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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大爷一拍桌子,惊动了在自己屋子里吃饭的刘长三和大妮子,刘长三忙放下筷子走了过来。

  进屋看到,二大爷满脸通红的站在那,王富荣却若无其事的坐在那。

  “富荣,你咋招老人生气了?”刘长三问。

  “王瞎子,你还有点儿良心没有?要不是为了救你,俺何至于上这个圈套?又何至于接到这么个报丧的纸?”二大爷气得嘴唇哆嗦着说。

  “二大爷,你老听我说。日本人想让你干这个差事不是因为你保了我才想起来的,不是我不知道报恩,他们这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日本人一天两天是走不了,东北都让他们占了七八年了。他们是要吃要喝甚至要你的命,你说咋办?这次要粮食不是第一次,也不能是最后一次,这次给了下次给不给?可是不给你就要遭殃,躲开是办法吗?”王富荣不慌不忙的说。

  “那你说咋办?”二大爷没了底气的说。

  “跟他们干!”王富荣说完喝了杯子里的酒。

  “干?咋个干法?我们手里没枪没炮,我们有的就是一家老小。”

  “要是不直起腰来,一家老小谁也剩不下。”

  “富荣,你光说干不中,咋个干法?你也得说明白了。”刘长三说。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抗战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国的老百姓都跟鬼子干,他就不能长久了。”王富荣说。

  王清泉一听到王富荣说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说法,不仅心里一动,这小子,不但没给自己想出办法,还可能算计自己的钱。

  “有钱咋出法,有力又咋个出法?”二大爷问。

  “像你们这样有钱的,出钱买枪买武器,把大家组织起来,小日本子也不是铁打的金刚不坏之身,也是人肉凡胎,不过是仗着他手里的枪炮。咱们也拿起家伙跟他一个顶一个的干。再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在自己的家门口,他是两眼一抹黑,咱们怕他个鸟?”

  “你是说让俺拿钱给你买枪?”

  “不是给我买枪,是保住你的脑袋。”

  “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谁肯拿自己的性命和一家老小冒险?”刘长三说。

  “所以,苟且偷生就不冒险了?即使能够保住性命,对得起祖宗吗?”王富荣盯着刘长三说。

  “就算是你这个法子管用,可眼下咋办,远水不能解了近渴呀?”二大爷退了一步说。

  “这次先按照他们的办,先不能硬碰硬免得相亲们吃了亏。但是粮食不能给足了,他要多少给多少不中,好歹的糊弄他点儿算了。咱们抓紧把村里的人组织起来,明争暗斗的和他们干。”

  “我给日本人催粮我不成了汉奸了?”

  “是不是汉奸,不在表面上,如果你跟咱们一起抗日,大家心里是有数的。”王富荣说。

  爹后来回忆说:二大爷后来真的出了钱,王富荣也买了枪,村里也组织了人,先开始加入的不是我,却是刘瘸子和王富宽等人。二大爷表面上应付日本人,实际上对抗日是有功劳的,可是他在文革中仍然作为汉奸被批斗,弄的家破人亡。原因就是二大爷当过维持会长,还有那张委任状。

  王清泉听了王富荣的话,买枪的事他是不能马上想通的,这不光是花钱的事,在他的脑子里想的,这不就是土匪吗?他记得若干年前,濮阳土匪张大眼就曾经要挟过他爹拿出二百大洋买枪,王富荣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眼下的粮食是个问题,不收是不行的,正如王富荣所说,自己躲出去,那乡亲们怎么办?他们躲不了啊?

  可是无论如何王清泉还是不认可自己就这么当了汉奸,左思右想一夜也没睡。他又考虑了王清流的意见,可是看着自己这份家业又实在是舍不得。

  第二天,王清泉把刘长三叫到跟前:“长三,看来王瞎子说的对,鸡蛋不能碰石头,今天你替我挨家挨户的去催粮食,多说好话,告诉他们,拿出点儿粮食来糊弄一下日本人,能拿多少拿多少,咱们先过了这个关。”

  “大爷,我咋去说?我是啥?”刘长三皱着眉头说。

  “你总不能让我舍着老脸去丢人?”

  “可这事俺也觉得丢人。”一向对王清泉百依百顺的刘长三说。

  “那咋办,真的就让日本人来祸害咱们?”

  刘长三无奈的转身出去了,王清泉坐在家里坐卧不宁的等候消息。

  刘长三出了门,挨家挨户的说了催粮食的事,先把日本人祸害人的危险性说在前边,可是无论怎么说,就是没人给。

  中午的时候刘长三回来了,王清泉赶紧问他:“咋样?”

