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哪,你那是什么啊?”妈妈看见儿子鑫鑫换衣服的时候腰部右侧露出半截刀口,不由得惊叫起来。

  鑫鑫沉默不语,想要逃避,妈妈一把抓住鑫鑫,捋起衣服一看,完全惊呆了!一道20多公分的伤疤赫然在目。

  鑫鑫妈心疼得快要晕过去了,连忙叫来鑫鑫的大伯。

  大伯看着那道伤疤半响没有做声,然后对鑫鑫妈妈说:“明天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一旁的鑫鑫一直沉默不语。

  第二天,经医院检查发现,鑫鑫的右肾被切除,这对于鑫鑫妈妈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妈妈问儿子这是怎么回事?鑫鑫开始还是一言不发,最后在大伯的反复逼问下,鑫鑫才说,他的肾被人取走了。妈妈听后,领着儿子就要去报案,鑫鑫却说什么也不肯去。

  鑫鑫拽着妈妈死活不让妈妈去报案:“一报案人家在网络上都知道咱家是哪的,就说要杀咱全家呢,就连老家是哪儿都知道。。。。。。”

  看到儿子的肾被割了,鑫鑫的妈妈心如刀绞,而且,她也搞不明白,鑫鑫所说的这个人家到底指的是什么人,不管鑫鑫怎么阻挠,鑫鑫的妈妈还是带着鑫鑫赶到了西安市未央区公安局报了案,接案的民警听说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肾被摘走了,而且被害人还说什么不肯说出伤害他的人是谁,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连着手查案的线索都没有。

  鑫鑫妈妈告诉警察,X年X月—X年X月四个月间,17岁的鑫鑫与母亲不告而别,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之后,面对母亲的百般询问也是一声不吭,在那么,鑫鑫到底这4个月去了哪里?他又是怎么被割掉了右肾呢?

  为了打消鑫鑫的顾虑,警察告诉鑫鑫,摘除了他肾脏的人不可能报复他,警察会保护他,为了不让他们继续作恶,警察要把他们抓起来,如此反复地劝说和安抚,鑫鑫终于解开心结,进入痛苦的回忆。

  那是2009年6月,鑫鑫初中毕业,考上了一所技校,要一万多元钱的费用,妈妈为了给他凑学费,决定回老家找亲戚借一些钱,让鑫鑫自己在家里等他。当时妈妈也很不放心,反复交待让鑫鑫一个人在家乖乖的。

  妈妈觉得这样安排挺稳妥,可是才刚走一天,鑫鑫在家就呆不住了,他来到以前常去的网吧上网打游戏,就在鑫鑫埋头沉浸在网络游戏的厮杀中时。早有一双眼睛盯上他了,等到他玩游戏玩到没钱的时候,这个人就免费请他上网,鑫鑫也就把这个“老好人”当哥们了,那时鑫鑫想找个工作干,就问这个人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可以介绍一下。

  “老好人”说他朋友在兰州那边有个厂子,一个月包吃包住差不多两千,如果去工作还包车费,鑫鑫听后觉得工资挺高,这样可以为妈妈减轻一些负担了,于是连要干的是个什么工作都没有问,就决定和这个陌生人去试一试。

  鑫鑫后来才知道,在网吧里认识的这个陌生人叫谢小勇,西安市长安区人,西安地下倒卖人体器官组织的成员。

  2009年6月,鑫鑫在没有告诉母亲的情况下,跟着谢小勇坐上了开往兰州的火车,可是到兰州后,谢小勇并没有给鑫鑫提供任何的工作,他给鑫鑫讲,有肾脏移植这么一档事情,既不影响身体健康,又能够通过肾脏买卖获取4万元的利润。

  如果一下能赚到四万元钱,这可要比打工轻松多了。这时的鑫鑫想到了妈妈辛苦那么多年才挣那么点钱,有了这四万元钱,妈妈就不用那么劳累了,鑫鑫有点心动了。

  但是,卖肾,这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啊,鑫鑫怎么那么快就同意了呢?

