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就是命令。
梁伟局长跑着下搂，蹬上了警车。
刑警大队大队长刘树权、副大队长齐振山蹬上了警车。
40余名侦查、技术人员，神速地蹬上了警车。
十多辆警车警灯红光闪闪，像一条长龙鸣叫着，风驰电掣般地向百里外的一个小山村奔去。
一力好侵村哈拉沟屯，是旧庙镇最偏僻的大山沟子。2003年9月14日12时10分，旧庙派出所所长马腾接到群众报案：一力好侵村哈拉沟屯发生一起特大杀人案。23岁的村民吴晓春和她13个月的儿子陈凯，被杀死在家中。接到报案后，马腾一边向县公安局领导汇报，一边组织民警赶赴案发现场。
梁伟局长率领40多名警力赶到哈拉沟屯沟口，山路沟沟坎坎，好几次警车无法前进，干警们只好跳下车，推着车往前走。尽管道路难走，他们还是在13时30分，从百里以外的县城赶到了案发现场。
吴晓春家有四间砖石结构平房，东边的两间是寝室。吴晓春的尸体横卧在寝室的地上，衣着完整；她13个月儿子陈凯的尸体还在“悠车”上绑着，翻扣在炕上。两名受害人身中数刀，刀刀致命。不言而喻，作案人是个胆大妄为、心狠手辣的家伙。
先一步赶到现场的马腾所长，向梁局长汇报初步了解的情况：被害人吴晓春一家有四口人。丈夫陈立刚23岁，是本村的赤脚医生；儿子陈凯刚满13个月，尚在襁褓中；婆婆王国琴，现年50岁，农民。
梁局长听完马腾所长的简短汇报，命令侦查工作与现场勘查同步展开。
消息不胫而走，案情引起阜新市公安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市公安局局长亲自给梁伟局长打电话，要求加大力度，迅速破获此案。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对此案更加关注。上级领导的希望都落在了梁伟的身上。
梁伟一进村就发现，在群众中有一位70多岁的老头儿，总是拿白眼珠看着警察。这会儿，他又清清楚楚地听到老头儿说：“都是些饭桶，破不了案！”
梁局长悄悄地问身旁的刑警大队长：“树权，你听见那老爷子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他在骂我们。”刘大队长低声回答。
梁局长问：“为什么？”
“说起来惭愧呀。”刘大队长讲了起来——
2000年3月31日晚上，哈拉沟屯发生一起杀人案。时年44岁开小买点的王艳杰被杀死在家中。当时身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刘树权，带着几十名干警深入到哈拉沟屯来破案。他们在哈拉沟蹲了数十天，案子还是没有破了，老百姓十分失望。
讲到这里，刘大队长说：“说咱们警察是‘饭桶’的老爷子，就是王艳杰的父亲。”
听了刘大队长的讲述，梁局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屯子，三年被杀死了大小三口，还破不了案，难怪老百姓怨声载道。人命关天，命案不破，老百姓就没有安全感，全县的稳定就无法维持。此刻，梁伟在心中立下了“命案必破”的钢铁誓言。他对刘大队长说：“树权，这回我们得给群众一个交代，破不了这个案子，我们不配当警察。”
在现场，技术人员提取了足迹，认定为作案人所留。侦察员又依据中心现场足迹进行码踪，在被害人家东房山找到了作案人出入时的足迹；同时，在村子后山的玉米地里，技术人员提取了一堆焚烧过的纸屑、半截旱烟烟头和清晰的足迹，该足迹与现场足迹完全吻合。
在开展现场勘查工作的同时，由梁局长亲自挂帅的“9.14”专案领导小组已经成立。根据现场勘查结果，梁局长把参战民警分成5个小组，分别指定专人负责，协同开展地毯式、全方位排查。2个入户调查组，分别深入到全村82户村民家中，了解与案件有关的情况和线索；1个码踪勘查组，继续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足迹，按迹追踪，从中获得破案线索；1个路访组，沿犯罪分子可能出现的路线，开展路访，走访知情的群众，从中获得线索；1个机动组，负责重点询问排查中发现的重点人和应对紧急情况。
局长明确分完任务后，5个小组立刻分头行动，争分夺秒开展工作。
整整一个下午，干警们是在紧张中度过的。晚上7点，专案组在一户老百姓家召开由全体参战民警参加的紧急案情分析会，听取各小组的工作汇报。
经过走访群众得知：被害人及其家人为人谦和，与人为善，在群众中人缘好，口碑极佳；夫妻二人敬老爱幼，作风正派，与他人经济往来很少，社会关系也很简单，表面上与屯中百姓很少甚至没有发生过矛盾纠纷。
梁伟局长引导大家，要透过表面发现的现象，进行深入分析。他让各小组都说说情况，谈谈看法。
大家广开言路，七嘴八舌，通过对被害人社会关系的深入调查和进一步分析判定，被害人与他人之间的很多矛盾点，一下子纳入了警方的视线：
一、被害人的丈夫陈立刚，曾给其表姐介绍过一个对象。处一段时间后，陈的表姐提出与男方分手，并退还了850元彩礼，但还有部分彩礼没有退还，使男方对陈立刚夫妻十分不满。
二、陈立刚过去曾在本县沙拉镇收购过松树塔，在此期间与当地地痞打了一架，至今积怨未解。
三、被害人在卫校上学时，曾与本县招束沟乡吕某处过一段对象，毕业后黄了。据了解，吕某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四、在对外出人员排查时发现，本村汤某的父母接受侦察员询问时说：“汤某已于9月12日去北镇打工去了。”而侦察员了解到，有的群众反映，在9月14日案发当天，在村中见过汤某，因此，汤某的行踪也十分可疑。
……
梁局长一边听干警们的汇报、分析，一边在苦苦思索。他的双眉皱成了两个大疙瘩，一个又一个问号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飞过来，闪过去。通过对现场的反复勘查和排查情况的汇总分析，他对下一步侦查工作做了具体部署：要做好现场室内、室外的足迹比对工作，确认做作案人的行踪与出入路线；要用高科技手段，对室外提取的烟头上的血迹和室内现场血迹进行DNA检测，尽快进行比对确认；作案人很可能对被害人家中情况比较熟悉，熟人作案可能性大，隐蔽侵入，隐蔽逃离的可能性大，仇杀和报复杀人的可能性大。梁局长分析，作案人跑不出去附近十里八村，本村人的可能性最大，因此，要立足本村，开展地毯式排查，对重点人要定时定位，从中筛选犯罪嫌疑人。梁局长最后鼓励干警说：“这么一个小村子，三年两起恶性杀人案件，社会影响极坏。我们不能当饭桶，要振人民警察的雄风，及早破案，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破此案，决不收兵！”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全村的82户人家又分布在沟沟岔岔里，这给民警的排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从掌灯时候开始，民警们翻山越岭，敲响了一户户村民的家门，挨人挨户排查，一直进行到14日的午夜。他们走遍了全屯82个农户，先后排查重点人21人。随着重点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排除，与被害人同村的汤某的嫌疑陡然上升。
这个汤某叫汤天奇，刚刚20岁，难道他就是胆大妄为、心狠手辣的杀人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