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夫人要上凌云寺上香,叫韩六随行保护。知县叫来韩六,吩咐相关事宜。韩六知道老虎行贿县尉的事,也知道老虎对白云图谋不轨的事,乘机进言。
知县问:“有什么证据吗?”
韩六回答:“把毒蛇缉来一审,不就明白了吗?”
知县叫韩六去缉拿毒蛇。韩六用铁索锁上毒蛇,把她带到知县的后衙。毒蛇吓坏了,趴在地上使劲的磕头,把老虎贿赂县尉,勾结狼牙山土匪,陷害陈阵,抢走知县财物的事儿,全都抖了出来。知县大怒,派人去抓了县尉和老虎,把他们下了大狱。同时,也释放了陈阵。
平安里里正来报:该里遭到了狼牙山土匪抢劫,土匪乘夜暗进了村,既抢钱又抢物,既杀人又抢人。秦知县叫来陈阵同听禀报。
陈阵问:“土匪来了多少人?”
里正:“土匪来了几十个人,都蒙着面,看不清真实面目。他们都骑着大马,拿着刀枪棍棒,如风呼啸而来,好不怕人!”
陈阵:“村里死人了吗?”
里正:“死了一个人,是一个大户家员外,因为不肯拿钱,被吊起来鞭打火烤,折磨而死的。”
陈阵:“都抢走了些什么东西?”
里正:“抢走了好些粮食布匹,还抢走了两个姑娘。”
知县听了大怒,立命陈阵攻打狼牙山,剿灭这帮山匪。
陈阵说:“大人,山匪势大,以县里捕快之力,恐难以作为。”
知县:“那就请驻军协助,由你统一指挥,绝不可失手!”
狼牙山位于县城以西七十多里的地方,土匪的山寨设在山林深处。这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土匪头目名赖代,原为私盐贩子,后被官府通缉,与同伙逃至此地,啸聚山林,靠打劫为生,历经多年,渐渐势大。
赖代自劫得秦县令钱财,得了韩老虎银两,县里又有人帮衬,自感得意。今又抢得两个民女,择其中貌美者选作押寨夫人。
是夜,赖代举办婚礼。山寨内灯火通明,大摆筵席。酒是大碗饮,肉是大块吃,孩儿们也是好不得意。
忽报山寨后院起火,初不介意,意谓厨房不慎走水,命小喽啰前去查看。忽然一阵大风,将大火推向前庭。一队官兵从后面杀来,大喊:“奉命捉拿匪首赖代,从者放下武器者可获宽宥!”同时,大队官兵从正门突入,喊杀声震天,寨内立时大乱。原来是陈阵率领的军马到了。小喽啰们为了保命,纷纷抛却了手中的刀枪,乖乖抱头蹲在地上。赖代逃无所逃,被陈阵生擒。
陈阵立了大功,秦县令力荐他补缺县尉,他升官了,也得到不少赏银。
韩六来看陈阵。茶毕,又叙了一会儿话。
白云对韩六说:“听说你母亲病了,我们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韩六的家乡韩家庄位于郊外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山间小路蜿蜒曲折,路旁小溪潺潺,枝头鸟儿鸣唱,每一步都踏着自然的韵律,心旷神怡,仿佛走进了一幅水墨丹青画面。虽然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亦不感到劳累。进入韩家小院,只见三间破旧的土屋,院中有一棵孤独的酸枣树。一只大黄狗叫唤着跑了过来,围着白云直转圈儿。白云摸了摸它的头,它就不叫唤了。韩母卧在炕上,盖着绵被。白云看了看她,见她脖子上像长了个葫芦儿,又不断咳嗽。韩六告诉她:村里患有这种大脖子病的人很多。
白云对韩六说:“婶子的大脖子病和哮喘是可以治的。”她给韩母号了脉,开写了海蛸、陈皮、青木香等草药,又拿出十两银子,交给韩六媳妇,命她买药煎服。
又问:“你们村里吃的水是什么水?水源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吧。”
韩六带着白云和陈阵,来到村外一条小溪旁。水是从山间流出,看起来十分清澈。白云捧起水来嗅了嗅,又放在嘴里尝了尝。
她说:“找到了,病源找到了!是水的问题。”
韩六说:“那怎么办呢?”