  “大爷,这事俺干不了,嘴都磨破了,就是没人肯拿粮食。”刘长三说。

  “这可咋办?”王清泉发愁的说。

  “要不就听了四叔的主意,咱们躲出去吧。”

  “放屁,躲出去这家就不要了?”王清泉听了说。

  “那要不来粮食,按照王瞎子说的,日本人也饶不了你。”

  “递给我褂子,我去。”王清泉说。

  无可奈何的王清泉在东西两个屯子绕了一圈,头一次放下架子和言细语的跟乡亲们说一箩筐的好话,到底是过去的面子大,大家还是拿出了粮食。不过,不但是分量不够,只拿了玉米,少量的豆子,麦子没有人拿。

  庄稼人的这点儿麦子,自己都舍不得吃,怎么可能拿出去给日本人呢?

  王清泉最后来到了爹的家,他打算在这歇歇脚,顺便也跟爷爷说说话,解解自己心里的闷气,在这个屯子里,二大爷跟爷爷是最说得来的。

  “二哥来了?快上屋去。”奶奶站在院子里打着招呼往里让着王清泉。

  王清泉走进屋里,奶奶给他端上碗水:“没有茶叶,俺孩子他爹不喝茶。”

  “这个我知道,他活着都冤枉,酒不动茶不喝,光知道干活,人呢?”

  “在地里呢。”

  “豆子都拉了秧,豁麦子还得几天,还忙和啥?”二大爷喝了一口水问。

  “你兄弟你不知道?那就是个看见活累死都认头的。早就把地翻了一遍晒着呢。”

  “这倒也好,来年多打麦子。”

  “二哥,有事呀?”

  “说有事就有事,可是要说这个事还真不是人干的事。”王清泉说。

  “啥事呀?”

  王清泉把交粮的事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苦楚和无奈以及不交粮食的结果说了,奶奶听了叹口了气说:“要说是难为二哥了。”

  “可着东西两个屯子我转了一圈,口干舌燥的跟要饭的似地说好话,还就没听见你这么一句通情理的话。”王清泉说的有点激动,直想掉眼泪。

  “二哥,别着急,等清源回来,好歹也给你凑上点儿让你交了差。”奶奶安慰着二大爷说。

  两个人说着话,爷爷带着哥仨回来了,进了屋看到王清泉。

  “二哥等你半天了,咋才回来?”奶奶问。

  “把地垄沟通了一遍,种了麦子上冻前不得浇水呀?”爷爷说。

  爷爷说完抬头看了看王清泉:“咋的二哥,还是粮食的事?”

  “你也知道了?”

  “你家长三今天找了我,我咋不知道?”爷爷说着坐下点着了烟袋。

  “那你得对付点儿呀?”奶奶说。

  “对付啥?咱一年能吃饱几天,哪来的粮食?”爷爷说。

  王清泉原来觉得,谁不给他面子,爷爷是必定给的,所以,他来这原本就没拿催粮的事发愁,是为了和爷爷说说自己的憋屈,想不到爷爷是这个态度,心里老大的不快。

  “清源,二哥的老脸也不给?”王清泉变颜变色地说。

  “面子不能解饱,要是相亲揭不开锅,相互有个借贷这个难免,日本人我是不给的。”爷爷说。

  “看来,要是日本人来了你能答对?”

  “二哥,俗话说的好,法不责众,都不给他他来了找谁?狗咬刺猬他没地方下嘴。你给了,下回还要,有人给了,不给的就倒霉,这个帐你算不清楚?”爷爷说。

  王清泉想不到爷爷是这样的打算,虽然觉得不妥可不是没道理,王清流主张走,王瞎子主张真刀真枪的跟日本鬼子干,爷爷又来了一条消极抵抗,到底听谁的呢?

  “我说给了这一次,下回咱们细细的商量,再要是定不能给的。”王清泉退而求其次的说。

  “那好,我那有而二百斤麸子,是去年磨麦子剩下的,本来是喂猪的,能不能交呢?”爷爷说。

  “交麸子怕是不中,那是给猪吃的,不是给人吃的。”二大爷说。

  “那没法了,给人吃的粮食俺家还不够呢。”爷爷说完使劲嘬着烟袋再不出声。

  屋里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凝固,奶奶看着爷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后悔刚才自己答应二大爷的话,虽然那是安慰,可是她当时想爷爷是不会看着二大爷为难的,可是现在爷爷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是想错了,爷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好,清源,这屯子里只有你抗日,我们都是汉奸这中了吧?我这样舍着老脸为的是啥?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去镇上保王瞎子,我也落不下这一身的不是和汉奸这个名声。”二大爷说着站起身来要走。

  “二哥,这是干啥,他就是那个倔驴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哥俩好好的商量,我去弄点菜你喝点儿,慢慢地拉。”奶奶说。