  “卖肾的事,他怎么和你说的?”记者追问。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卖肾最后成什么样,他说卖一个一般没啥问题。”

  然而让鑫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到兰州谢小勇就把他交给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随后就消失了,鑫鑫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这个陌生的女人叫马春梅,兰州地下倒卖人体器官犯罪团伙成员,负责联系供体配型和化验。

  他们还把鑫鑫关在一个屋子里,连门都不让鑫鑫出来。

  肾脏移植需要同等配型才能成功。在兰州的这段时间,马春梅除了负责鑫鑫的起居生活之外,就是每天带着鑫鑫去医院做各种检查和血型配对,等待着配型的成功。

  涉世不深的鑫鑫就这样被俗称“肾头”的马春梅操控着,除了做检查,他每天被关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和这伙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后,鑫鑫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鑫鑫决定逃跑。

  如果逃出他们的魔掌,该多好啊。

  记者问鑫鑫:“逃跑没有?”

  “逃了一次没逃出去。”

  “为什么没跑掉?”

  “我都翻过去了,跳到下面,不小心让门撞了一下,他们听见了,带回去打一顿,说不准跑,他们也知道我家在哪儿,如果我再跑,就把我全家都杀了。”在这样的威胁下,鑫鑫打消了逃跑的念头。那时,他唯一想的就是赶快卖了肾回家。

  鑫鑫遇到的这些遭遇,鑫鑫的母亲全然不知,当她从老家返回西安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鑫鑫正面临着一场劫难。回家不见儿子的鑫鑫妈非常着急,她不会上网,但是也叫人在鑫鑫的QQ上留言,说妈妈已经回来,赶紧回家。

  鑫鑫的妈妈没有其它办法联系到鑫鑫,只好让鑫鑫的朋友通过网络联系鑫鑫,此时的鑫鑫已经被控制了人身自由,但是在住处还有机会上网,然而由于担心妈妈知道自己的处境后会难过,并没有和妈妈说明真相。他留言他就说他在兰州上班,一个月人家给2000块钱,管吃管住,啥都好就留了这,从那以后再没消息。

  鑫鑫被马春梅一伙控制之后,辗转更换了多个地点,不断的检查身体、配型,寻找需要肾的买家,马春梅还带着他来过北京,做了一次配型和肾脏移植,但是由于其他原因这个手术没有做成,在北京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他们就返回兰州。在兰州呆了十几天后,马春梅最后在重庆找到了买家,鑫鑫被马春梅带到了重庆。

  在8月初,马春梅安排团伙成员何小雨带着鑫鑫到了重庆,和“土匪”联系上了,土匪原名刘辉,也是重庆地下倒卖人体器官犯罪团伙成员,很快在土匪和另外一名团伙成员蒲志军的安排下,决定在重庆进行了手术移植。

  从马春梅到何小雨,再到蒲志军和土匪,鑫鑫被这伙非法倒卖人体器官的犯罪团伙来回倒手,最终土匪决定在重庆某地下医院摘除鑫鑫的右肾。鑫鑫就要被推上手术台的那一刻,他真的害怕了,也就是在这时候,鑫鑫偷偷找机会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鑫鑫妈妈接到电话有点蒙,当时问他,你不是在兰州呢,你怎么跑到重庆了?妈妈也没有提高警惕性。鑫鑫本想和妈妈说出实情,可就在鑫鑫和妈妈刚刚通上话,就被土匪和蒲志军发现,他们把鑫鑫带到厕所,狠狠地揣了他一顿,把鑫鑫弄到手术台室,仅有的一次求救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记者问鑫鑫:“做手术痛不痛?”

  “当时我进去过好象是几分钟吧,麻药一打我直接就睡着了,下来手术也完了。”

  “当你一下手术台,脑子里第一个念想是什么?

  “伤口有点疼,就想赶快完了回家去。”

  后来,据警方了解,通过这个地下倒卖人体器官的犯罪团伙购买肾源的朱某总共出资12万元购买鑫鑫的肾,这笔钱由土匪刘辉统一支配。患者朱某给买方的中介支付了12万元的酬金,根据刘辉和马春梅的约定,给马春梅支付了2.5万元的费用,按照之前的约定,刘辉又支付了鑫鑫肾脏买卖4万元的好处费用,支付了蒲志军5000元的好处费,其他的费用,刘辉自己安排使用。

  那鑫鑫有没有拿到这4万元呢?

  记者问:“做完手术后,你从谁的手里接的钱?”

  “那个叫蒲志军的。”

  “蒲志军给了你多少钱?”

  “给我4万。”

  “你怎么处理的这4万块钱?”