“你带我们去见村长吧。”
她对村长提出打井,另辟水源,彻底解决村民饮水问题。
村长有点为难。因为村民都很穷,村里也没有钱打井。
白云又提出一个方案:先在小溪上游修建一个滤水池。他们说干就干,村长又叫了几个村民来施工。
白云说:“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打井。”她要求村长随他们一同进城,寻求官府支持。
正说着,溪水忽然变成了一片赤红颜色,从上游漂下一个红衣包裹,众人急忙打捞上岸。
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个人头!一具女性人头!
白云近前观看,见捆绑人头的衣物上系着一根麻绳,用手一捻,上面沾满了油腻,低首思索。
陈阵近前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白云道:“这根绳子上油腻严重,应当和长期从事屠宰卖肉者有关。”
发生了命案,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深入侦查。
循着河道上行,至山间出水口,下面有一个深潭。巡查河岸两侧,也没有再发现什么。
白云又察看了道路,道:“这里只有一条道,一头通向县城,一头通向韩家庄。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应当是为了灭迹而选择的抛尸地,罪犯可能与村里的人有关。”
问村长:“村里有从事屠宰卖肉的人吗?”
村长想了想,答道:“有一个,姓胡,人称胡屠,在县城开设有肉铺。”
白云道:“这个胡屠有重大嫌疑。”
即命韩六返回村里,调查胡屠最近动向。吩咐道:“根据人头腐败程度,案发时间应不超过三天,重点调查此人三天来是否在韩家庄与县城之间走动过。必要时可进屋搜查,查找证物,但要暗中进行,先不要惊动他。”
她和陈阵即刻返回县城,在来路上查找线索。
沿途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们来到县城,首先从查找失踪女性人口入手,侦查此案。但是,县里近期并没有这方面的报案。
忽有山民报告:山林中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
陈阵和白云即随之前往察看。女尸上身没有外衣,下身裤管捋至小腿以下,阴部有男性精斑。现场草地凌乱,有打斗痕迹。又踏勘了周边,提取了足印。
回到县城,将女尸与人头并在一起检验,伤口正好吻合。用冰块敷上,公告民众辨认。
忽有县民马冀报称:自己的媳妇刘氏,三天前去回娘家,现在没有消息。经辨认女尸,确认是刘氏。
马冀抚尸大哭:“媳妇呀,为夫只不过跟你绊了几句嘴,你就负气出走,又被歹人杀害,以致身首异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张开嘴巴说说话:是谁下的毒手?为夫替你报仇!”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
韩六回来报告说:胡屠确实在三天前从县城至韩家庄之间往返过一次!胡屠的嫌疑越来越大。
又拿麻绳叫附近肉摊其他摊主及购肉者辨认。马冀辨认:这种绳子,正是其妻刘氏经常在胡屠处买肉时拴肉用的。
陈阵即命缉拿胡屠,进行审讯。
陈阵一拍桌子,厉声问道:“胡屠,你最近犯了什么罪事,还不快快招来!”
胡屠还想抵赖,道:“小人是安份的良民,没有犯什么事。”
陈阵又怒喝一声,道:“胡屠,你三天前回韩家庄,途中干了些什么?还不从实招来?难道还要等待鞭子烙铁伺候吗?”
胡屠见说到了痛处,大吃一惊,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满挂的拶指、夹棍、匣床、木枷、铁索等等刑具;又见身旁立着如狼似虎般的衙役,执着鞭子,怒目而视,吓坏了,立刻摊软在老虎凳上。三推六问下来,不得不招,案件真相浮出水面。
原来,胡屠在县城街面上开了一间肉铺,以屠宰卖肉为生。刘氏是其客户,经常来买肉,两人相熟,因为生得有几分姿色,招致胡屠垂涎。
一日,刘氏来买肉,一次买了五斤。胡屠见其气色不佳,问道:“娘子平时来,只买一斤半斤的,今日如何恁多?”
刘氏低着头道:“明日回娘家。”
胡屠得此消息,心中暗喜。第二天早起,在肉铺门面上挂起“今日休铺”字牌,自己早早来到途中山林中等候刘氏,伺机作案。
再说这刘氏,因家庭琐事与丈夫马冀绊了几句嘴,心中不畅,又开始思念父母,欲回娘家,一方面躲闲,一方面探亲。这日早起,梳洗打扮完毕,看看日头已有三杆之高,跨上一头毛驴,往娘家方向而来。想着到娘家不过两个时辰,又是青天白日,这条道自己单独一人也走过多次,并不慌张。
经过一处山林,路边突然蹿出一个人来,手持利刃,头戴面罩,大喝一声道:“黑风大王在此,来者何人?还不快快奉上买路钱来!”
