!一幅清清淡淡的水墨画静静地呈现在天空之下。

  水暖科锅炉房的大烟筒冒出的屡屡白烟,犹如一带浮云多情地缠绕在矿区东侧矸子山的半腰,在缠缠绵绵地诉说着衷情。上井口高高井架上的天轮,在依旧不知疲倦地呀呀响着,明亮的钢丝绳一上一下,把矿工们送入千尺井下。

  雄壮浑厚的矸子山上白云缭绕,雾气茫茫一片,慢慢向上爬行的矿车在向人们彰示着生命的力量。记得有句俗话说“山不是堆的,火车不是推的”,而在矿区,这山,它就是用人工堆积而成。看到了矸子山,我就想到起了矿工的骄傲,这高高的矸子山就是煤矿工人们用一车车的煤矸石堆积而成的。

  我们工人有力量!这就是我们矿工的底气。

  上惯了夜班,我是头一次仔细的用心打量着麝香河煤矿。

  入矿一年多来,我已经适应了煤矿的工作环境,慢慢的竟也对煤矿产生了感情。

  想当初,入井时,面对拥挤的罐笼,我不知所措,被人挤来挤去,残酷的现实让我不得不放下书生的矜持;

  想当初,一贯干净的我,面对酒气熏天的矿工是极力躲避,而今,面对矿工那熏人的一身汗味,我竟然也能嗅出工人阶级的感情;

  想当初,面对矿灯房里发灯矿嫂那火辣辣的目光,我不敢抬头,有时拿了矿灯就走。而今,每当我下井领灯,我再不会脸红,再不会回避。有时,我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去扫描一下那矿嫂们故意裸露的春光。

  一年来的变化,让我感到惊奇,同时我对自己也感到非常满意,我已经适应了煤矿,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零点班下班回到家中,妈妈早已把饭菜热好。

  我快速地吃完饭,倒头就睡。可能是因为昨晚的零点班太累,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晚上六点多钟。到底是年轻,体力恢复的快,昨夜的疲劳烟消云散。

  在煤矿,井下工人们的劳动强度是很高的。一个小班,要连续工作七、八个钟头,唯一的休息时间是在午休吃饭时。井下采煤,讲究的是撂下扫帚,就是簸箕,总之是你必须时时刻刻在干活。

  在井下的工作环境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谁照顾谁;这里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照顾自己。煤矿的工作环境都是在地下七、八百米以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千尺井下。

  井下的工作环境氧气稀薄、高温潮湿,高强度的劳作造就了矿工们粗犷豪放的性格,酗酒、抽烟是他们的习性;张嘴就骂人,撸胳膊就上,是他们的工作习性。

  在井下,什么谦虚、客气都没有必要。煤矿讲究的是“肩膀齐,为弟兄”,老少爷们,都是哥们。急眼时,张嘴就是一句“操你妈”,喝酒时,依然是“哥俩好!”打架是经常事,脸红脖子粗那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带班的班长,在井下分工时,就是在骂人中进行。不骂人不分工,如果有一天,他没有骂人,你都会感到很奇怪,今天分工他咋没骂人呢?肯定是昨晚他媳妇给他脸了。

  在井下,小班的班长是绝对的权威,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班长,如果得罪了他,他会总给你派活,让你干也干不完。


  怕啥来啥,晚上的零点班我刚一上班,来到学习室还没坐下,就跟班长“花刘”干了起来。

  “张纯,昨天你从哪拿的起重机?去了那么长时间,你撸管去了!”

  “刘班,我不得找吗。没找着,我跑了很多地方。”我看着他,小声地回答。

  “让你回地面,上段里拿,你咋就不升井呢?我说话不好使咋的?”花刘班长的话音渐渐得高了起来。

  眼看着花刘班长要急眼,我赶忙把话拉了回来。

  “刘班、刘班,别生气,我不是怕耽误干活吗。升井时间太长,我就没升井,我到别的地方找了一个,结果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刘哥,别生气。”

  顺毛抹拉驴,果真见效。

  班长花刘的脸色慢慢地松弛了一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我刚刚安抚好班长花刘,王书记一推门进来了。

  “张纯,你昨天零点班拿二段的起重机了吧?人家刚才来找了,赶紧给人家送回去。”

  “嗯、嗯。”

  我赶忙答应着,抬头再看王书记时,我感觉他的目光虽然严厉,但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一些不自然。

  我的心里也是一紧,赶紧错开了目光,再也不敢和他对视。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心脏忽然嘭、嘭、嘭的突然加速跳了起来,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忽然间,我感到脸上有一股热流倾泻而下,我不敢再耽搁,立即起身走出了学习室。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