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后悔啊,不应该干这些啊,进来之后学了一些法律知识,才知道虽然算是未成年人,但是还是要受到惩罚。”在四川省少管所,一个15岁的瘦弱少年无限悔恨地说。
“我受这些惩罚是应该的,因为自己的一些私欲,想着自己的吃喝玩乐,然后就伤害了一条生命,我非常地对不起他,还有他的家人,实在太对不起了。”他继续喃喃自语。
他就是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小明,男,1996年出生,四川省雅安市人,入狱的时候仅仅只有15岁,15岁,本来应该是坐在教室里读书学习的美好年华,然而,小明却因为犯故意杀人罪而锒铛入狱。
说起那一次的故意杀人而被判入狱,小明还心有余悸。他用十分沉痛的语气讲述着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可怕夜晚。
“那是2009年11月10日晚上9点钟,在看到超市关门之后,我带了把水果刀和另外一名同伙悄悄地来到了超市旁边,准备翻窗而入,到超市里偷些东西。结果刚刚准备翻,就被保安发现了。同伙看见有人来了丢下我就跑了,我也准备跑的时候,结果被那个保安抓住了。保安要把我带走,被抓住的我还是有点怕,不想跟他走。后来就跟他抓扯起来,最后就打起来了。那个保安毕竟是大人,当时我才14岁多,根本就打不赢他,我拿刀出来,就朝着他心脏的位置给了一刀,看见他倒下了,我吓懵了,当时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你刀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带刀呢?”记者忍不住插了一句,因为如果那天晚上小明没有带刀子,就不会有后来的杀人恶果。
“刀是我自己带的,我学着我的那些哥们的样子,万一被抓的时候可以拿刀吓唬吓唬人。是啊,我为什么要带刀呢?我真后悔啊。当时我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生,我想我刺他一刀,他就不会再抓着我了,我就可以跑了,结果我一刀把他刺刀在地,后来很多保安过来了,我被抓住了。”
就这样,在极度恐慌的情况,小明把刀刺向了抓他的超市保安,抓他的人倒在了地上死了,而小明也被随后赶来的其他保安当场抓获,被判处15年徒刑。
是啊,15岁入狱,然后在监狱里要度过15年的漫长岁月,人生有几个15年可以挥霍?而这个15年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黄金时节,青春时节却要在监狱里度过,这实在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当我们追寻小明犯罪的根源,追寻他的心路历程时,小明跟我们说起了他十五年的人生路,他说得很多很多,说得最多的是他心酸的童年,流浪的少年。
“原来,我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虽然条件一般,却有爸有妈有欢笑,生活很幸福,然而,好景不长,在我7岁的时候,父母离了婚,我的的幸福生活也随之破灭了。知道父母离婚后,我非常难过,每当看见和自己同龄的孩子和父母一起快快乐乐地出去玩耍的时候,看到我的同学和他们的父母一起逛街,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样子,我就特别羡慕,特别嫉妒,我的心里就悄悄流泪。”
小明擦去了腮边的一把泪水,继续述说:“离婚以后,我被判给了爸爸。离婚以后的我变得不爱说话变得孤僻,爸爸的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好,他把我送到了爷爷奶奶家生活,对我也越来越凶。我爸他平时出去上班,偶尔回我奶奶这里来看我,奶奶唠叨,很喜欢对爸爸抱怨我的不是,爸爸听到我有什么不好,就会骂我甚至打我,我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挨打,莫名其妙地就被打了一餐。我只知道,爸爸不喜欢我,爸爸经常打我。我的童年就是在爸爸的打骂中慢慢长大的,而我与爸爸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漠。”
“可是,你的这些想法有没有和爸爸交流一下呢?你怕他吗?”看着小明的眼泪,记者疼在心里。
小明摇摇头:“爸爸很严厉,他几乎一遇到什么事只要是我做错了都会打我,所以从小我都很怕我父亲。我不敢和他说,他打我骂我,有时候骂出来的话很难听,下手还很重,我都自己忍受着。我如果和他顶嘴或者解释,就会被打得更多更重。我多么希望我的爸爸也和别人的爸爸一样,在我犯错的时候,不是抓着我一顿打,不要打得太多,不要打得太重,而是多多和我说话,用那种口头语言来教育我,我想我应该是会听他的!”