  “拿了4万给了何小雨,我数了2000,拿出去吃了个饭,回去找何小雨找不到。”

  “你为什么都给何小雨了?”

  “刚出院那会,头有点蒙。”

  当鑫鑫吃完饭回来后,何小雨就彻底的消失了,这时的鑫鑫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4万块钱,那可是自己卖肾的钱,他还想拿上这笔钱让妈妈过上几天好日子呢。这时的鑫鑫也没有想到报警,马春梅等人威胁过他,如果这件事让警察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对他的妈妈下手,此时的鑫鑫既茫然又虚弱,他一心只想找到何小雨。

  鑫鑫回招待所找何小雨没找到,然后出来,他想何小雨去的那几个地方不多,鑫鑫就去那儿找,结果都找不到,鑫鑫接连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何小雨,2000元钱很快就花光了,走投无路的鑫鑫只好露宿街头,白天没饭吃就在饭馆门口一呆,别人吃剩的跑过去吃然后就出来。

  鑫鑫知道何小雨他们经常出现的地方,他就在那儿守人家,看能不能把那些钱要回来,后来,极度虚弱的鑫鑫最终被当地的值班民警在街头发现后,送进了救助站,救助站很快联系到鑫鑫妈妈。

  得知鑫鑫的消息后,鑫鑫的母亲委托重庆的一个朋友把鑫鑫送上了火车,她和鑫鑫的大伯在西安火车站等待接站,当第一眼看见鑫鑫走出车站的时候,母亲惊呆了。只见鑫鑫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可以说跟乞丐差不多,衣服鞋都是烂的。

  鑫鑫经过了几个月的流浪终于拖着残缺的身体回到了家,他变得更加孤僻,把所有的学习用具全都扔了,就连平时最喜欢的篮球也跺烂了;当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两次点着被褥想要自杀。

  说到自杀,鑫鑫沉痛地说:“就是想自杀,头一次把房子点了,叫俺妈发现了,两次都被发现了,那时还是不想活了,感觉对不起妈妈,身体也不行,帮家里也干不了什么活,家里人还得掏钱给自己看病。还有我一个残疾人,以后谁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从该案发生以后,鑫鑫曾有几次轻生的念头,警方发现之后,几次找这个鑫鑫了解情况,做思想工作,对他进行心理辅导,积极救助,使鑫鑫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鑫鑫的妈妈报案之后,西安市公安局未央分局在分析清楚了整个案情之后,由分局局长亲自挂帅,出任专案组组长,派出多路人马,四次奔赴兰州,两次赶往重庆,与各地警方通力合作,对犯罪嫌疑人围追堵截,逐个抓捕。

  2009年12月份未央经过审查以后,以非法经营罪将马春梅、何小雨等人批准逮捕,现在在兰州羁押。

  如今,不法分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案子虽然破了,但这件事情留给鑫鑫的不只是一个深深的伤疤,而是心中永远的痛。今天,当我们走进火车道旁这间简易的民房采访时,正值鑫鑫18岁的生日,鑫鑫就这样在痛苦中步入了成年,在经历了这场劫难之后,鑫鑫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呢?

  鑫鑫妈妈痛哭流涕地向记者倾诉:“我小孩以后的路怎么办,我怎么办,这个家天都塌了。我就把他养这么大,就指望他呢,我以后有啥指望呢。”

  记者看着沉默的鑫鑫问:“你觉得这件事给你的教训是什么?”

  鑫鑫抬起忧伤的眼睛,告诉记者:“首先我不该轻易相信他人,对坏人没有戒备之心。然后不要老想着赚钱,不要被金钱诱惑。还有到外面不要那么怕,受他们的威胁,跑出来就好了。”

  办理此案的李检察长看着瘦弱的鑫鑫,心里非常痛,他深切告诫家长:作为家庭来讲,一定要重视未成年人的教育,特别是他们要未成年人树立起健全的、正确的人格情怀,能够不为金钱所动,不追求不符合实际的生活追求,只有这样,家庭也才能幸福;关于未成年人的保护,不仅要严厉打击危害他们生命健康的犯罪活动,更要建立起一个保护未成年人生命健康的网络体系。

  现在,鑫鑫的身体正在恢复当中,他的妈妈也努力让他从阴影中走出,重新回到学校学习。在这里,我们也祝福鑫鑫,希望他能从阴影中走出,“伤疤”早日抚平,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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