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者5·咖啡厅
时间拨回到上午10点。
龙城宾馆。
大堂吴经理，带了副书生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个子不高。
武清风从吴经理手上拿过高云海的住宿信息，发现高云海是前天中午13点15到达宾馆的，算时间的话如果是从省城出发的，那么肯定是坐前天早上的班车来的。
住下后，从当天房卡的使用记录看，没有外出，大约当天都是在休息。这个结论，是吴经理去调用了电梯的记录得来的，客人们乘坐电梯，都会先刷房卡，然后才能到达自己的楼层，坐电梯下到一楼则是不用刷卡的。
武清风问吴经理：“那么就是说，他前天上电梯只有一次？”
“从记录上看，就一次。”
“那会不会他曾经外出，走的是消防楼梯。”
吴经理想了一下：“这个应该不会，我们这边，都是按照常规，一楼的防火楼梯是锁着的，目的就是怕有外人混进客房部，客房部除了电梯，是上不去的。”
“知道了。”
“你把电梯里的高云海房卡记录也打一份给我。”
“好的，稍等一下。”
两分钟后，武清风拿到了一份打印好的记录，这里面只有高云海上楼的记录，前天就一次，昨天倒是有五次，分别是早上7点33分、上午9点4分、上午9点57分、中午12点58、下午16点16分，然后就是退房时间16点30分，桑书远给的发票时间和宾馆的记录时间有几分钟的差距，应该是先退房，然后打印发票花了几分钟。
武清风问吴经理：“昨天有没有人注意到高云海外出？从电梯的记录看，他早上应该是吃早饭回来，中午应该是吃午饭回来，其它三次情况不明。”
“应该是的，我问一下啊。”
吴经理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对着电话说：“我是大堂老吴，你给我看一下用餐记录，前天和昨天的，1037房的有没有？”
过了一分钟左右，他合上电话对武清风说：“高云海都是在这里用的餐，前天晚上7点半左右叫的房间送餐，昨天早上和中午都是在餐厅吃的，都有记录的。”
武清风低头记录了一下。
“那么外出情况呢？”
“我是大堂经理，一般都是在前台后面的办公室里待着，除非碰到房客投诉，或者是房客情绪比较激动时才出来，这两天我的印象里，倒是没有几次这样的事情，我印象里只有一次是房客退房后发现丢失了东西，急急忙忙回来找，没有找到后有些激动，在前台大吵大嚷的，前面就叫我来处理，应该就这一次，别的没有印象了，最后您猜怎么着，那东西就在他包里。嗯……所以说……我看不到客人的外出，这样吧，我把这两天的当班前台都叫来，你可以询问她们几个。”
吴经理先去查当班记录，五分钟后，他带回两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儿，对武清风说：“这几个是前天当班的，昨天当班的有一个还在家呢，我已经叫他过来了，另外两个在后面宿舍里，过一会儿就过来。”
吴经理看看四周，带着武清风到大堂右手的咖啡厅坐下，然后对几个年轻人介绍：“这是刑警队的武队长，来调查情况的，你们知道什么就如实说。”
武清风开口道：“你们别紧张，也坐下吧。”
武清风把高云海的姓名特征一说，有个姑娘就说：“是高胖子啊，我认识的，他经常来龙城，来就住这里，是老客了。”
“你是前天前台当班的？那高云海当天有没有外出？”
“我没看见，不过有时候在忙，也不好说，小芳，你有没有看见高胖子出去？”
她扭头问另一个前台。
“没有看见，要是看见，我会有印象。”
这个小芳又去问那个男孩：“老疙瘩，你在门口，有没有印象。”
“高胖子啊，没有，没出去。”
老疙瘩冲着武清风说：“我一天都负责门口，高胖子来时我记得，他应该是没出去过。”
武清风点头，这个情况并不出他所料，看来前天高云海只是在房间休息，心想这胖子倒是会保养，坐了几个小时车，下午就全程休息了。
武清风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对吴经理讲：“前天估计没什么事情可调查了。”
吴经理会意，把几个年轻人打发走了，然后他又坐下来，陪着武清风，这时，一个女服务员端来了两杯香茶，武清风心头一动，他问服务员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胖子。
服务员眼睛一亮：“有啊，这个胖子经常来的，他喜欢喝茶，也常带人到这里坐，一直就是这样。”
