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活泼可爱的哈巴狗死了,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季。现在人们都管猫啊狗的叫宠物,说明人们对小动物充满宠爱和怜悯。可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它们就是一只狗,一只看家护院,来了生人“汪、汪、汪”一个劲儿叫的狗而已。
1968年的秋季,我下乡到北镇县赵屯公社营盘大队,从此,开始了我的知青生涯。春天,我们迎着朝阳播种;夏天,我们踏着晨露锄禾;秋天,我们挥舞银镰收获;冬天,我们肩扛柳筐拾粪。在简单、孤寂的生活中,心里吟唱着迷茫的四季歌。
下乡那年的冬天,显得格外的冷。那时候,或许是大气层没有受到厄尔尼诺的影响,因此,根本不存在暖冬之说。现在的人们,冬天在零下20多度就感到受不了了。而我们下乡时,冬季每天都在零下30度左右,也这么一天天的熬过来了。
我们三个男知青,居住在一户社员家的东屋。可能是屋子过大,显得特别的空旷。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炕就是不好烧。每天晚上烧炕时总是倒烟,呛得我们直咳嗽,还一个劲儿的淌眼泪。记得最冷的那些日子,我们睡着凉炕。即使穿着秋衣秋裤,戴着棉帽子睡,也冻得直打哆嗦,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冷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晚上放一盆水,第二天早起,盆里的水就冻成了冰坨,屋里的地甚至都冻得裂了缝。说是住在屋子里,其实比住在外面没什么区别。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决定自己动手修炕。经过一天的忙活,弄得我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终于修完了。但烧炕时仍然不好烧,照样倒烟,照样把我们熏得直淌眼泪。这下我们真的犯愁了,总不能这样熬下去,挨一冬的冻吧。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那个叫王德的同学许是头脑中灵光闪现。他说:“咱也别瞎忙活了,干脆在炕前边凿三个炕洞,自己烧自己的。”他的这一倡议立即获得全票通过,郝富良更是兴奋的直蹦高。这回我们是有活干了,每天晚上一人一捆柴禾,往自己的炕洞里一个劲儿的烧,唯恐自己的那片领土不热。烧着烧着,突然闻到一股糊巴味儿。我喊道:“别烧了,怎么一股糊巴味儿啊?”我赶紧掀开自己的褥子,惊呼道:“你们就知道使劲儿烧,把我的毛毯都烧糊巴了。”我满怀委屈的埋怨他们俩。可知,那可是我下乡时,家里花7元多钱给我买的啊!
那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们还养了一只哈巴狗,很是招人喜欢。每天烧炕时,它都会很乖巧的趴在旁边看我们烧炕。不然,就是它也感到冷,趴在炕洞前取暖。
每天早晨出工,它都会恋恋不舍的到门口送我们,直到看不到我们的身影为止。而收工回来,它则在门口虔诚的欢迎我们归来,仿佛我们是凯旋而归的战士。吃饭的时候,它会挨个的看我们。我们知道它摇晃着尾巴,在可怜巴巴的向我们乞食。其实,每次吃饭都会喂它,怎么能让它饿着呢?只是那时候生活困难,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给它,心里也觉得挺亏待它似的。唉,这只哈巴狗和我们一起苦熬着那段艰苦的岁月。
后来,这只哈巴狗死了,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天,这让我们三个难过了好些日子。我们心里想,哈巴狗可能也很怕冷,因此经常趴在炕洞前取暖。到了下半夜,炕洞里已经没有了多少热量,它会钻到炕洞里面去,可能它太困的缘故,被未燃尽的柴禾烧死了。也难怪,天实在是太冷了。人尚勉强度过这样的寒冷天气,何况哈巴狗乎?
那只可怜的哈巴狗,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里,陪伴我们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之所以会常常想起它,是因为它曾经带给我们许多的欢乐与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