  “我可不敢喝你家的酒,你家的粮食是给人吃的,你家的酒也是给人喝的,我是个汉奸,我也配?”王清泉满脸煞白的说。。

  “他爹,你这是干啥?二哥也是没办法,日本人难为他,你也难为他?”奶奶说。

  自从爹跟着爷爷进了门,看见二大爷在这,他心里就明白了大概的事,可是,老人说话是不许他掺合的。大奎和二奎打了水在院子里洗脸擦身子,爹却站在窗户跟前听着他们的话。这些日子被爷爷紧闭,他实在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二大爷和爷爷陷入了僵局,爹想,二大爷的办法是无奈,爷爷不肯交粮食大概还不光是因为是给日本人,他是舍不得自己的粮食。爹同时还猜测到,大姑家的事对爷爷始终就是个刺激,爷爷才有这样的表现。

  屋里又是一阵沉闷,爷爷还是不说话,二大爷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奶奶。

  “二哥,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粮食的事他不点头没关系,一会我让老三给你送去,多少也要拿。”奶奶跟着后面说。

  “拿不拿的不要紧了,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想必他是有办法对付日本人,我这是瞎操心。”二大爷说着走出门外。

  王清泉气哼哼地走了,爹抬头看了看黑下来的天,老天爷特意的把一个盘子大小的月亮挂在天上,好像是提醒大家中秋节到了。

  “娘,啥时候是中秋?”爹想起了中秋节问。

  “今天就是,糖饼我也烙好了,就是等着你们不回来。”娘说。

  大家走进屋,爷爷还是坐在那抽着烟袋,大奎二奎和爹帮着放下桌子,奶奶拿出一摞烙好的糖饼,炒好的豆芽还有一碗老咸菜放在桌子上,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红薯糊糊。

  “爹,吃饭了!”大奎说。

  “你们先吃。”爷爷说。

  “那咋还我们先吃?过节了一家子不吃个团圆饭?”奶奶说。

  爷爷听了磕了磕烟袋坐在桌子跟前端起了碗。

  爷爷不喝酒,一家子人都不喝,累了一天了,又有平日根本就舍不得烙的白面糖饼,一家子闷着头吃了起来。

  “娘,二大爷到咱家干啥来了?”二奎咬了一口糖饼问。

  “吃你的饭,打听啥?”爷爷说。

  “我听了一句说是要粮食,要粮食干啥?”大奎问。

  “咋了,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爷爷看大奎接着问生气的说。

  “爹,你不给二大爷交粮食,不是二大爷过不了关,咱也脱不了。”爹说。

  “我说你们是咋回事?不饿是不是?”爷爷说。

  “老三说的对,人家都交了,咱们不交怕是不行,依着我就好歹的交上点儿二哥不是也好交差?”奶奶说。

  “我没说不交,把那麸子给他。”爷爷说。

  “那不是不中吗?”奶奶说。

  “叫我说,把那几十斤长了虫子的豆子给他送去,反正他不能说这不是豆子呀?”大奎说。

  爷爷听了没说话,奶奶赶紧趁机说:“老三吃了饭给你二大爷送去。”

  听了奶奶的话,爷爷没说话,看来是默许了。

  吃了饭,爹把豆子装好了麻袋用车推着出了门,听见爷爷在后面喊道:“送了就回来,别在那打站。”

  爹答应着朝王清泉家走去。

  到了王清泉家,迎面碰见了刘长三:“送粮食来啦?你爹不是不交?把老爷子气的够呛,回来骂了半天。”

  “把粮食放哪?”爹问。

  “放我家东头的场院去,收来的粮食都放在那。”刘长三说。

  两个人正说着,王清泉走了出来:“老三,你把粮食放那别走,把帐给我记上。”

  “对,就是你认得字,我写的这个不中。”刘长三说着递过一个小本本。

  爹接过那个本子一看,上面画着长短不同的道道:“你这写的是啥?”

  “那长道道是十斤,短的是五斤。你把它拢在一起写成帐,几千斤粮食,我这本不够划的了。”刘长三说。

  爹跟着刘长三到了场院,果然看见堆放着各色口袋的粮食,看看也有几千斤。

  “收了不少。”爹说。

  “这还差得远呢,连一半也没有。”刘长三说。

  “都交的啥?”

  “红薯干子,玉米胡子(一种长的不成熟的玉米),长了虫的豆子,没法给人吃,别说分量不够,就是这些粮食人家也不准要呢?”刘长三发愁的说。

  “啥时候弄走?”

