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潘金莲私仆受辱,刘理星魇胜贪财”。
这一回说说的是西门庆贪恋桂姐姿色,差不多有半个月不回家,吴月娘打发小厮去接好几次,结果李家人把西门庆的衣帽藏起来,就是不让他回。不回就不回,其他女人倒觉得耳根清静,只有潘金莲受不了。这潘金莲是个天生尤物,二十多岁年纪,性欲特别强,守不住闺房寂寞,结果看上了孟玉楼带来的一个小厮,名叫琴童,才16岁,生得眉目清秀。西门庆让他看管与打扫花园,他有花园的钥匙。潘金莲晚上睡不着,就去花园走,看月看花看水,心里像猫抓似的难熬。由于这琴童平时表现很乖巧,潘金莲很喜欢他,经常叫他到房里赏酒给他吃。两个人天天碰在一起,眉来眼去的,就有了那个意思。
刚开始,潘金莲还没有想和琴童怎样。吴月娘见西门庆留恋烟火之地,又叫玳安去接。潘金莲还写了一纸条,上面是一首词,“黄昏想,白日思,盼杀人多情不至。因他为他憔悴死,可怜也绣衾独自!灯将残,人睡也,空留得半窗明月。孤眠衾硬浑似铁,这凄凉怎捱今夜!”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叫玳安带过去。
李桂姐看到了纸条,大发醋意。西门庆觉得自己在狐朋狗友面前失了面子,为了讨好桂姐,不但把潘金莲写的帖子扯得稀烂,还狠狠地踢了玳安两脚,说回家要把潘金莲打个臭死。又把桂姐搂在怀里哄,一边继续饮酒作乐。
《金瓶梅》里面有很多美食、服饰、器具等描写,也很有意思。比如西门庆那群人在桂姐家喝茶,书中这样写道,“少顷只见鲜红漆盘拿了七钟茶来,雪锭般茶盏,杏叶茶匙儿;”这里的钟,应该指的是一种圆形的铜壶。鲜红漆盘,会不会是朱金木漆盘子?盘子是红的,茶盏是雪白的,茶匙是杏叶色。看看,这色彩对比好强烈,很有视觉冲击力。
他们喝的是什么茶?“盐笋、芝麻、木樨泡茶……”
木樨是桂花,用这三样泡茶,倒是第一次见到,这味道大概是淡淡的咸带着芝麻与桂花混合的甜香吧,哪天我也试着泡一壶品下。
继续来说潘金莲,玳安回到家后,吴月娘和孟玉楼、潘金莲在上房坐着,看到他,马上问西门庆接来没有?玳安就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还说爹讲了,哪个再去叫,他回来都要挨骂。
孟玉楼一听,发了一句牢骚也就算了。最失望的是潘金莲,一片深情付水流,她就狠狠地把桂姐给骂了一顿,没想到被李娇儿听到的。桂姐是李家的人了,李娇儿一听,心里就和潘金莲结了仇。
西门庆不回来,潘金莲就想自己解决那个越烧越旺的欲火,她把两个丫头打发睡了,把琴童叫到房里,把他灌醉,然后就把那私活给干了。这琴童年纪虽小,但好歹是个男人。潘金莲真的是色胆包天,尝到甜头后,就夜夜把这小男人叫到房间来,天亮前打发出去。
估计琴童还是把潘金莲给侍候高兴了,所以潘金莲不但给了他两三根金裹头簪子,还把裙边带的锦香囊葫芦也给了他。这琴童毕竟年轻,自从和潘金莲发生关系后,他就自以为跟别的小厮不一样了,在外面吃酒赌博,时不时炫耀一下,露出一些破绽来。
很快,风言风语传到孙雪娥和李娇儿耳里,两个人正巴不得寻潘金莲的把柄,一听,居然敢偷养小厮?那还得了,立马跑到吴月娘那里去告状。吴月娘知道这两人对潘金莲有意见,不相信她们说的话。那两个人见告状不成,也苦于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没想到那天晚上,潘金莲和琴童在房里干活,忘了关厨房门,被秋菊那丫头看到了。第二天、孙雪娥、李娇儿又跑来告诉月娘。刚好,西门庆回来了,两个人在西门庆面前如此这般一说,把西门庆气得暴跳如雷。西门庆作为男人,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睡多少个女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他认为潘金莲是女人,是有夫之妇,怎么可以不守妇道?给他戴绿帽子,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边西门庆还没有到,那边潘金莲已经知道东窗事发,赶紧让春梅把琴童叫到房间,把送他的簪子都收回,让他咬紧牙关都不能承认。慌乱中,那个香囊忘了取下。
这个琴童还算不错,虽然被西门庆打得屁股开花,可还是信守承诺,没有把潘金莲供出来。那只香囊,他说是在花园捡来的。最后被打了三十大棍后,给赶了出去。
收拾了琴童,接下去西门庆要收拾潘金莲了。西门庆这男人特别的无情无义,他喜欢你的时候,满嘴甜言蜜语,可转眼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西门庆让潘金莲把上下衣服都脱了跪着,拿着马鞭审问她偷了几次?
