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父母早亡,与奶奶二人相依为命,共同生活。以打柴为生,每天上山砍柴,然后挑到集市出售。时间久了,也发展了几家固定客户,经常送货上门。
眼看山娃慢慢长成,已经是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儿了,奶奶心里着急。她对山娃说:“孙儿呀,眼看奶奶一天天老了,你还没有成家,我放心不下呀。”原来,奶奶已经央及媒婆,给山娃说个媳妇,但因家里太穷,又偏居山村,没人愿把姑娘嫁过来,都没有说成。
一日进山,打柴完毕,捆好,坐于山间小溪旁休憩,背囊中取出烤饼,就着溪水欲进午餐。
忽见一道人,身着一件青色道袍,手持玉柄拂尘,背着一把宝剑,蓄着长长的胡须,面容冷峻而慈祥,飘然而至。山娃见了,不觉肃然起敬,邀之同坐,进饼分享。
道人对山娃道:“我见你日日砍柴,十分辛苦,能养得了家吗?”
山娃:“柴禾价贱,卖不了几个钱。从山里到城里,路途又远,每天只能打一担柴,只能卖五六文钱,买米犹可,买肉不过一斤。好在家里人口少,还能勉强度日。”
道人:“你就不想学点什么本事?俗话说:‘一技在身,走遍天下’,你想过吗?”
山娃:“仙师有何指教?”
道人:“我这里有些法术,可以传授与你,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山娃:“仙师想教我什么?”
“我有穿墙入室之术,点石成金之法,学成之后,可一夜暴富。你愿意学吗?”
“不!这个我不学。我虽然贫穷,但绝不做盗贼!”
“我有驻颜养容之策,学成可以长生不老,你跟我出家吧?”
“不行!家里还有奶奶需要我奉养,我一走,她老人家就活不成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我有一套功夫,学成之后可以强身健体,助弱抑强,你愿意学吗?”
“这个我愿意学。”立即爬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徒儿这里有礼了。”
道人听了哈哈大笑:“看来你我真有师徒之缘。我看你惯用斧头,就先传你斧钺功吧。”
于是,山娃就跟着师父练起了武功。每天上山,早起晏归,除了砍柴,就是习武,如是年余。有一天师父对山娃说:“徒儿,你的功夫学的差不多了,师父我也该走了。”
山娃吃了一惊,问道:“师父,您不是来自紫霄宫的上人吗?怎么要走?走哪里去?”他不想让师父这么早的离开他,他希望师父多教些本事。
原来,这个紫霄宫就坐落在山下山口处,山娃上山下山必经之地,所以有此一问。
师父答道:“贫道本是游方真人,不过在紫霞宫暂时挂单罢了,不是宫里的常驻。”
师父临走时,送给山娃一件礼物。
山娃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木匣,上面裹着皮革。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微型金斧,闪闪发光,长仅寸许。藏在贴身衣物处,拜谢了师父。
师父戒道:“徒儿,为师之道、之术,绝不轻传。今见汝有些慧根,始传之。但仍有些戒约,尔须遵守。”
山娃道:“徒儿愿听师父教诲。”说着,跪在地上。
师父道:“凡崇文尚武,以德为先。我这里有三戒,汝可牢记。一曰只可扶弱抑强,不得欺侮良善;二曰只可勤劳致富,不可滥用法术聚财;三曰遇事可冷静协商,不可好勇斗狠。此三可三不可,亦即三戒也。”
山娃道:“师父教诲,敢不遵行。”
又道:“若惹出事端,不可道出为师名号。”
山娃道:“师父,您这不是四戒了吗?再说,师父从来也没有告诉徒儿你的道号呀?”
