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惊掐灭手里的烟，回忆着那个女人，“王警官，你相信正义吗？“
公理，法律，道德，人伦，有时候完全是不相干的几件事。
你不知道当年那个向你问出这个问题的人，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只是在这一刻，在你的脑海里，这两个人的身影，是那么相似，稍不留神，就重叠在了一起。
距离上次见到李盼已经过去了四天，好消息是这期间李思维醒了过来，坏消息是他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意识还在沉睡。据医生说是由于大脑受到重创，处于一种封闭，休克的状态，也就是植物人，具体会持续多久还不确定。
期间王二惊和小尹去看过李思维，经过王二经简单的确认，目前的李思维确实没有任何意识。
然而王二经不知出于本能还是职业习惯，总是觉得李思维好像是装的。
“要是姜老师在就好了。”王二惊不禁想到。
姜老师是王二惊读警校时候的老师，在20年前就已经是名满清泉的第一法医，现在算算年纪，已经七十多岁了。退休后姜老师就搬去澳洲，陪伴在那边生活的儿女，已经多年没有回来了。
如果李思维真的在伪装，相信姜老师一定可以找到他的破绽。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涉案嫌疑人身体出现不可控的意外，审判只好延后，不过调查工作并不会因此搁置，王二惊等人要随时做好李思维清醒过来的准备，这是局长给出的指示。
在医院里王二惊再次见到了那个女人，并和她打了招呼，她简单地回应了你。检查过李思维的状态后，你们就准备离开了，这个时候，李盼起身送你们出来。
“看你弟弟的样子，可能一时半会儿很难清醒过来了。“你支开小尹，点燃自己的烟，看到李盼拿出烟，也顺手给她点上，心里有些小得意，是你教会她抽烟的。
“是啊，那后面你们会怎么做呢？“
“无论他何时，或者是否会苏醒，我们都会继续调查真相，尽力掌握除了你弟弟的口供以外所有的证据和真相。不过如果你弟弟长时间醒不过来的话，大概率调查到某个程度后，会暂时搁置，保存卷宗，等到你弟弟醒了之后，再重启案件。“
“嗯，王警官，我相信您。“李盼似乎有一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我这样问也许不合规矩，不过我还是想问您一句，我弟弟他，到底有没有罪呢？“
王二惊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李盼，当李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抽烟的左手在微微颤抖，同时她有意的将头转向王二惊观察不到的方向，似乎极力在维持表面上的稳定。
“有没有罪是法官的事情，我们只是负责把证据移交给检察院和法院而已，不过坦白说，就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而言，我的推断是对你弟弟是十分不利的，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
“嗯，明白了王警官。”
“后续李思维如果有清醒迹象，请第一时间告诉我，走了，拜拜。”王二惊挥挥手离开。
在车里王二惊没有马上启动，看着吸烟角的李盼又抽了一根烟才回到医院，若有所思。
“回去调一下李思维全部的成长资料，越早越好，我总觉得我们好像遗漏了什么。”王二惊转头对小尹说道。
回到病房的李盼经过护士的允许后，推着李思维在医院里面闲逛。
“医生说你除了大脑受到震荡以外，其他只是皮外伤，让我平时多来看看你，带你在医院里面转转，有利于你的恢复，但是因为你涉案的原因，不可以带你离开医院。”李盼一边说，一边推着李思维进了电梯，一直向上，到了医院的顶楼，然后推着他上了天台。
“思维，我仔细检查过了，这里没有监控，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和我说句话吧，我好担心……”
李盼停下来，站在轮椅的背后，目光复杂的盯着李思维的背影。如果说人类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么即使是最敏锐的心灵捕手，也很难从李盼的这一双眼睛中，读出明确的情感。
那是一双夹杂着恐惧，敬畏，期待，希望，等等一系列人类最复杂的情感的眼睛。
李盼静静的等待着，足足等了五分钟后，轮椅上的李思维依然没有任何声音。李盼松了口气，刚要推李思维回去，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好像很希望我真的变成一个植物人啊，我的好姐姐！”
与此同时，李思维目光中本来的麻木与空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显疯狂的眼神和上挑的眉毛。即使他没有起身，一股暴戾的气息却蔓延开来。
听到这个声音，李盼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强行镇定，回答道：“没有，小维，我没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最好这么想，我的好姐姐，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其他的想法，嘿嘿，你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你和我的事，一辈子也没完，你是我姐，这就是你的命！”李思维一字一句的说道，随着李思维的话语，李盼的身躯愈发的颤抖。
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成功的起到了震慑作用后，李思维进一步说道：“何况有些事情，你也是共犯啊姐姐，我出事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的，哈哈！”
“共犯？不，我不是共犯，我只是……”
“只是没有报警是吧，哈哈，那是什么？包庇罪？再说你说得清吗？你猜警察会信你么？哈哈，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幻想吧，你和我，就是一条船上的，我沉了的话，你一定陪葬！”
隐约听到身后小小的哭泣声，李思维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继续说道：“那小子？死了？”
得到李盼肯定的回答后，李思维继续说道：“这次确实是我冲动了，不过那小子早该死了，既然已经成了定局，我们只能想办法挽救，接下来，你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做，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渡过这个劫。只要渡过这个劫，我保证你我再无瓜葛！“
李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李思维露出的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接近那个王警官，我希望你明白，我说的接近的意思。“
李思维感受到了身后女人内心的挣扎，但是他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并且他知道，这个女人最后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就像从小到大一样。这个姐姐，早就已经是他可以掌控的仆人，或者说，她的出生，就是父母给为他准备的仆从。
不出他所料，李盼在沉默一会儿后，还是说道：“我，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想想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不希望他们唯一的儿子因为杀人被判死罪吧！”
提到已经去世的父母，李盼好像下定了决心。
“好的，小维，你可以相信我，就像以前每一次。”
李思维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她嗅了嗅鼻子，轻皱眉头说道：“对了，我早就说过我讨厌你抽烟了，推我回去吧。”
随后，李盼把李思维推回病床安顿好，接着离开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