潘金莲一口咬定是冤枉的,她没有偷汉子,还说可以叫春梅来,替她作证。
西门庆不信潘金莲说的,用马鞭抽她,问你若没私情,怎么这香囊会在小厮身上?潘金莲说这香囊我掉在花园了,怎么会知道到了他手上?反正无论西门庆打也好,骂也罢,还是诈,她坚决不承认。
她这一说,与琴童的口供刚好一致。西门庆的目光落在潘金莲白白嫩嫩的身子上,又见她一脸的雨带梨花,色心又起了,就叫来春梅问,找个台阶下。春梅这个时候倒也仗义,替潘金莲说话。她也很有手腕,坐在西门庆怀里说没这回事,人家在说坏话,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娘怎么可能会跟奴才好?你不能信啊,你一信,等于自己头上去戴帽子了。
西门庆听春梅这么一讲,有道理啊,就叫潘金莲起来,穿好衣服,摆酒吃起来。警告潘金莲,若有下次,绝不轻饶。潘金莲逃过一劫,表现得非常乖巧听话。
孟玉楼平时和潘金莲接触比较多,两个人经常一起做女红或下棋或闲聊。听说潘金莲被西门庆打了,趁着西门庆不在,就偷偷过来看她。要知道,那琴童本来是孟玉楼的奴才,现在被赶了出去。潘金莲在孟玉楼面前,自然也是装作一副被冤枉的委屈相,孟玉楼信以为真,说找机会一定要跟西门庆说。等西门庆到她房里来睡时,孟玉楼果然为潘金莲说话,保证没那事。还劝西门庆去看看潘金莲,很是大度。
第二天是西门庆的生日,又过来一帮人热闹,李桂姐也来了。李娇儿就带着她去见了吴月娘等人。请潘金莲来见,潘金莲就是不见。到了傍晚,李桂姐要回去,吴月娘送了她不少东西。李桂姐又亲自来到潘金莲住的院子外,想见五娘。潘金莲还是不见,此举等于又把李桂姐再次给得罪了。
这天晚上,西门庆到潘金莲房里来了。潘金莲百般殷勤侍候,又说了一番情深义长的话,把西门庆给感动了,这一夜就很尽兴,似乎一下子又恩爱得不得了。
等天亮,西门庆起来后,又带着两个小厮去找李桂姐了。李桂姐一听西门庆来了,好啊,潘金莲不是不理我嘛,现在要让她尝尝苦头。李桂姐就故意不理西门庆,等西门庆来找她,就把潘金莲对自己的怠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这还不够,她还让西门庆回去把潘金莲的头发剪一缕来,以解心头之恨。
西门庆在李桂姐那里睡一晚,再回到家,已是第二天黄昏了。为了讨好李桂姐,西门庆又让潘金莲脱了衣服跪着,又让春梅拿马鞭子来。潘金莲终究是做贼心虚,只好求春梅救她。春梅也不怕西门庆恼,说他缺心眼,不理他,自顾走了。
这西门庆简直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被春梅这么说,他反倒高兴了,也不打潘金莲了,只问她要头顶的一缕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是不能随便剪的。可西门庆要啊,潘金莲不敢不从,就剪下头发给西门庆,问他派什么用场?西门庆说做网巾。潘金莲是个聪明人,她猜到这有可能是李桂姐的馊主意,就提醒西门庆,我这头发你可不能给外面的淫妇,不然她要来压镇我。西门庆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背,就把头发给了李桂姐,说让她看看,看好了还他。李桂姐拿了就不还给西门庆了,而是把潘金莲的头发丢在脚底下,每天踩踏,还缠住西门庆,不让他回家。
潘金莲自从剪了头发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没精神,每天连房间也没出。
吴月娘好心,就叫经常来家里走动的刘婆子去看看潘金莲是不是哪里不好。刘婆子说叫她瞎子老公来看。在刘婆子的叙述中,她那瞎子老公非常厉害,会阴阳八卦,会针灸看病,还会道家作法,人称“刘理星”。吴月娘一听,就同意了。
第二天大清早,刘婆子就领着瞎子老公来到潘金莲卧室外,等了半天,潘金莲出来,跟瞎子说了她的八字。瞎子就开始掐八字,说潘金莲克夫。潘金莲说已经克过了。瞎子又说她命犯小人,夫妻不和,不太平之类的话。潘金莲很是信服,就问有什么法子可以解?
最后,潘金莲用两件首饰换来了瞎子指点的天机:用柳木一块,刻两个男女人形像,写上潘金莲和西门庆的生辰八字,用七七四十九根红线扎在一起。用红纱蒙住那男人偶的眼睛,用艾塞其心,用针钉其手,用胶粘其足,埋在睡的枕头里面。又给了潘金莲一道朱砂符,烧成灰,与茶搅在一起,只要西门庆喝了那茶,睡了那枕头,不出三天,就会灵验。
潘金莲问为什么要这么做?瞎子头头是道地解释一番,总之一句话,就是这么一搞,保证西门庆以后只爱你一个,而且不会再到外面去胡来。潘金莲一听,可高兴了,这可是她的梦想啊!
潘金莲的美梦能成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