在父亲那里找不到关爱,找不到温暖,小明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他在一边默默忍受的同时,一边对家庭产生了厌恶之情,他讨厌呆在家里,讨厌别人的管束,只好到外面的世界寻找关心和爱。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小明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看着他们整天自由自在地生活,小明再也无心学习。
说起当初离开学校,小明竟然没有什么后悔:“当时跟着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天天晚上都跑出去上网唱歌,白天一点学习的心思也没有,而且加上自己又学会了抽烟之类的,开销也比较大,家里面给钱,也只是每天早餐之类的,还有一些小的零用钱,根本就不够用,然后就想到跟着他们到外面去玩,就不想上学了。”
“你停学了的事,你爸爸不知道吗?他是什么态度啊?”记者听到这里有点急了,要知道孩子这样离开学校,很可能就会走上邪路。
小明摇摇头,带着自责的口气说:“那时候,因为我老是逃课、旷课,爸爸已经对我很失望了,也没有怎么阻止我离开学校。辍学以后,爸爸几乎不管我了。”
小明辍学之后,父亲对他很是失望,他不再打骂小明,甚至不再和小明说话,要是说从以前的打骂中,小明还能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一点点关心之外,那么现在,小明觉得,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被父亲放弃的小明在失去了管束之后,彻底变成了一个野孩子,他整天跟着社会上认识的一群哥们泡在一起,再也没回过家,开始了流浪生涯。
说起这段流浪岁月,小明竟然充满了向往:“和这些朋友在一起,我感觉快乐、潇洒,没有压力,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从来不会管束他、不会打骂他,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跟着他们在一起,很讲兄弟义气,我觉得还可以,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就这样跟着这群人出入网吧、舞厅、酒吧,日子过得很是潇洒。”
可是好景不长,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跟着这群人吃吃喝喝,小明一个月的花销少说在千元以上,而自己家里给的零用钱只有一百多元,根本不够用。那他们的生活费用到底是哪里来的呢?随着小明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深,这时候,小明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工作是盗窃,盗窃是他们谋生的手段,而且他们要求小明和他们一起干。总不能老是吃他们的呀,小明想也没有多想,就决定加入其中。
就这样,当时的小明认为自己遇到了一群特别讲义气的朋友,他们无私地帮助自己,却不求回报,然而,他不会想到,自己的命运就是在认识了这群人之后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想不到,小明第一次盗窃,便被抓了。
“那一次我刚刚满14岁,被抓了以后觉得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叫我写了一份保证书,然后叫我父母来把我领回家,然后这件事就过了。当时我进派出所还是很怕,但是后来没有什么事出来了,我就想我才14岁,还是未成年人,就算犯了什么事肯定也没有什么,然后胆子就大了,就没有那么怕了。”
由于小明当时年纪小,所犯的罪行又不够追究刑事责任,因此,警方在教育了小明之后释放了他,然而,这次的经历却让小明有了错误的认识,他认为自己年纪小,警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因此在被释放后不久,便打起了再次盗窃的主意,这次小明把盗窃的目标,选在了一家超市上,然而,就是这次盗窃,却彻底改变了小明一生的命运。
“怎么想到去超市盗窃的呢?”记者痛心地问。
小明说起了自己的美好计划:“我想去偷超市,就是想把那些东西偷出来,然后卖掉一部分,换了钱去上网,剩下的那一部分东西,也可以够自己享受一段时间。假如这件事情成功了之后,那些比如上网还有吃喝玩乐一些费用,全部都有着落了,心里面还是挺高兴的,反正就是想不劳而获,然后去赚取一些我享受的东西。”
停了停小明又补充道:“还有一点,那就是当时在外面玩,不想回家,回家又要挨骂,倒不如一直待在外面,但是待在外面需要钱,就想豁出去了,就去干了这件事。”
“难道小明没有想到盗窃不成功会被抓起吗?”记者疑惑地问。
“当时想到如果我被抓了的话,可能最多叫家里面赔点钱之类的,然后再写份保证书可能就没事了。”原来小明还是因为上次被抓的时候,在脑海里形成的那个错误认识。
就这样,在2009年11月10日晚上的那个夜晚,小明带着一把刀子走入夜色中,就有了开头那悲惨的一幕。小明因盗窃被抓,为了逃脱而举刀杀人,小明成了一个抢劫杀人犯。
2010年2月20日,雅安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小明提起公诉,2010年3月,雅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处小明有期徒刑十五年。
想到当初小明老是以为自己年龄小,不会判刑,结果却被判了15年,那么小明会不会觉得冤枉呢?
记者问了他一个这样的问题:“判刑15年,你能够接受吗?”
“当时刚刚下来的时候,确实接受不了,想到自己才那么大,就判了15年,感觉不知道以后路该怎么走了,但是后来到少管所来了之后,自己慢慢想通了,觉得自己伤害了一条生命,才判了15年,人家是一个保安,每个月靠仅有的那点工资要养一家人,很不容易,我还把别人生命剥夺了,就觉得这个可能还是比较宽。”
如今,小明已经在少管所服刑了半年多的时间,他对自己也有了清醒的认识。平静下来的小明说:“我其实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坏,其实我觉得犯这件事情也是有些偶然,其实我根本也不想这样子做,我心里面还是很想好好读书的,却因为自己经受不住诱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干了这些事情,我真后悔啊!”
而对于自己曾经非常怨恨的父亲,在这次入狱之后,小明似乎也理解了很多。
“原来父亲打我,我总认为他是针对我,或者因为一些不高兴的事情,想对我发泄,我以前认为父母把我生下来就应该对我那么好。但是现在想起来,他们把我生下来,就是想让我踏踏实实的,好好做人,不应该去干那些坏事情,其实以前他们对我又凶又骂又打,其实都是为了我好,就是怕我走向歪路。”
小明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并谅解了自己的父母,也许,小明的父亲正是如他所说的,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会采取极端的手段管教他,我们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因为,除了这个理由,我们实在想象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理由。
采访快结束了,记者问小明有什么话要和同龄人说。
小明看着高远的天空,好像有很多的话要对大家说:“我要告诉我的同龄人,不要认为自己是未成年人,就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什么事都管不了你,以为可以免受法律的制裁,其实还是要本本分分地做人,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想着那些不劳而获的事情。我还想告诉那些喜欢打骂自己的孩子的爸爸妈妈,你们不要遇到什么事都抓着我们一顿打,多和我们说说话,在我们不懂事想要辍学的时候拉我们一把,不要让我们轻易离开学校,永远不要放弃我们!”
亲爱的同学们,小明的话是不是对你有很多启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