师父捋了捋胡须,哈哈笑道:“罢了,这我倒忘了。你只要看看为师的紫髯,认识师父就罢了。”
师父走了。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每天依旧打柴卖柴,勤习武艺,买米买菜,伺候奶奶。
这天挑着柴下山,走到山路拐弯处,突然怀中的金斧发出清脆的叫声,并且不断震动,山娃马上警觉起来。一阵山风呼啸而来,林子里的树叶飒飒作响。山风过后,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出现在他的前面。山娃惊出一身冷汗,立即放下柴担,掣出斧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紧盯着老虎,老虎也盯着他看。对峙了一会儿,老虎慢慢转身,不紧不慢地走了。山娃拍拍怀中的金斧,说:“多悬呀!好在你警醒。谢谢你,兄弟。”又说:我给你起个名字,你的声音响亮,就叫“叮叮”吧。
下山之后,卖了柴,买了米,又买了一条鱼,他想给奶奶改善生活了。他亲自下厨,烧了鱼,又炒了一盘野菜。两盘菜,一碗米饭,仅此而已。
奶奶看见鱼,道:“山娃呀,一条鱼能换几斤米呢,我们吃不起呀。”
山娃的婚姻成了奶奶的一块心病,她又开始唠叨:“山娃呀,你看我一个老婆子整天守着家里,十分孤独。你赶快找个媳妇吧,不为你着想,也该为我考虑了。我昨天又找了个媒婆,说有家姑娘愿意跟你见面,你明天去相亲吧。”
山娃说:“不急,不急。天生万物,各有匹配。结缡之事,自有天定。我的婚姻,非媒婆能理。奶奶不要着急,我一定给您领来一个漂亮孙媳,叫您老满意。”
自从跟师父学了功夫,又有叮叮作伴,山娃每天信心满满,心情特别的好。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肩挎绳索,腰别斧子,迎着朝阳,唱着山歌又进山了。
“太阳出来咣扯照四方哟拉喽,
挑起扁担朗朗扯咣扯上山岗哟拉喽。
手里拿把开山斧哟,
砍柴要砍老青冈呀。
坐船要坐船中央呀拉喽,
唱歌要唱小秋娘哟。
不知秋娘在何方呀拉喽……”
山歌沐着秋风,伴着鸟鸣,随着溪水在山林间回荡。
一只可爱的小松鼠听到歌声,轻快的从树上蹿了下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身旁。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把葵花籽,弯腰放在脚下。小松鼠立刻蹲在那里,捧着葵花籽,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经过一片山林,见一群鸟雀,聚在一株大树之下,伸开翅膀,似乎在遮护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堆白骨微露。不觉潸然泪下,叹道:“可怜,可怜!不知谁家人物,暴殇于此,尸骨无收,飨食难享。”以斧作铲,掘土掩埋。囊中取出汤饼,摆在新坟前;又拿出葫芦以水浇奠。祝道:“我没有什么好东西敬你,请你将就些儿,略吃些喝些。待明日再给你焚些纸钱,你转世投胎去吧。希望你能托生到好人家,不再受罪。”
是夜,梦中见一丽人来访。跪地不起,哭泣道:“妾暴毙在野数年,已成孤魂野鬼。今蒙恩公收殓,使我魂魄有依。恩公对我有再造之恩,只是不知怎样报答。”山娃伸手去扶,倏忽不见。
此后,一连数日,丽人夜夜来访,两人在梦中相会。山娃知道了她的身世。原来,丽人名戚琪,小名阿琪,实为落魄大家之闺秀。前年清明踏青,被万家恶少万波抢去,誓死不从,投水自尽。万家为灭迹,乘夜幕抛尸山野,无人知晓。
随后多日未见阿琪来访。山娃又备了些酒菜纸钱,来到她的坟前。一边焚化纸钱,一边祝道:“多日不见,不知小姐近来安好?如转世投胎去了,也应打个招呼呀。”
当晚,风雨大作,山娃准备早歇。忽见阿琪披头散发,满身泥污,走了进来。山娃大惊,忙问出了什么事?
