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暗下去,一个令人不安的夜晚降临了。墨西哥湾内的夜空特别的清晰,该出来遛弯的星星全部聚集在夜空,闪闪发亮,犹如在嘲笑“L”轮。

  衣羊没有心思去品味星空,想着明天如何维持安全进港,然后与美国移民局移交偷渡者。

  偷渡者们无忧无虑地做着明天的美梦,明天就可以到美国了,那里是天堂,他们庆幸“L”给他们带到了美国,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他们在大舱里大声喧闹发泄自己的心情。

  值班海员们警觉地来回巡逻,目光一直盯着大舱,分班值守渡过了一夜。可是社会上来的海员开始抱怨了:“偷渡者与我们无关,还要我们加班加点值班,又没有加班工资。”

  船长、政委一夜未睡,熬红了双眼,现在变得内外交困。他必须安抚好这帮抱怨的海员,告诉他们未看守好偷渡者,你的生命也受到威胁,你的钱也未必能够拿到?与你肯定有关!

  为了防止意外和督促这些如同游兵散勇的部分社会海员,政委和大副不时到甲板巡视,督促海员把偷渡者看管好。

  星星渐渐隐匿到了天空深处去了,东方鱼肚白出来了,一轮旭日从东方升起,日历翻到了4月25日。政委关心地吩咐衣羊:“今天中午还要起锚进港,请进房间休息一会儿,航行还要注意安全,这工作别人无法替代你,偷渡者事宜由我照应。”

  “好吧,政委!我就去休息。”衣羊感激地握了握政委的手,又向值班三副交代了工作要求,密切与水手沟通联系,高度警惕货舱中的偷渡者的一举一动。他转身回房间了,他辗转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他还是担心偷渡者闹事引出意外。

  正午,租船人突然来电,标题格外醒目:

  “最新任务:你轮接报后立即起锚,赴墨西哥韦那克鲁斯港装载钢管,受载日期为29日8点,不得有误!起锚后立即电告抵港预报并调整船速按时抵达。”

  “天哪!这个混账的东西为什么要改变装港,这不是要我们好看!带着偷渡者如同带了一桶炸药包,我们这帮人心不齐的海员是否能够接受这种考验?能否在关键时刻以同舟共济的海员胸怀,暂时放弃个人计较,完成下航次任务,完成偷渡者交接。”

  政委、大副闻讯后不约而同地来到衣羊船长房间问偷渡者怎么办?是否向船东申请一下,让他们在美国下去?!

  衣羊虽忧虑但坚定地讲:“今天是星期日,官员休息,办公室无人。抛锚在理论上属于未到港,船没有经过联检,如果被允许进港就会产生费用,这费用租船人不会承担,船东也不会付。再则美国决不会让一条无装卸作业而且又有偷渡者的船进港自找麻烦。服从命令立即起锚开航去往墨西哥韦那克鲁斯港。这样,船期不紧,先起锚慢行,试试看打电话给船东家里,听听他的想法,得到他的书面指示再说。租船人的指示船东也必须照办,否则,租船人可根据合同退租,那么经济损失无可返回。看来一场更为严峻的考验又将降临到我们头上了。”

  衣羊又与政委、大副商量后一步的工作、对策。统一认识后,政委向海员们宣布船新的目的港,无条件地服从租船人改航命令,服从船长指挥把任务完成,重新制订看管偷渡者的值班表,任何人都要吸取在圣多明各港的教训,不泄露目的港,以避免偷渡者骚乱,影响船舶安全。

  衣羊命令:“起航,目的港墨西哥韦那克鲁斯港!”

  绞锚机的咣啷、咣啷轰鸣声惊喜了偷渡者。不了解去向的偷渡者们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叫:“PARADISE、PARADISE!”(天堂、天堂)。

  服务员吊下去大桶饭菜,偷渡者们一抢而空。他们已经不需要再提出不可能满足他们的啤酒和鸡块了,他们不去计较米饭不好了,他们的心里只有“天堂”!

  听不懂的西班牙语不时传到舱外,偷渡者在四周铁壁围成的大舱内发泄他们情绪。

  他们大该还想象衣羊两手从胯下一挥,接着身子一背,两耳一掩,蒙蔽他们而做的动作,猜测着手势的含义。

  船首传来大副的声音:“船长,锚离地!”

  “大副,谢谢,请你把锚链孔盖上铁板,然后将船首储藏室外部用大锁锁上,因为这里是全船通风系统的检查口,如果偷渡者沿着大舱内的通风筒爬过来,他们就会爬出大舱,我们的防线将被他们攻破,在海上失控偷渡者,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很多社会海员不可能冲在前面,阻挡偷渡者的反抗,毕竟有8个偷渡者在船,如果他们团结一致,我们海员就会全线溃败。”

  衣羊毫无顾忌地向大副谈了看法,要求将本公司的海员弟兄团结起来,凝成一股力量,让纪律涣散社会海员得到保护,确保“L”轮每一位海员的安全。

  大副听到后:“船长放心,本公司的海员还是有战斗力的,我们肯定会赢得胜利。”

  “OK,海上速度,船速12.5节,航向176°,目的港:‘墨西哥韦那克鲁斯港!’”衣羊对值班驾驶员下达指令。值班驾驶员站在驾驶台向舵工下达了航向令:“航向176°!”

  直到深夜,衣羊终于联系上船东。船东讲:“按租船人指示办,善后事宜星期一联系,后告!”原来,租船人得到船有偷渡者,精明的租船人意识到保险条款要和船东平分处理偷渡者费用,租船人利用货源充沛的优势,临时改变原计划去往墨西哥!衣羊无奈地向韦那克鲁斯港代理发报告船上带有多米尼加偷渡者8名,请安排遣返,预27日12点抵贵港。

  衣羊船长安排在中午抵达韦那克鲁斯港的目的就是在白天能够更利于墨西哥移民局接收偷渡者。现在船舶按照衣羊设定的预抵时间向韦那克鲁斯港航行,天边正在聚集厚厚的云层,海上的天气正在变化,墨西哥湾内的低压正在聚集风暴的能量,向“L”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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