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认识黄步清是在当兵体检时,我们前后排队参加征兵体检,整个体检中他非常活跃,话很多,也很健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是去崇明堡镇领取崭新的蓝色海军冬装和新兵物品,在归来时,我们又同坐一辆面包车回农场,我记住了这位和我同姓的未来战友的大名,从此成为一生的战友和挚友。
步清家兄弟四人,父亲是从朝鲜战场走下来的老兵,受父亲的影响,在79年自卫反击战的硝烟刚散去的特殊时刻,依然报名应征,实属难能可贵。
步清是个相容性很强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一搭上腔,没几分钟时间,他就会和别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正因为如此,步清有着广泛的人脉和朋友圈,这种本事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我很佩服。
在新兵连我们不仅是一个班的战友,还是肩并着肩睡地铺的兄弟。那次夜间紧急集合时我俩慌乱中同穿一条裤子,拖了全排的后腿,被排长雪地里罚站一小时的故事,早已成了我们这些老战友,包括夫人和子女圈经典的传奇故事。至今每每说起这件事,我俩总爱争论一番。都说是对方穿错了,在黑灯瞎火的紧张时刻,把腿伸进了别人的裤子。嗨,谁也不服谁。
步清的确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常讲,如果让我们上战场,那么敢参加敢死队、最易牺牲的当属步清了。以他的性格,只要心中的激情一旦被点燃,他会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记得当年在新兵连时,正值数九寒天、冰天雪地时,当我们刚刚战胜用冰水洗脚的挑战时,看到其他班有玩楞的新兵竟然用刺骨的冰水洗澡搽身时,同样是他勇敢地站出来,和另一名战友徐昌咬牙坚持用冰水洗澡,看的我等是头皮发麻,但内心是充满敬意的,是他俩为我们这些被称之为上海少爷兵的人赢得了军人和男人的尊严。
最佩服的是步清极擅长公关交际,这种能力就体现在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当我们新兵连即将结束时,原本答应改善伙食的连队,因为炊事班的几名贪婪老兵的失误,使得热切期盼能大吃一顿的我们愿望落了空,引起了全体新兵的愤怒,而挑头闹伙房的就是本班负责值班打饭的步清。当最后连首长出面解决了闹事后,把带头闹伙房的步清留下单独谈心时,我们都担心这家伙完了,马上就要分兵了,这种关键时候被连长约谈意味着什么?可最终的结果却大出所有人意料,老兄利用和连长谈心的极好机会,愣是和连长七绕八绕地扯上了老乡关系,最后不仅没有受到处分,也没有被分配到艰苦偏远的基层连队,而是分到了全团最牛的汽车连,当上一名那个年代人人羡慕的汽车兵,也从此和汽车打了一辈子交道。
退役后的步清回到农场在一家企业当驾驶员,于是就有了一段传奇故事。说那天此君手持分配单和组织介绍信,前往企业报到,被门卫阿姨拦住询问,当得知这位相貌堂堂、头脑活络的退役军人是本企业新来的司机时,就动了心,把自家的姑娘介绍给他,如今这位当年的门卫阿姨就是他的丈母娘,真让人啧啧称赞。
步清的传奇还不止这些,出于对部队的深深眷恋之情,他只要一提起部队的火热生活,就会溢于言表,可一不小心又闯祸了。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我退役后到了与长江农场相邻的前进农场工作。一天突然接到步清那位慧眼相中他的准丈母娘来电,语气不容质疑,请我马上来她家一趟,顿时觉得很奇怪,我和这位战友岳母并不是很熟,不知从哪里弄来我的电话,还请我马上来。凭感觉出事了,首先想到的是可能他俩吹了,让我们这些战友一起去调解有关事宜,于是骑着自行车赶到她家。一进门就看到石银林、封文全等多名战友已经在场了,人人表情严肃,气氛沉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原因竟然是源于步清一次开大了的玩笑。那天下班后,此兄忽然表情严肃地将放置在女友家的部队用品一、一拿出来整理,还打好了背包,一派即将出征的神情。这阵势让女友和丈母娘看的一头雾水,心里紧张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前一问,只见此兄表情严肃地对女友和岳母说:“我刚接到部队命令,让我们这些退役战士全部归队,前往南疆边界参战,马上去武装部集中出发,我走了,你们要保重,照顾好自己。”
说完一副勇士出征的表情提着行装就要出门,这下母女俩才感到是真的,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们难以接受,于是母女俩抱着即将要走上血与火战场的步清痛哭。可谁知此兄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把背包和行装往地上一扔,轻描谈写地说:我和你们开个玩笑,看把你们吓的。
这悲喜两重天让母女俩觉得人格上受到打击,此时的步清才感到玩笑开大了。当我们这些亲密无间的战友被紧急招来后,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一致对步清提出严肃批评,可步清却也一脸委屈地说:“我就是想看个玩笑,我们是海军,南疆打仗就是召回老兵,那也轮不到我们海军呀,可谁知……”
唉,这就是我们的步清兄,人家是老百姓,又没有在部队呆过,根本不知道你如此内行的话,加上他那逼真的表演,能不让人相信吗?当受到刺激的母女提出分手时,我们都感到问题真多比想象的严重多,好在经过我们几个老战友的好说歹说,又把步清狠狠批评了好一会,总算看在我们老战友的面上原谅了他一回,你说这事闹得。
改革后的步清先后在医院当过救护车司机,干过出租车队队长,如今又在出租车司机的最底层行当上一干就是二十几年,而且无怨无悔,也从没有觉得开出租有什么丢人,他觉得只要靠自己劳动吃饭就行。
要说步清的品德还真可以,到底是人民解放军大学校走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一次一位乘客将几十万的现金的袋子遗忘在他车上,这种关键时刻,爱开玩笑的步清觉没有二话,当即驾车到队里上交,并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最后找到了失主。当激动的失主紧紧握住他的手,要重重酬谢他时,被他婉言谢绝了。失主一再表示谢意时,队领导告诉失主,他是一名退役军人。失主不禁敬佩感油然而生,再一次与步清紧紧握手,连连称部队培养的兵就是不一样,这回,步清着实为部队,为咱当兵的人争了光。
步清战友,你是前进道路上结伴而行的同路人,当风浪袭来时,你乐意去搏击风浪,当大潮退去,一切回归平淡时,你依然是那样淡定和从容。
步清战友,一个不老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