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话.奇怪的分数(08~14)


08.蓝蓝的蓝色


      说实话,一想到他们让我来记录第二个案件,我就脑袋疼。

      其实我写作文应该算班上前五名的,可是,大懒猫的第一篇记录写得太、太、太长了,你说我要是就写一个几千字的,那真有点儿拿不出手,会被他们嘲笑的,真没办法。

      我们女孩子,都比较好面子,都怕被同学嘲笑,要是不幸嘲笑自己的还是男孩子,那可算丢死人了。

      我认真看了大懒猫的案情记录,那可真叫一个水,那都不是一般的水,说白了就好像往水里掺酒一样,真正的案情破解也就是最后两节,还说得特别啰嗦。

      不过呢,他注水注得还算有意思,这个我必须要承认,从大懒猫他自己小时候那些有意思的事情说起,还有那次我被柿子打中,加上萧世佳的事儿,大灰和小灰,还有那些个笨笨的案情调查,男孩子啊真的都好笨的,在我看来,嘻嘻。

      那天大懒猫塞给我一大摞作文纸,真把我吓一跳,其实呢,那天晚上我磕着瓜子认真地看了一整晚,倒是让我看得津津有味,像看小说似的。

      那说回来,换做是我,该怎么注水呢?

      姑且就学学大懒猫吧,也多写点儿我小时候的事儿,不然,也真不知道怎么下笔。

      就从我的名字说起,我叫叶蓝,蓝色的蓝。我觉得自从我有了这个名字以后,好像我就被刻上了一个蓝色的印记。

      一切都是蓝色的。

      特别小时候的事儿,我全都记不住了,大人们说小孩子的记忆大约是从五岁时开始,就是说等你长大了,五岁以前的事情会遗忘掉大部分,除非是那种印象特别特别深的事情。五岁以后的事情会有些印象,也是时间越长,能记住的越少。

      我问过爸爸这个记忆的事情,他的解释是大脑里有好多沟迴,每记一件事情,就好像往大脑沟迴上刻上一道,就像刀痕一样。但是呢,后来发生的事情如果再记,会在原来的地方刻上一个更深的道,慢慢的,原先的那道就变浅,然后就消失不见了,等不见了,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对于这个解释,我是不太满意的,这里面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比如我就清楚地记得我三岁多时,爸爸骑自行车送我去幼儿园,我在后座上不小心把脚卷到车轮里,鞋都被绞烂了,流了好多血。现在我都十岁了,还记忆犹新,甚至说后来在医院怎么给我擦酒精,怎么处理伤口,然后养了一个多月的过程,我都没忘。

      爸爸只是说,可能当时太疼,这一个记忆的刀痕刻得格外深吧。

      后来我也问过大懒猫,他是出了名的记性特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说有些记得牢,有些过些时候就忘了,比如说他那个小时候背过的《长恨歌》,当时是记得特别牢的,到现在,因为课本里也都没有,后来又没再背过,慢慢就忘了一半儿。

     大懒猫很认真的告诉我,他爸爸说记忆也分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比如每次考试前的复习,就好像用的是短期记忆,考完不几天就忘光了。至于说大脑怎么去分配记忆区,就好像电脑的磁盘文件一样,你点了保存,就存下来了,没保存的都是像缓冲区文件一样,一关机就没有了。

      回过来说我的童年,我的印象是:一切都是蓝色的。

      我的衣服,十件里有九件是蓝色的,有时候我都有些怀疑大人们的审美。女孩子嘛,都喜欢穿漂亮衣服,蓝色衣服其实也很漂亮,也好和其它颜色搭配,可是,打开我的小衣橱,我的眼睛就会被蓝色填充,蓝哇哇的视觉效果总能让我烦躁不安,少数的几件红色、黄色、绿色和粉色的衣服,反倒成了我的最爱。

      我很珍爱这几件异类的衣服,每次穿上都会格外小心,连走路都稳稳当当的,生怕被弄脏或弄坏。记得有一次,一件绿色的连衣裙不小心丢了一颗纽扣,后来又配不到同样颜色的扣子,害得我伤心大哭了好几场,每次看到都会哭。

      其实我不算爱哭的女孩,哪怕摔跤摔疼了都不哭的,就是每次我最心爱的东西坏了,才会哭鼻子的。我会哭,根本的原因就是:那些不是蓝色的衣服,都是我的最爱。

      这里面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我们都是小孩子,都是会长个子的,大人们不像我们,不会长个子,所以买好的衣服可以穿很久。我们小孩子不一样,每年都会长出一截子身高来,那么问题就来了,我记得每年的春秋天,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去一趟市中心的服装大楼,去买新衣服,对我来说,每次去,都是一次和大人们的斗争。

