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两天就该过春节了,家家都在忙着买年货,梁嫂上市场也想买点年货。

  梁嫂是梁伟的妻子,叫马桂英,比梁伟小一岁,在女人中属高个儿。她皮肤白皙,一双大眼,两道弯眉,虽然是快50岁的人了,但依然有一股年轻时漂亮的风姿。

  马桂英和梁伟是在1981年1月18日走进婚礼的殿堂,成为一对甜蜜的夫妻。马桂英还给梁伟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梁程浩。那时,梁伟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人民教师;马桂英是新邱煤矿的一名女工。三口之家,和谐美满,令人羡慕。

  1984年11月,梁伟从教师改行,当上了神圣的人民警察。他这一神圣,把沉重的家务负担都神圣到了马桂英的身上。1994年,梁伟当上了新邱区公安局局长,有时忙起来十天八天不回家,家里几乎成了他的旅店。这回就更苦了爱人马桂英。她带孩子、做家务、洗洗涮涮,常常忙到后半夜。因为梁伟忙经常不能回家,她还要把爱人的衣服洗干净、熨好,抽空送到局里去。她通情达理,特别支持丈夫的工作,为了不让梁伟分心,她默默地撑起家庭这副沉重的担子。

  1993年,梁伟的老父亲得了肺心病。梁伟十分孝敬老人,工作又忙,只好半夜三更地坐车回到彰武老家,他的弟弟那里去看望父亲。妻子马桂英看他太累了,还得三天两头往彰武县跑,受得了吗?马桂英就和梁伟商量,把老父亲接到了他们家,由马桂英侍奉老人。马桂英对待老公公,就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她足足侍奉老公公3年,老爷子才与世长辞。

  1999年,马桂英所在的企业转制,她下岗回家了。马桂英在家没过几天,就有一个开煤矿的矿主找到马桂英,邀请她到煤矿去工作,或者合伙入股也可以,并承诺待遇优厚。

  晚上,马桂英把这事告诉给梁伟,征求他的意见。

  梁伟耐心地向妻子解释说:“那个矿主看中的是我的地位和权力,好让我再遇到事情高抬贵手。你要入股,我就不当这个公安局长了。我是一名领导干部,这是党的纪律不允许的。”

  后来,还有多家企业和个体矿主,邀请马桂英去工作或者合伙入股,马桂英一律给他们吃了“闭门羹”!她一直呆在家里,甘当丈夫的“后勤部”。这不,梁伟在泡子破案有一个来月没回家了,眼看着就过年了,她不张罗过年的东西,谁张罗啊?

  “梁嫂!”马桂英正向市场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她扭头一看,是公安局一个干警的妻子,便问:“你也去买菜吗?”

  “梁嫂,我正想找你。”干警的妻子从后面紧走几步,来到马桂英的眼前说:“我的那口子有半个月没进家了,这是怎么了?”

  “想他了?”马桂英半开玩笑说:“想也白想,他们的心思都在破案上,怕是把我们给忘了。”

  “梁局长在家吗?”

  “他都快一个月没进家门了。”

  “嫁给警察真倒霉,人家一天天不回家,家里的事都得咱们女人干。”

  “嫁给他,你不但爱他这个人,还得更爱他的职业。”马桂英深有感触地说:“我和梁伟结婚20多年,我就为他服务了20多个春夏秋冬。”

  “梁嫂,这么多年你可不容易呀!”

  “不瞒你说,这些年,我和老梁没在一起逛过商场,没在一起散过步;他没给我买过一次菜,他没给我做过一顿饭;春节,谁家都全家团圆,他没在家和我们娘俩过个一个除夕。”马桂英的双眼有些湿润:“我说你都不一定相信,有了病都得自己去看。”

  马桂英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年多以前,她有病时的情景——

  在2003年春天,蒙古贞乍暖还寒的时节。

  一天早晨,马桂英觉得脑袋有点迷糊,浑身都不得劲。她到医院一检查,结果是血压出了问题,高压230、低压130。她回到家里,希望第二天丈夫能带她到医院里,好好地检查检查。

  马桂英盼到小半夜,还真没有白等,梁伟回来了。她就把自己到医院去检查,血压高的情况告诉给了梁伟。

  梁伟说:“我刚刚调到阜蒙县公安局,实在忙得脱不开身,你自己再去看看吧。”

  第二天,马桂英又到医院一检查,血压还是那么高。医生劝她说:“你应该到沈阳大医院去查一查。”

  马桂英在家等了两天,梁伟还是没有时间。什么都能等,可有病不能等啊,最后是马桂英的朋友陪她去的沈阳医大。

  在沈阳医大检查后,科主任大夫说:“你患的是肾衰引起的高血压,必须马上住院。”

  马桂英说:“我回家跟对象商量商量。”

  “病重住院有什么可商量的。”大夫看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想给人家倒地方?”

  马桂英虽然觉得大夫的话很不好听,但是为了自己好,她也没说什么,便和朋友坐车回到了家。

  怎么办?她见梁伟忙得不可开交,自己的病又不能再往下拖了,就悄悄地和女朋友一合计,住进了清河门肾病医院。

  成家的人有病住院,都由对象护理陪伴,可马桂英住院,只有女朋友陪伴着。住院一开始,大夫开的都是汤药,吃得马桂英双腿哆嗦,连床都下不了,全都靠朋友护理。当马桂英看到病友得到丈夫用语言难以表达的疼爱时,心里一阵阵不知是什么滋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往往人在生病有灾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自己的亲人。马桂英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在想:老梁啊,你怎么忙也应该来看我一眼哪!

  马桂英住院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梁伟终于来了。

  马桂英的朋友看梁伟来了,便躲到走廊去了,想让这两口子说说贴心话。

  梁伟问问妻子的病情,刚刚说了三五句话,便仰在行李上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马桂英看着鼾声大作的丈夫,真想埋怨他几句,可话到嘴边,顷刻间,又烟消云散了。她知道,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就是太累了。马桂英端详着丈夫:他跑黑了,累瘦了,圆圆的脸都出了尖下颏……她怕惊醒了他,悄悄地来到了走廊。

  女朋友看马桂英也出来了,忙上前去搀扶她:“我出来是想让你们两口子说说知心话,看你咋还出来了呢?”

  “他睡着了。”

  “他不是来看你的吗?怎么又睡着了?”

  “他太累了。”

  她们正在说话间,看梁伟一面向外走,一面对着手机说:“好,我马上赶到。”

  梁伟一阵风似地走了。

  ……

  警察的妻子听得眼泪直围着眼圈转。

  马桂英对警察的妻子说:“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事业成功啊!说句心里话,我嫁给梁伟一辈子无怨,更无悔。”

  “梁嫂,我一定像你那样,支持他当好警察。”

  “这就对了!”

  两个人叽叽嘎嘎地笑着,向菜市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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