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出站口。
米勒、马莉雅、龚楠三个人在这里等待有了一段时间。
龚楠不停地看表,脸上露出焦虑和不安:上帝保佑,李玬的归途不会再延期吧?她和琪琪能够平安归来,将是献给自己新婚典礼最好的礼物了。
不单是龚楠着急,这几天,米勒和马莉雅同样心急如焚。李玬和琪琪回国之旅遇到了一些麻烦事,还遭遇过凶险。德国内政部通告说:有证据表明,极端组织的人员,冒充利比亚难民潜入欧盟境内,很可能在近期发动恐怖袭击,提请市民及入境的外国人提高警惕。警方如临大敌,加强了机场、车站、教堂、大型商场、著名旅游景点等公共场所的警戒。防爆警车在公路和街道来往穿梭,警察和配合执行任务的士兵荷枪实弹,面容冷峻。
行人脚步匆匆,不敢随意逗留。莎拉开车送李玬和琪琪去机场,一路上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到了航站楼,莎拉叮嘱李玬,万一遭遇恐怖袭击,千万别慌,先就地趴下,再找机会逃跑。德国的安保体系健全,警方危机应对能力是一流的,他们有办法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保障人员安全。
李玬面容严肃,紧紧拽住琪琪,手心都出汗了。机场安检极其严格。非常时期,安全第一,就不谈人权保障了。无论男女,一律脱鞋脱衣检查。两个女性安检员面无表情,将李玬和琪琪带到一间小屋子,让她们脱得只剩下内衣,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谢谢配合,祝你们旅途顺利!”
李玬松了一口气,牵着琪琪走出检查小屋的时候,大厅里忽然一片骚乱,听到有人哇哇大叫,吓得旅客四下里逃散。一位满脸胡子拉碴的瘦高个男人,朝她和琪琪这边冲过来,后面一伙穿警察制服的人在追他。李玬赶紧按住琪琪的头,两人立马蹲了下去。
瘦高个体力显然不支,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警察将他扑倒在地,咔嚓,警察将他双手反扭过去。铐住了。从他身上搜出一样东西,估计是爆炸装置。一名警员哇哩哇啦一通喊叫,紧急疏散检查大厅人群。
琪琪吓哭了,李玬两腿不停地哆嗦,将琪琪搂在自己的怀里,哄她别怕,说这是演习,就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知道说谎骗人不好,这个当口,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安抚琪琪。惊魂未定的琪琪止住了哭声,擦干眼泪说:“姐姐,琪琪不怕,我们回家!”
两人登机坐定,机舱里传出一片埋怨之声。邻座是位戴眼镜,皮肤白皙的男士,瞧模样是中国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看肚子里学问不少,暂且称他学者吧。
学者不知道被什么激怒了,愤愤然道:“国内那么多人为西方发达国家喝彩唱赞歌,好像外国这也好,那也好,我看未必!”
他说自己这半年遍访了欧洲各地,拜访过一些州府议会,所见所闻,给他的感觉并不是特别的好。他的话,引发了乘客的议论。
学者身边坐着一位银丝卷发,脸色白里透红的中年妇女,自称BBC记者,说是受凤凰卫视邀请,到香港采访的。她说若有时间,还想去中国看看,亲身到中国体验,到底什么样子。
学者的一番感叹,她显然不高兴了,叽里咕噜地反驳。学者向来反感丑闻不断的英国广播公司,正色道:“偏见和傲慢就是无知!你们干新闻这行的,良心,公正、客观应该摆在第一位。别一天到晚,老拿人家国家那些毫无代表性的负面琐事当新闻。”
周边传来零零落落的起哄声,BBC记者哑然无声了。
这时,广播通知:已登上飞往北京的中国国航航班的旅客朋友,请马上离开飞机,警方要对机场所有等待飞行指令的飞机进行全面检查。
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上来,又要下去,折腾死了!
旅客们很不高兴,有的还赖在座位上不走。
空乘袅袅婷婷走了过来,双手规范地捧在胸前说:“警方怀疑恐怖分子在飞机上安放了炸弹,为了安全,请大家配合。”
炸弹?
仿佛屁股被烫着似的,旅客们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空乘镇定自若地引导乘客离开飞机。李玬和琪琪再次回到候机大厅。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等待了四个半小时,终于等到再次登机的通知。
坐定之后,李玬点击手机“百度”浏览器,一条新闻跃入眼帘:经过欧洲多国警方密切合作,成功挫败了一起针对飞机的恐怖袭击事件。这趟航班飞往亚洲,机上三百二十名旅客及八名机组人员安然无恙。
李玬后背冒汗了。
飞机飞行了九个多小时,安全降落到北京机场。
回家的感觉真好,李玬兴奋不已,领着琪琪抓紧买国内机票,恨不得身上长出翅膀,立刻飞到“凤凰城”。偏偏赶上北京大雾,机场关闭,航班暂停飞行。苦苦等待了三个小时,日出雾散,航班起飞。飞行了一小时五十分钟,凭感觉,不久就将着陆,广播开始通知:目的地出现雷暴恶劣天气,飞机转降福州机场。
李玬彻底无语了。出港,打的,网上抢购高铁票。老天保佑,最后两张开往“凤凰城”方向的高铁票,让李玬收入囊中。
这里是始发站,离开车时间仅剩十分钟,两人急急忙忙赶到了高铁站。
“和谐号”徐徐开出福州车站,高大的建筑纷纷后撤,李玬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还有两个多小时,她和琪琪就到家了。车厢广播正在播放歌曲《我的祖国》,旋律悠扬,荡气回肠。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这首歌曲,李玬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听到,她是听着这歌长大的,听多了,就没啥感觉了。现在听起来,别有一番感受,她摇着琪琪的两只手,跟着广播一起哼唱。
回家啰!我们回家啰!
