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我们当年从崇明一起参军的海军各部队服役的老战友举行从军四十年战友联谊会的时候,有一位特别的女性格外引人注目,俊美挺拔的身姿,黑色 的海军作训卫衣,头戴一顶黑色海军作训帽,足蹬半高跟皮靴,显得英姿勃勃,一看就是兵味十足的老兵,她就是我们这一批战友中唯一的女兵张辉。
当年 我们长江农场一共有十一名战士入伍,除了我们十名男兵去了东海舰队的宁波外,还有一名女兵,她是我们这批战友中唯一的军中之花,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更加遥远的山东烟台,成为当年甲午主战场所在地北海舰队基地司令部通信四连的一名通讯兵,她和我们一样,把最美丽的四年青春芳华献给了共和国的人民军队,一朵绽放在美丽的黄海之滨的水兵之花,她就是我的战友张辉,一个有着男人名字和性格,却飞扬着女性柔美的人。
出征前一天,我们新兵都整齐穿戴着崭新的军装,聚集到武装部参加新兵入伍座谈会,会后我们在一起照了一张珍贵的合影留念,这是我们人生的第一张军人合影照,从此我们成为一生一世的亲密战友。
四十年后我们曾经按照当年合影的位置重新照了一张合影照,将两张相隔四十年的照片对比在一起,遥望我们曾经的难忘军旅岁月。
张辉是个要强的女孩,当兵时恰巧腿骨折刚好不久,她是忍着剧痛参加入伍前的系列活动,包括我们一起合影留念,而我们却都没有看出,可见她是以极大的毅力忍受着腿伤未愈的疼痛,这才是一名军人应有的品质,每当谈起此事时,我们都由衷的敬佩。
张辉告诉我们,当她带着骨折刚愈踏上保家卫国征程的。离家那天,我们十名男兵前往崇明堡镇集结,而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前往崇明县城南门集合,与同一批的几名女兵一起离开故乡。
一到部队,紧张激烈的新兵连就开始了,而张辉却没有和任何人讲过她骨折刚好,按理是不能参加激烈的大运动训练的,但是她却硬是咬牙坚持着。白天训练时,她克服着难以想象的疼痛,和其他战友一样坚持着,晚上躺在床上,用手不停的揉着受伤的腿,默默擦干不屈的泪水,依然坚持着。
很快,她的腿伤被发现了,被送到卫生队检查,军医开出了停止训练,静养休息的医嘱,可是张辉却倔强地拒绝了,她把病假单藏在军装口袋里,一声不吭地跟着完成每一个训练科目。
最难熬的是夜间紧急集合和长途拉练,张辉和其他几名身体较差的新兵一起被列入留守名单,可是她却一再请战,最终得到连队的批准,和战友们一起坚持参加全程训练。当她在战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出现在终点线到时候,一群发誓不流泪的女兵再也忍不住了,抱在一起畅快地痛哭,宣泄着八十年代第一代女兵别样的军旅誓言。
熟悉张辉的人都说,在她身上有着非常明显的军人印记,性格率真, 豪爽干脆,完全没有上海女性的娇贵,更像一个北方女孩,或许这就是军旅岁月留下的深深的烙印。
四年的军旅生涯对于一位女兵来说不算短,张辉以她的韧劲和意志,在部队锻炼成长,多次与战友一起立功受奖。当她告别军旅,带着一身荣誉归来的时候,依然保持一贯的低调,珍藏起心爱的军装,重新投入人生的另一个新的战场。
当四年与海为伴的军旅生涯结束时,我们又回到从前,相约见面,我们在整整四年后又一次见到彼此。这一刻,没有性别之分,只有深深的战友情,因为经过漫长的军旅岁月的洗礼,我们更加懂得战友的含义和分量,我们都分明感受到部队大熔炉给彼此带来的不仅是阳光的率性和豪迈性格,这种战友之交虽然只是短短瞬间、几个月或者几年,然而却是一辈子真挚的情感和友谊。
从部队退役后张辉去了县城,成为一名银行职员,她从大厅接待员开始做起,凭借着部队积淀下的历练和阳光的心态,开始了人生第二个征程,也因此远离了我们的战友圈,从此几乎失去了联系。
岁月悠长,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很久以来,因为和我们隶属于两支完全不同的舰队,远隔万水千山,因而我们战友聚会时总也很少想到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张辉几乎已经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几乎是长江农场十名战友经常性聚会,偶尔也会提到她,可是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然而张辉却一直没有忘记我们曾经的战友身份,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她和几位战友相遇,对我们战友聚会撇下她一个人很有意见,希望以后我们再聚会时一定要算上她一个,毕竟我们是当年从一个单位、一个地方出去参军的同一年战友,说的我们无以言对,于是在分别三十多年后,她开始真正融入到我们战友聚会的大家庭中。
那天,张辉特意带着自己的老公一起出席,我们又一次感受到她的真诚与热心。我们邀请她加入我们的微信群,并把她介绍到我们更多的战友,她很快就融入了我们的战友群,成为其中非常活跃的一员。
最能体现她的战友情谊的是,最近一次我们聚会,由于操作失误,结果很多战友都没有接到通知另有安排,张辉也一样。当她接到电话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可她不仅没有生气,二话没说,立即让老公开车送她赶来参加聚会,弥补了人少的缺憾。
席间我们在交谈中,才了解到她这些年所走过的人生旅途。当年从部队退役后,她又告别原先熟悉的环境,一个人来到县城工作,拿出了军人的韧劲,从最艰苦的大厅营业员干起,一步一个脚印走来,步履稳健,收获的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还有别样的人生。
如今,张辉可谓事业有成,已经退休享受儿孙满堂的幸福生活,享受着那份属于自己的祥和与温馨,然而心中的那份军旅情结却随着岁月变得愈发浓烈,她身上至今依然有着浓浓的兵味,挥洒在军人的豪迈与女性的柔美之间。
张辉战友,当祖国召唤的时候,你以瘦弱的身躯投身火热的军营,把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献给了大海。当岁月飞逝的时候,你从容坦荡,犹如一名远航归来的水兵,潇洒地摘下水兵帽,阔步向前,回眸间满是一片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