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中华从黄辉处回来的第二天上午就与白冰联系,准备向她沟通核实有关情况。没想到白冰的手机总是关机,连同她的司机李四毛也无法联系上。这是怎么回事?李四毛曾说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的,为什么突然处于失联状态?是白冰有意切断外界的干扰,还是她出了什么状况?
  夏中华将这一情况立即告诉了黄辉。黄辉心急如焚,他说,本来白冰几乎每天主动与他联系一次,可近两天音讯全无,这个任性的姑娘是否又搞出了惊天骇俗之举,请夏中华一定要帮助了解清楚,否则他难以安宁。
  经过再三思忖,夏中华决定到白冰的住处亲自登门拜访,以查明事情的真相。下午二点多钟,他开车到了枫叶尚郡的山顶。只见白冰那幢别墅的院门半开着,两条守门的名犬已不见踪影。夏中华按了几下别墅大门的门铃,里面没有回应。他用劲敲了一阵门,里面毫无动静。在大门前站了片刻之后,他开始仔细察看院中的景物。首先发现脚下的大理石上面几处浅浅的带有鞋印的泥土,按照白冰的洁癖,她如果在家,是决不会允许有这种状态的。然后,他又看到有一只栽着文竹的花盆倾翻在地,花盆裂开,文竹虽然鲜活,却折断了枝叶,象羸弱的婴儿处于奄奄一息的境况,这分明是刚发生不久的事。他的心中顿时生起了一种不祥之感。
  夏中华回到车上,一边抽烟思索,一边等待着邻居的出现。大约等了四五支烟的功夫,白冰西邻的那幢别墅终于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给盆花浇水。夏中华旋即下车走向老汉,先与老汉拉家常,套近乎,然后问他东邻的主人是不是出门了?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老汉警觉地注视了夏中华一番,大概看出他不像个坏人,便和蔼地告诉他:我们住在山顶的几家平时从不来往,东邻的主人更是神秘兮兮,至今我也不知他(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不过,不过……,老汉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夏中华一个情况,昨天半夜时分,我起身小解,东邻院子里似乎有人嚷嚷,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听起来还不是一辆,其中什么蹊跷,老夫就不知道了。
  夏中华还想细问夜间发生的情况,老汉谨慎地收住口,反而疑心地问夏中华是什么人?与东邻主人是什么关系?夏中华觉得这样纠缠下去不仅不会得到新的收获,反而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意图,便谢过老汉,开车离开了枫叶尚郡。
  夏中华将实地调查的情况再次与黄辉作了沟通。黄辉提出马上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夏中华说,现在报案似乎不妥:一是目前还不了解白冰失联的真实原因,其中不排除她因有隐情而另藏他处,主动与外界中断联系,一旦惊动警方,白冰的那些古玩就很可能暴露,她就面临险境。二是白宇华在公安机关工作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若与他正面交锋,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一点夏中华没有明说,就是他与白冰进行了佛像交易,如果让公安部门介入,他就势必受到牵连。目前他正想抹平这一交易,当然要回避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夏中华决定还是请张小虎作为朋友暗中帮忙。张小虎是张旭东之子,六年前从公安大学毕业分配到江河市公安局,因德才兼备,屡建其功,深得市委书记李毅的赏识,三十岁刚出头就被破格提拔为市公安局副局长,主管刑侦工作。他的妻子薛韵,是省纪委副书记薛夕坤之女,也是江小兰的中学同学和好友。正因为这个缘故,按辈份本应该称夏中华叔叔的张小虎,居然与夏中华称兄道弟。夏中华因在“江河三怪”中排行最末,年龄只比张小虎大一轮,又很钦佩张小虎的智勇双全,也就乐得称张小虎为老弟,遇到麻烦时常请他帮忙。张小虎因为刑侦工作需要,也经常向夏中华请教古玩鉴定知识,高兴时还叫声夏中华师父,所以,这两人的关系被夏中华调侃为“辈份杂乱,兄弟情深”。
  夏中华在办公室找到了张小虎。张小虎中等身材,剃着平头,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眼睛深邃有神,思考问题时习惯咬着下唇,开口时才见到他那对虎牙。他听了夏中华有关白冰失联的叙述,剑眉微蹙,思路清晰:“此事如果正式报案,就要进入司法程序,其结果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如果暂不报案,当务之急,我只能先派人到枫叶尚郡查看监控录像,弄清白冰是主动出走还是有人将她转移,然后再视情做下一步工作,你看如何?”
  夏中华说:“事到如今,也只能按你的意见办了。”
  张小虎没再多言,立即叫了两个刑警赶到枫叶尚郡。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执行任务的刑警回来向张小虎报告:他们查看了枫叶尚郡近几天的视频监控资料,发现昨晚是一片空白,问负责监控的保安人员,他说昨晚监控设备坏了,他又多喝了点酒,早早就睡着了。
  张小虎徐徐吐出一口烟:“那就证明昨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而且此事很可能外面与保安或物业负责人里应外合,为什么监控设备早不坏迟不坏,偏偏是昨晚坏?按规定视频监控人员晚上是不准睡觉的,为什么他昨晚早早就睡着了,而且还喝了酒?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对于这一反常情况还需作进一步侦查。”
  夏中华经张小虎这一点拨,突然一拍脑袋说:“我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说完,瞥了下那两个汇报工作的刑警。
  张小虎心领神会,叫刑警退出办公室,问道:“夏兄,你知道什么?”
  “我认为此事肯定与枫叶尚郡的开发商郑凤祥有关。”
  “何以见得?”
  “因为白冰住的那套别墅是郑凤祥送给其父白宇华的,物业公司也是郑凤祥的旗下企业。”
  “你认识白宇华?”
  “不认识,不过……这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解释吧。”夏中华心有顾虑,改换了话题,“对郑凤祥你们不必马上传讯,以免打草惊蛇。我想请你先把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和经历调查清楚。”
  张小虎微微一笑:“他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掌握。此人今年五十六岁,他老家在福建莆田,初中毕业后在本乡的一个建筑队打工,后来不知如何发了横材,于十五年前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来到金宁市打拼,生意红火后,把阵地扩展到江河市。令人奇怪的是,此人似乎总有贵人想助,常接到油水不小的工程。不过,他的施工质量有口皆碑,处事低调,对人和气,乐善好施,他除了在老家莆田正在修葺一个妈祖庙外,还在金宁市和江河市各捐助了一所敬老院,去年被授于我市的荣誉公民。”
  夏中华听张小虎如数家珍地介绍了郑凤祥的经历。感到十分惊讶:“你为什么会对他的情况如此了解?公安局可不是经营机构,莫非他有什么事犯在你手里?”
  张小虎说:“我了解他总有了解他的理由。目前他是我们江河市受尊重的企业家,轻易不会对他采取行动。至于他是不是有事,这是我们的内部机密,恕我不能相告,兄弟之情无论如何不能大于法。到了一定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夏中华说:“我知道你这小老弟原则性强,既然现在不能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我想马上亲自拜访一下郑凤祥,有什么情况及时与你沟通。”
  张小虎说:“夏兄,你做古玩生意,既是为了生计,更是一种爱好,我不便反对。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古玩生意的水很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触犯法律,往往是自己可能左右不了的,你须千万谨慎。至于郑凤祥这个人,以我对他的观察,他表面上憨厚低调,其实并不简单,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你想调查他,当心抓鸡不着,蚀米一把。”
  “感谢老弟好意,我会掌握分寸。郑凤祥目前暂时还算我的朋友,如果他真是条狐狸,我会配合你们让他露出狐狸尾巴。”夏中华说完,拍了一下张小虎肩膀,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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