刘氏吃了一惊,跌落驴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大王在上,民女无钱,身边只有这五斤猪肉,大王如果不弃,尽管拿去,只求放了民女走路。”
“大王”哈哈笑道:“我要肉做什么,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说着,扑了上来,拖起刘氏,走向密林深处,摁倒在地,就扒衣裤。刘氏奋力挣扎,一把扯下了“大王”面罩,看清了大王面貌,惊叫道:“胡屠?是你……”,又尖叫起来。
胡屠见其身份已经暴露,强暴了刘氏后,又残忍地将其杀害。为了灭迹,将其首级割下,用其外衣包裹,用拴肉绳索捆绑,下面又绑了一块石头,在回韩家庄途中沉入潭底。不期石头没有拴牢,很快掉了,尸首浮出水面,案情暴露。
秦知县自从抄没了老虎和县尉的家产,县府得到大笔钱财;又剿灭了狼牙山土匪,不但追回了自己的财物,而且还另有所得,心里非常高兴。满口答应了村长的请求:由官府出资为村民打井。
陈阵在县尉任上,在白云的帮助下,连续侦破了多个大案要案,震慑了各种不法,造就了一方清平世界。
秦知县在任三年,因政绩斐然,有清名,升任知州。新来的知县因捐得官,到任后大肆搜刮民财,尤其在处理案件中收受贿赂,故意偏袒一方,引起陈阵的强烈不满,双方多次发生龃龉。陈阵萌生退意。
这天晚上,白云炒了几个小菜,陈阵又喝上了小酒。随着酒劲上升,他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陈阵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6。人生之所以烦恼,就是欲望太多了,尤其是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过分了。”
白云说:“人生有八苦,难以‘灭谛’7。人虽为万物之灵,从无到有,终究要离去。虽然如此,活着也要‘正思维’、‘正业’8,不要盲从物欲。”
陈阵说:“深渊有底,人心难测。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官场上的昏暗,我已经领教了,厌烦了。”
白云说:“放下红尘,始得超脱。我想师父了,想去看看他老人家。”
陈阵说:“师父?你说的是大和尚吧?”
“是啊。我的师父就是大和尚呀。”
“啊!大和尚对你我有恩,是应该去看看他了。”
他们到了凌云寺。但是,大和尚已经圆寂了。他们备上香表,在大和尚的塔冢前上了香,焚化了纸钱。问小和尚:师父临终前有什么交代没有?小和尚拿出一张字纸。白云接过来,这是一张偈子,上面写着两行十六个字:“尘途漫漫,何处是头?云海茫茫,佛前有道。”
陈阵说:“师父在指引我们呢。这里山清水秀,真是个好地方,我俩就在此结庐清修吧。”
白云说:“好倒是好,只是你我并非出家之人,享不了供奉,亦不能在寺里趁食,只怕不便。还有,佛家戒律泛多,佛家弟子生活清苦,你能受得了吗?特别是需要戒酒,你能做到吗?”
陈阵道:“不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酒乃五谷之精华,饮酒如食五谷,何必一定要戒呢?”
白云笑道:“我就知道你戒不了酒。这样吧,我们就做个居士,在家修行吧。”
陈阵:“这样行吗?”
白云:“行,只要我们心中有佛。我们去拜佛祖吧。”
他们进入大殿,给佛祖上了三注香,磕了三个头,默默地祈祷,向佛祖诉说心中的念想,然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看着佛祖。佛祖也正慈祥地看着他们,微笑着,似乎向他们点了点头。
注释:
1、 月宝:古人对玉兔的另一种叫法
2、 福孙:古人对狗的另一种叫法
3、 “千年灵物,位列仙班”:杜撰之语,不可考
4、 牌头:即捕快
5、 五色令人目盲等:出自道德经
6、 灭谛:佛家语,指消灭人生的苦难
7、 正思维:即要有正确的思想,不能有过分的贪求。正业:即身口意三业清净,远离
杀、盗、淫等邪业。均为佛家语。这里陈阵说的是道家语,白云说的是佛家话,虽然各说各的,但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