  “明天套车送去,我找了西屯的几个人,大爷不让找咱们屯子的人。”刘长三说。

  爹放下粮食,刘长三根据自己的记忆对着他写的账本念叨着,爹重新记了一遍。想起爷爷在他临走的时候的嘱咐说:“我得回去了,俺爹不让我在这待着。”

  “老三,你好事做到底,一会儿万一有来交粮的,我还是记不了。”刘长三说。

  爹听了无奈,只好在场院等着,零零散散的又来了几户交粮的,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钟,看看再不能有人来,爹把账本给了刘长三。刘长三接过账本说:“这哪有正经的东西?明天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刘长三看着一堆粮食发愁的说。

  第二天,刘长三和西屯约好的几个人套上两辆大车把粮食装好,王清泉站在一旁看着,大妮子也在。由于时间早,下地的乡亲们也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旁观看,这其中也有爹。

  “长三哪,路上加小心,送到了就回来。”王清泉说。

  “放心吧大爷。”刘长三说完跳上车辕挥了一下鞭子,大黑骡子一低头拉起了车,两辆大车朝着官道走去。

  “二大爷,这样的粮食能行吗?”爹有些不放心地问。

  “那咋办?你们谁也不给好粮食呀?能行就行不行拉倒!”王清泉说着背着手走回了院子。

  王富荣凑了过来:“这是送粮食去了?”

  “哥,我看不把握,俺昨天跟着记账,看到那些粮食没法吃,这样的能交差吗?日本人就那么好糊弄?”爹担心的说。

  “你说啥?”王富荣听了问。

  “都是些长虫子的豆子,瘪肚子瞎粒儿的玉米,麦子是一斤也没收上来。”

  “我这两天在外边没顾得看, 我就忘了嘱咐二大爷了,好歹也要过的去,这样的东西送到那,那是送脑袋去了,日本鬼子看见这些还不急眼?”王富荣说。

  “那咋办?”爹听了更担心的问。

  “糊涂,这些人就是短见识,既然打算先过了在个关,就得过了,这不是比没送还要命?”

  “那日本人能咋的他们?”

  “这可说不准。”王富荣说。

  “你在那瞎拉呱啥?快走!”不远处爷爷朝爹喊着。

  整整一天,爹在地里悬着心,担心刘长三送粮食的事。

  刘长三赶着车,快吃晌午饭的时候到了镇上的东关,打听到了粮库的位置。这个粮库刘长三是来过的,可是今天的样子却让他大吃一惊。

  粮库的墙上围着铁丝网,门口站着两个竖着大枪的日本鬼子,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辆大车,队伍排的很长。车是一辆一辆的进去过秤。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汗衫黑裤子的人,出来一辆车,他就喊着下一辆车的村名。

  “东洼地的!”

  赶车的都是周边的人,有的相互认识,一堆人围在一起抽着烟袋聊天。

  刘长三把车排在后面,嘱咐车把式看好牲口,自己也凑了过去。

  其中有个瘦干的年轻人认识刘长三:“三哥,你也来交粮食了?”

  “是呀,这粮是咋个交法?”刘长三掏出烟袋挖着烟末说。

  “挨着屯子的喊,到里面过秤,交一家走一家。”有人说。

  “那门口站的就是日本兵?”刘长三看着问。

  “咋,你没见过?”瘦子问。

  “除了身上这身黄呼呼的衣裳,和咱们长的没大差呀?”刘长三说。

  “咋没大差,那眼睛不是愣愣磕磕的?”瘦子说。

  刘长三听了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站在门口的日本兵,果然是眼睛直愣着,连白眼珠也看不见。

  正说着,里面传出了喊叫声,众人都抬起头看着门口,院子里一个日本人正拿着棍子在打一个赶车的中国人。那中国人用胳膊护着脑袋躲避着,日本人则追着他打,棍子打在身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每打一次,那人就惨叫一声。

  “这是咋了?”有人小声的问。

  大概是看到了这里的人往院子里看,守门的日本兵关上了大门。

  过了一会,喊叫声没有了,大门打开,那个挨打的人满脑袋是血的走了出来。

  那人从这堆人的身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擦着血和眼泪。

  “兄弟,到底是咋了?”有胆子大的走过去拦住他问。

  “过秤的时候说不够数。”那人抽泣着说。

  “不够数就打人?”

  “日他亲娘的。”那人骂了一句,惊魂未定的看了看粮库的大门。

  “那咋办?”

  “让回去再拿了粮食交来,原来交的不算,再交这些数,连牲口带车也给扣了。”那人说完转身走了。

  “娘娘庙的!”穿白衣黑裤的人站在门口喊道,一个赶车的步履艰难的赶着车走了进去,日本兵又一次关上了大门。

  刘长三听了心跳到了嗓子眼,自己拉来的粮食不但是不够数,恐怕这东西也过不去关,心里不住的埋怨二大爷,这样倒霉的差事怎么指使自己来?

  刘长三看着一辆一辆的大车赶进去,眼看着就要到了自己,心里想,不如走了吧,回去把这的事跟二大爷和乡亲们说说再商量办法。

  想到这刘长三拉起缰绳从队伍里拽出车就走,两个日本兵立刻走了过来,举起刺刀拦住了刘长三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