“那他这两天有没有来？”
“有啊，昨天也来了，上午下午都来过的。”
“哦？你坐下来，详细说说。”女服务员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吴经理，吴经理就说：“那你…就坐下说吧。”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坐了个椅子边儿，开口说道：“您好，这个胖子可能姓高叫大海，我听来的人都叫他老高老高的，也有人叫他大海哥，大海什么的。他应该还不是一般人儿，见的还都是咱们龙城有头有脸儿的人物。”
“是吗？你说说昨天他见的人，你知道吗？”
“昨天啊，上午这个高大海就……”
武清风纠正她：“他叫高云海。没事儿，你接着说，越详尽越好。”
服务员一脸赦然：“噢，这个高……云海带了一个大人物来，就是咱们龙城龙东矿工服务公司的李东风，不到9点就来了，刚坐下喝上茶，那个高……云海又跑出去了，过了几分钟才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纸，递给李东风看。”
“这样啊，你看见纸上写的是什么了吗？”
“这个……没有，一般我沏好头一泡茶后，就回吧台了，都是客人们自己续。”
“好，知道了。”
“你怎么会认识这个李东风？”
“李东风嘛，李总，龙城谁不知道他啊，过年领导们的贺词里都有他，电视里都见过，他不经常来，不过偶尔也到我这儿来会客的。”
说着话她把胸脯一挺，表现出有些自豪的样子。
“后来呢？”
“后来……那个高云海和李东风谈了一阵，又拿着纸跑出去了，又过了几分钟回来的，还是拿着几张纸，还是递给李东风。”
武清风沉吟了几秒钟：“你怎么看得这么仔细？”
“我不没事儿嘛，您想，谁上午9点就喝茶啊，当时，这里只有他们俩人。”
武清风立刻问吴经理：“咱们宾馆有商务部吧？”
“有呢，就在对面。”
“好，一会儿咱们也去看看。可能高云海中间是出去修改文件去了。”
他回头接着问：“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没多会儿，俩人就出去了，出去时都笑呵呵的，好像还握手来着。”
“下午的情况如何？”
“下午时间就长了，好像坐了有一个多钟头吧，3点钟来的，似乎是，我印象不是太深了，下午人多。到了4点多吧应该，不过这高云海确实脸大人头儿熟，下午来的，是龙西服务公司的王总。”
“什么？？”
武清风吃了一惊。
第五章 死者·老总
武清风听了服务员的话，觉得这是个重大线索，他在犹豫要不要马上告诉桑书远和刘伟亭。
他看看手表，是10点25分，估计站前街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调查客人们的情况，也正忙着呢，最后他决定自己先往下追查。
“你是说，高云海下午见的，是龙西矿工服务公司的王林生？”
“人肯定是，名字我还真叫不上。”
武清风看向吴经理，“昨天你没注意到这两个人来？”
吴经理一摊双手：“昨天这两位来，我确实没有注意到，不过平素里偶尔，两个老总也会带些贵客来住宾馆，毕竟这里是龙城最好的宾馆，这二位人我倒是都认识的。”
“你再回忆一下，下午这次会客你有什么印象？”
“印象不太深了，下午陆陆续续有人来，这儿就我一个人，净忙着泡茶冲咖啡了……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好像是俩人最开始还吵了几句，说话声大起来了，不过都还坐着，后来才慢慢地……和谐了，大概就这点儿印象了。”
“嗯，那么，高云海有没有又拿出什么纸来？”
“噢，这个有……大概是快结束时吧，我给他们加热水时，看见桌上有几张纸，我没去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服务员认真地思索，又摇摇头，“应该没什么了，俩人就一直坐着，一直在聊天，我给他们加过三四次水，好像，倒真是喝了不少杯茶，嘿嘿。”
“你估计，要是加过三次水，是多少杯茶？”
“这个……我会算，一茶壶开水大约能泡6杯茶，46就是24杯了，乖乖，真不少喝啊。”
“还有别的什么情况吗？高云海和王林生中间有没有出去过？”
“印象里没有，我这个眼睛，都练出来了，8张桌子，哪位客人一动，我都能知道。”
“好，那就真谢谢你啦！你提供的……情……况……非常有用！”
