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正是我国国民经济最困难的时期,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也相当困苦。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如醉如痴的去追求梦寐以求的“三大件”,即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后来,又发展到“三转一响”,即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外加收音机。当年,如果谁家有这“三转一响,会被周围的邻居们羡慕的啧舌。
我们家有外婆、父母,兄妹5个,共计8口人。一家人的生活,全靠父母微薄的工资收入。要想实现“三转一响”的梦想,简直是难上加难。唯一的办法就是节衣缩食,口挪肚攒,别无他法。之所以叫“三转一响”,是因为缝纫机有转轮;自行车有两轱辘;手表内有圆形的齿轮,收音机当然是有响的了。不知父母靠这种办法积攒了多长时间,竟然买了一台收音机。清楚地记得是一台“新时代”牌的电子管收音机。后来又买了一台“飞人”牌缝纫机。加上父亲为了上下班方便早就买的一台二手的日本产的“富士”牌自行车,我们家基本上实现了“三大件”的梦想。人们之所以如此的钟情于“三大件”,其根本原因是它们的实用性。缝纫机,为缝缝补补节约了大量的时间,还可以用它做衣服裤子;收音机,可以用来听新闻、音乐、戏曲,丰富家庭的业余生活;自行车,可以驮粮驮菜,承载其他的重物。我们兄妹,都是靠着它学会了骑自行车。
在那个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手表相当的不好买。那时是计划经济时代,每年生产什么,生产多少,都有严格的规定。然后,再按计划分配到各个地区。实行的是配额供应,而且光有钱还不行,还得用工业券。为了彻底实现 “三转一响”的家庭梦想,父母托在贵州支援三线建设的老邻居,买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块“上海”牌手表,当时的价格是120元人民币。至此,我们家终于实现了“三转一响”的家庭梦想。我曾想过,在那样一个年代,我们家能在较短的时间里买全这些物品,和母亲也参加了工作不无关系。否则,单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恐怕很难实现这种愿望。
1968年,我下乡后得知父亲又买了一块“天津”牌手表,准备把“上海”牌手表给母亲戴。然而,当我回家探亲时,母亲却执意要把这块表送给我戴。我说:“我成天在地里干活,戴这玩意干啥?”心里却想,母亲留着戴,工作和生活中,手表对她来说比我更重要。于是,我一个劲的推辞。但母亲好像铁了心似的,非得让我戴。看到此情此景,我无可奈何的戴上了它。
在我们青年点或者是在全大队的社员中间,或许我是寥寥可数的几个戴手表的人,常常有人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就是我们小队的队长,每天都得问我好几次几点了。在此之前,人们收工时,只能看太阳,判断大概的时间。如果是阴天,就会给判断带来失误。从我有了这块手表,队长心里就有谱了。有了手表,经常会有人问你几点几点了。这时,我会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撸起袖子露出手表,告诉他几点了。心里却美滋滋的,好一个显摆。
不过,刚开始戴时,也闹过一些笑话。有一阵子不知怎么搞的,手表动不动就停摆。这时候,当有人问我几点时,往往会令我很尴尬。后来,才慢慢地知道。原来,是怕把表把拧折了,不敢使劲上弦,这也难怪手表动不动就偷停。
可以遗忘了岁月,可以淡漠了年轮。却铭记住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经年往事。比如这块“上海”牌手表,它伴随我渡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长河。直到后来我结婚时,又买了一块“英格”牌手表,才结束了我和那块“上海”牌手表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