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不要等到过年，两天后刘经理就拿着调动通知来找阿芬了。阿芬对正在摆台的春梅笑了笑：“去吧，跟经理走。”
刘经理早上已经找春梅谈过话，春梅表示服从酒店安排。
迎宾的旗袍是定做的，服装厂的师傅已经来了，刘经理带春梅去布草库量体。春梅虽然身高已经将近一米六五，但胸部和臀部毕竟还没有完全发育起来。刘经理说：“高师傅，其他尺寸你按春梅的实际尺寸做，胸部和臀部你按正常尺寸做，小姑娘还要长的，胸垫现在肯定要用。”
服装厂的高师傅点了点头。
布草库保管员陈姐说：“刘经理，阿芳当时穿的衣服在库里，我看这小姑娘和阿芳身材差不多，要不要让她试试？”
“好啊！你怎么不早说。”
“新衣服总要做的吗。”
“新衣服要做，有旧的先穿起来吗。阿芳的衣服穿了不到两年，不算旧吗。”
“不旧，挺新的。”
“唔，快拿来。春梅你穿多大的鞋子？”
“三十七。”
“陈姐，再拿一双三十七码的工作鞋出来。”
陈姐拿出一套旗袍和一双黑色高跟鞋来。
刘经理说：“春梅，你去更衣室换上。”
春梅去更衣室换了旗袍和高跟鞋回到布草库。
“唔，还真的挺合适。春梅，你要去买个文胸，买一副胸垫，买那种……这样，我让阿花下午陪你去买。”
陈姐说：“刘经理，带胸垫的文胸我库里也有啊。”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忘了，去年旅游局搞歌咏比赛，酒店不是给几个身材不够丰满的买过那种文胸吗，都还回来洗干净放在库里了。”
“嘿！你这个陈姐，有话不一次说出来。快去拿来给春梅换上。”
春梅又去更衣室换了文胸。
春梅走出更衣室，刘经理、陈姐和高师傅站在布草库门口。
一副胸垫立马改变了春梅的整体形象，高挑的身材，窈窕的曲线。
刘经理笑眯眯地看着春梅，让春梅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春梅，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春梅笑了笑。
三个观众相互看看。陈姐和高师傅没见过春梅的笑容，刘经理听阿珠和阿芬说过春梅笑起来好看，一直也没认真注意。今天看了，刘经理想：真的好看。酒店服务员有礼仪培训，笑容是重点内容，尤其对前厅服务员和餐饮迎宾。
春梅这笑容是天生的，培训也训不出这么好看的笑容。而且天生的笑容笑起来不累，春梅真是个天生的迎宾。
刘经理对迎宾很在乎，每个人都要她亲自挑选和培训。张总一直要求她增加迎宾人手。刘经理却认为宁缺毋滥，客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的迎宾不如没有。迎宾的工资定那么高也是刘经理提的。刘经理认为迎宾是酒店的脸面，要挑最出色的人，待遇也要高。
刘经理笑着对另两位观众说：“怎么样？这是不是本酒店最好的迎宾？”
陈姐和高师傅笑着点头，继续看春梅。
2
过完春节来上班，小张告诉春梅他报名上了驾校。
“你为啥要上驾校？”
“多学一门技术吗。”
“你哪有时间上学呢？”
“驾校又没有固定上学时间，我们现在每个星期都休息，我一个月可以上四个整天的课，平时晚上也可以去上课。其实我会开车，在大学里就学过，只是没有考证。不上驾校考不了证，我想还是考个驾驶证好。”
“哦。”春梅对喜欢学习的人一向敬重。对小张也有几分敬重。
小张是外县人，他父亲是酒店隔壁那家小工厂的工人。那家小工厂一直效益不好，去年终于停了产。市里拿钱遣散了四十五岁以下的职工。四十五岁以上的职工不能遣散，工厂继续发基本工资到职工退休。
市里同意小工厂把土地拿出来和人家合作。实际上就是租地给人家，用租金给没遣散的职工发工资。在厂区里盖啥建筑都由承租人自己出钱建，承租人自主经营。租地还有一个条件，其中要有一幢宿舍楼按成本价卖给小工厂的职工，算是小工厂为老职工谋的一项福利。
酒店的张总想把那小工厂的地租下来，扩大酒店经营。张总并不是酒店老板，酒店老板是广州的一家乡镇企业，张总是公司派来管理酒店的。张总向公司打报告。公司说不要租，干脆把那块地买下来。
小工厂的土地面积有十多亩，是国有划拨土地。划拨土地不能上市交易。租这样的土地搞开发是以联合经营的名义，比较简单。要买这样的地就复杂多了。首先要有建设方案，建设方案报政府立项同意后再去规划部门办《选址意见书》，规划部门同意这个项目放在这块土地上后，首先要改变这块土地的性质，第一是把工业用地改成商贸用地或者住宅用地，第二是把划拨土地变成出让土地。这第二点更复杂，出让土地是要上面下指标的，没有指标有地也不能出让。
有了指标，按规定还要招拍挂，就是招标、拍卖、挂牌。国务院已经有文件禁止土地协议出让了。理论上说，上了招拍挂程序应该是开发商们公平竞争。实际上当然还是更大可能会将这块土地出让给立项的企业。
张总一直是管酒店的，没搞过开发。等张总搞清楚这些复杂的程序，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和小工厂签订了《土地联合经营开发协议》。张总只好退出。
小张知道父亲他们厂已经和一家公司签订了《土地联合经营开发协议》。也知道协议上有一幢宿舍楼按成本价卖给本厂职工的内容。
小张很想买一套这样的房子，小张爸爸的工龄也有资格买。但小张爸爸没啥积蓄，现在下岗在家拿点基本工资，在村里工厂上班也收入有限，只能维持老俩口的生活。小张是独子，没有哥哥姐姐提供支援。要买房子只能靠自己。
这房子按成本价买也要大几万一套。小张工作还不到两年，工资收入大部份交给了父母。父母说没用他的钱，都给他存了起来准备小张将来娶媳妇用，但也不到一万块钱。小张算了一下，凭自己现在的工资，就算每年能存一万块，三年后也买不起房子。当经理不可能，就算今年能当上领班助理，工资也只有两千块。钱也不能全部买了房子，总要给父母留出养老的钱。
小张有个同学的大哥开货车跑运输，收入比酒店工程部经理还要高一倍多。小张想考了驾照后去开货车跑运输，那样就有可能买起房子了。
小张真的在想春梅的心思，而且这心思与日俱增。小张经常做梦梦到自己和春梅结婚的镜头。醒来后，小张意识到，凭自己现在的条件无法向春梅开口，等自己能在城里买套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春梅也长大了，那时再开口就有了底气。
小张考驾照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娶春梅，只是这最终目的没有对春梅说。
小张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不到两个月，小张就把驾照考了下来。一年实习期不能单独驾驶营运车辆，小张还是向酒店提出了辞职，他想先去汽车维修店过渡一年。小张上大专学的专业就有汽车维修内容，只是工作后没有机会实践。在汽修店上班有机会驾驶各种车辆，实践一年修汽车将来跑长途心里更有底。汽修店老板开出的工资也比小张现在高。
酒店不同意小张辞职，说是正准备提拔小张做领班助理。小张想：反正我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按酒店规定，一个月后我走人也不违反合同。
春梅听说后来找小张：“你为什么要辞职？”
小张正在准备维修工具，看着春梅：“客房有一个报修，我要上去了。你也快到上班时间了。下班后你到河对面的小公园去好吗？我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