“那敢情好！我冒昧问您一句，这个高胖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您才来调查的？”
武清风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吴经理见状：“行了，你回去干活儿罢。”
服务员脸上显出有点儿不情愿地站起身，微微弯了下腰表示了一下，退开了。
武清风对吴经理说：“不错，摸到不少情况。”
吴经理小心地问：“武队长，是不是这个高云海真的……犯＾有事儿了。”
武清风说：“不错，他现在犯案了，不过，还在调查中。”
“是……什……么……案子？”
“这个目前还不能说，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噢。”
武清风心想，这么个小城市，清早死个人，晚上应该就满城皆知了，还会出现多个臆断的版本，想想都好笑。
武清风道：“对了，那几个昨天当班的来没来呢？”
吴经理起身出了咖啡厅，不多时又带了三个人进来，还是一男二女的组合，武清风心道，原来前台安排的都是小姑娘，看门的都是小伙子啊。
经过仔细的询问，武清风发现，高云海住的这两天根本就没出宾馆，在宾馆吃住和会客，昨天一整天也都在宾馆里活动。
武清风心道看来这个高云海还真是不简单啊，照这个行事风格，甚至可以大胆推断出那两位服务公司的老总倒像是有求于他。
那么，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让老总们屈尊拜访呢？
前台和门房都调查完毕，武清风对吴经理说：“吴经理，难得你这么配合，很抱歉，耽误你本职工作了，不过我还有几件事儿要你帮我。”
吴经理一笑：“武队长，您客气啦，我本来也挺闲的，您尽管吩咐。”
“一个是我要记录高云海这三顿饭都吃了什么？我要详细菜单。”
“没问题。”
“还一个就是你把负责高云海那个楼层的服务员请来，我也有话要问。”
“这个也没问题，楼层服务员都是固定的，我马上去叫。”
“然后，你和我去商务中心，也搜罗一下相关证据。”
“这个是先办？还是放最后办？”
“都可以。”
经过调查，武清风记录了以下要点：
商务中心，昨天上午9点多一点儿，用U盘修改文件并打印，自己操作的，无人看到；
前天晚上客房送餐：红烧肉、香菇菜心、米饭一碗、啤酒两瓶；
昨天早上用餐：香肠两根、馒头两个、煎蛋一只、牛奶两杯；
昨天中午用餐：油焖大虾、米饭两碗、紫菜汤；
客房楼层服务员：没让打扫、足不出户，室内活动不清楚。
所有宾馆消费：房费和用餐都刷卡。
武清风看着记录，哭笑不得，除了知道高云海爱吃肉，每餐有荤有素有汤水之外，也就是胃口还不错了。
他握住吴经理的手，郑重地道了谢，吴经理说：“哪里哪里，如果武队长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虽然级别不高，但办点儿小事情还是可以的。”
他很是热情，一直送到宾馆外，告别时还问要不要派车送武清风回去。
武清风站在宾馆外面，时间已经到了10点40分，来宾馆40多分钟，他把能查的基本都查清了。站在上午温润的阳光下，地面上的积水正在以一种不可察觉的速度，减小着面积和体积，看来不到晚上，就能被阳光烤干。
风也轻，柔柔地抚摸着人们的脸庞，秋天的气息充斥在天地之间，让人心旷神怡。
武清风思量着，现在该怎么往下查？当前是牵扯出龙东和龙西两家服务公司，高云海的死，说不定就和他们两家有所关联。
高云海同时和两家公司联系，所谋者为何？
尤其是那两份文件，到底是什么内容呢？
武清风最后下了决心，他身子向左一转，向着城东的方向疾走下去。
龙东矿工服务公司。10点45分。
李东风正坐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满脸微笑，他大口喝着面前的一杯高级普洱，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他是真的高兴，因为他昨天刚刚办完一件大事儿。忽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他用了一个自认为颇为潇洒的姿势，拿起来：“什么事儿？”
“有位警官要见您，说是刑警大队的武清风。”
（第五章完）（上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