放眼看去,山是绿的,天是蓝的,呼吸的空气是甜的。走出站台,琪琪像只美丽的彩蝶,欢快地飞舞。
“托马斯.米勒哥哥,马姐姐,我们回来啦!”
米勒一把拉住琪琪,蹲下身子,将她浑身上下瞅个遍。
“琪琪,走几步,跳几下!”
琪琪照着米勒说的做了,一切正常,跟常人一样一样的正常。他猛的在琪琪粉嫩的小脸上亲一口,然后哈哈哈大笑。
李玬站在一旁,眼角湿润了。
龚楠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李玬,声音哽咽地说:“妹妹,路上辛苦了,谢谢你!”
李玬将头埋进龚楠的怀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马莉雅抹了一下眼角,一边一个,两只手往李玬龚楠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李玬和琪琪平安归来,我们高兴才对是吧。大伙都上车吧,目标公司华天大酒店。”
一路上,李玬无语,两眼看着车窗的外头。阳光明净铮亮,楼高了,路宽了,绿草鲜花,树木葱茏,高架桥气势恢宏,眼前是一副副美丽动人的画卷。离开短短三个月,这座现代化新城如同年轻的巨人,正以加速度方式朝前迈进。
车到华天酒店,一帮人迎到跟前,宽敞的大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大部分是公司的老同事。李玬迷惑不解,龚楠却像娇羞的花朵。
马莉雅悄悄跟李玬耳语,告诉她,今天是贾新华跟龚楠结婚的大喜日子,龚楠撇下新郎官,前去车站接你,就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被大伙误当成送亲的车队呢
原来如此。李玬傻傻地笑。
室内灯光由暗变亮,宴会厅装扮一新,悠扬婉转《茉莉花》音乐声中,主角登台了。贾新华一身藏青色西装,本来够潇洒的,经过精心打扮,更显英俊帅气。
龚楠换上洁白的拖地长裙,手捧鲜花,深情款款挽着贾新华的臂弯,显得文静而优雅。
结婚仪式没有设主持人。当初,马莉雅征求贾新华和龚楠意见的时候,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说:“我们的幸福自己做主,往后的好日子,靠我们齐心协力地主持。那些繁文缛节免了。”
这话感动得马莉雅泪眼婆娑。
音乐声暂停,贾新华取过话筒,目光环视四周,向大伙深深地鞠躬。“我和楠楠历经磨难,终于走到一起了,我要感谢两个人。第一位,我的兄弟,长川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新任董事长托马斯.米勒博士。第二位,公司候任行政总监李玬小姐!”
李玬懵了。台下响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托马斯.米勒走上台,接过话筒,激情洋溢说:“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此,我代表长川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向贾新华先生和著名的山水画家龚楠小姐表示诚挚的祝贺!祝愿他俩风雨同舟,携手同心,白头到老!”
掌声又起,还夹杂着喝彩声,口哨的啸叫声。
米勒的手挥了一下,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长川投资经过改制和董事会改组,呈现出勃勃生机。上个月,公司当月赢利八千三百多万元,超历史最好水平。”
掌声更热烈了。不知谁领的头,大伙高呼:“董事长,董事长,董事长……”
米勒春风满面,笑声朗朗。“新公司即将推出普惠政策,实行全员持股,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公司所有员工,不再是打工仔,而是我们长川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真正的主人!”
大伙激动不已,贾新华带头鼓掌叫好。大厅成了欢乐的海洋,掌声,喝彩声经久不息。
米勒眼睛环顾四周,提高嗓门说:“公司坚持稳中求进,锐意创新的方针,搭建起金融创新平台,服务型贸易平台,环保智慧型建筑业平台,供应链完善物流平台,融媒体文化平台。这些都是公司的核心业务。未来两年,公司着力完善经营机制,转换成为股份有限公司,把企业完全推向市场,待条件成熟,上市发行股票。”
米勒补充说,房地产还将在较长一段时间占据公司业务的一定份额,但绝对不是传统意义的楼盘开发了。城西五百亩临湖地皮竞标,长川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一举夺得。公司分三期开发,建成别墅、高层、小高层配套,集住宅,商务,购物,游乐,饮食,医疗,教育,文化娱乐为一体的多功能高档楼盘,无公害排放的绿色家园。
他清清嗓子,深情地说:“长川投资能有今天,感谢集团的元老们,特别是前任董事会各位前辈的无私奉献和鼎力支持!我在这里郑重其事对各位说,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为长川投资奉献青春热血和智慧的前辈们!当然还要感谢社会各界多年来对公司厚爱和帮助!”
米勒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演讲振奋人心,宴会厅掌声排山倒海。
这场别开生面,内涵丰富的喜宴,当初米勒和贾新华设计的时候,颇费了思量。
不出所料,产生了震撼性影响力。第二天,《都市晨报》套红通栏标题报道这场盛事:“结婚宴,十年真爱终成正果;改旧制,长川投资凤凰涅槃。”副标题:长川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引领我省民营企业创新发展,呈现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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