阿琪说出了原委。
原来,山间有一雄鬼,号称鬼王,十分强势,拘来不少女鬼供其役使。他将女鬼编作四班,有的给他做饭,有的给他洗衣,有的给他收拾屋子,各有分工,日夜伺候,并不准她们投胎再生。阿琪在列,因连续几日前来会见山娃,未能按时当班,遭到毒打。
山娃听了大怒,提起斧子就要去找雄鬼:“待我去灭了他,扫除这个毒瘤,给你报仇,解救你们姐妹。”
阿琪急忙制止。说:“暂不必如此。我有彻底摆脱之法,但愿恩公助我。”
“你有什么办法?”
“只要将我的坟迁走即可。再说,那里就我一座孤坟,特别孤独,迁走为上。”
“迁到哪里去?”
“叶落归根,迁到我老家去吧。”
次日早起,山娃即起出阿琪骸骨,置于囊中,背回家里,等待晚上阿琪来后同行。午夜,阿琪来了。她很高兴,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正要准备起行时,怀中的叮叮突然鸣叫起来。门口有人大叫:“戚琪赶快出来!我奉鬼王之命,前来拿你。你是跑不掉的,乖乖跟我回去吧。”
山娃掣起斧子,出得门来,见一黑影在地上飘忽。问道:“你是何人,敢跑到我家门口大呼小叫?”
“我是鬼王的差使,前来捉拿戚琪的。你是什么人,敢来拦我?”说着,挥舞手中的大刀,从半空中直劈下来。山娃用斧子一格,只听“当啷”一声,鬼差的大刀立刻断成两截,鬼差震得立不住脚,连连后退。叫了一声“啊呀”,撒腿就跑。
山娃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稍憩,整顿行装。阿琪突然紧张起来,缩作一团:“不好了,鬼王亲自追来了。”山娃叫她坐在床上,不要害怕。怀中取出叮叮,放在桌面。忽然一阵旋风刮来,阴森可怕,房门大开,一个黑影蹿了进来。身形高大,双眼如炬,巨口如盆,哇哇叫着,张开如箕之手,就来捉拿阿琪。突然,叮叮发出一声巨响,从匣中飞了出来,直击黑影。黑影遭到打击,大叫一声,夺门而逃。阿琪松了一口气。
山娃道:“都说冥间清平,不似人间黑暗,怎么还有鬼王这般的败类呢?”
阿琪道:“恩公不知。凡人间冤魂,死后都想复仇,不愿早入阴册,过早超生,于是在外飘荡,意在择机寻仇。殊不知力所不殆,皆成为孤魂野鬼。鬼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谎称能够替他们报仇,将他们网络在门下,不过供其役使罢了。”
山娃道:“据说冥王治下甚严,冥法之下,绝无遗漏,怎么在冥府之下,还有一个地下世界呢?”
阿琪道:“自古以来,所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等语,多为修饰之词。阳光普照,总有到不了的死角,冥府也不例外。”
当下,阿琪着急起来,道:“惊动了鬼王,走不脱了,如何是好?”
山娃道:“不怕!除恶务尽,只有再去会一会鬼王了。”
于是,由阿琪导引,往寻鬼王洞府。
鬼王遭叮叮打击,伤了一臂,痛苦难耐,趟在床上,招来医官医治。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胸气难平,恨得咬牙切齿。他生前虽非人主,亦是人雄,有钱有势,称霸一方,作恶多端。死后不服冥王管辖,网络人马,另立山头,依旧呼风唤雨。他养了大批的打手,俨然成就一支军队,成为“王下之王”。凡是人间烧化的纸钱,都命手下喽啰抢来,他的钱财堆积如山。凡是遇见美貌的女鬼,他都抢来,他的姬妾成群。
阿琪和山娃来到鬼王“府邸”。
所谓“府邸”,不过是一处硕大的洞穴。洞口有两个鬼卒把守,一个手持大刀,一个紧握钢枪,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凶恶。
他们认识阿琪,问道:“阿琪回来了?”又用刀枪抵住山娃,问道:“这个人是谁?干什么来了?”
阿琪道:“他是我招来的新人,也是来投奔大王的。大王在家吗?”
回答:“大王受伤了,正在治疗。”
山娃乘着鬼卒转身之际,伸出二指,从背后重重的点了他们脖颈上的昏穴,他们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