      通常的采购是这样的,他们会挑选大概五到六件新衣服买给我,春天的采购就是以轻薄的衣服和裙子为主,秋天去的那次采购主要是厚衣服,为的都是过季穿,最后会买一双鞋子。

      这几件衣服里面当然绝大多数是蓝色的,最多一件或两件是别的颜色,这个时候,我会把我不喜欢的衣服捡出来说,这两件我不喜欢,最好换两件,然后,妈妈会反复劝我说,她已经挑了好久,这衣服料子和样式多么多么好,其它的衣服也挑不出更好的了,我会很坚决地表示反对,当然,我会找出各种理由来。

      最终会发展成妈妈和我的直接对峙,几次对抗后,我可能会表露出很生气的表情,说我不要了,就穿旧的好了,转身做出要回家的样子。妈妈也会很生气,当然,我觉得她是真的生气。

      通常爸爸这个时候会出来打圆场,两边劝和。其实我不敢想象,这个关键的时候,如果爸爸不在,会发生什么,幸好他每次都在。我现在回想起来,他可能知道有些冲突是一定会发生的,所以,他这个时候一定会在场,嘻嘻。

      采购的结果就是,爸爸会一直在做说服和缓和的工作,直到回到家。妈妈呢,满脸不高兴,回家也是生闷气,啥也不做,一直唠唠叨叨的;爸爸会去主动做饭和其它家务,这期间继续在我俩中间打圆场,说些令人高兴的事情,或者岔开话题;我呢,虽然板着脸,但是经过一番斗争,换来了一两件别的颜色的新衣服,心中是窃喜的,不过不能表露出来。

      最后在一顿精美的饭菜之后,大家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我会去帮爸爸收拾碗筷,帮着刷碗收拾厨房,适当时候和妈妈说两句话,抱抱她,这一切才圆满结束。

      每次都是这个流程,好像一环都不能少,形成了一个固定套路。

      其它的蓝色还有很多,我只是拿蓝色衣服当个例子。

      我衣橱里第二多的颜色是红色,这个你们应该也猜不到吧?嘻嘻嘻。这里面有个秘密,除了我家里人,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我还有个姐姐,叫叶红。

      我的姐姐叫叶红,我叫叶蓝,有次我问妈妈:“如果你们再生一个宝宝,会取什么名字呢?叶绿?叶黄?还是叶橙叶白?”这个问题难倒了他们,爸爸想了一阵说:“可能会叫叶青吧,叶青算是个中性名字,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用的。”

      说起叶红姐,恭喜你们,答对了,叶红的世界全是红色的。

      姐姐比我大四岁,我现在三年级,她已经上初一了。

      她学习很好的,初中考上了全市排名第一的市一中,在城市的另一边,所以她现在住在我姑姑家,姑姑家离市一中很近,也就隔一条马路。

      姑姑,就是爸爸的妹妹,爸爸这一枝儿上的堂兄弟姐妹是我的姑姑和叔叔伯伯;妈妈那一边的是表亲,她的兄弟姐妹我要叫舅舅和姨,汉语里可以很清楚地区别开来,我们这学期的英文课新学了一个英文单词:Cousin,用来统称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这让我觉得英国人好笨的。

      红姐姐平时不回来,我的印象里,大概是每两周回家一次,回家后就帮着妈妈做家务,所以,妈妈特别喜欢她,到了让我嫉妒的程度。

      都说父母如果有好几个孩子,那一定是最惦记离得最远的那个,这是真的,至少从我眼里看来是真的。

      一般红姐姐会周六上午十点多到家,从红姐姐进门开始,爸爸会接过她的背包,妈妈会跑出来抱她,然后啥家务活都不让她做,在茶几那儿拉着她手问寒问暖。我呢,要和爸爸一起去准备午饭,然后把餐桌都摆好,然后大家落座吃饭。

      吃饭时姐姐也是主角,我呢,这个时候就是被遗忘的那个,大家仿佛都当我不存在一样,偶尔姐姐问到我,我才觉得自己从空气中飘回到座位上,像重新回到了现实中一样。

      当然啦,我的怨气都是冲着爸爸妈妈,姐姐待我很好的,一般吃完饭,就是她主要干活儿的时间了,她会收拾所有的碗筷和垃圾,到厨房去洗碗,我呢,也会跟着打下手,到厨房找她说些悄悄话。

      红姐姐知道我爱吃零食,而爸爸妈妈管得比较严,每次回来她都会偷偷给我准备些好吃的。收拾完厨房,她就会来我房间,然后我们俩会聊上好久。

      我从心里也是把姐姐当偶像看待,她年龄不大,却俨然一副能独挡一面似的,说话也像个大人一样。最主要的是,她很关心我,会认真听我说心里话,我有困惑的时候,也能宽慰我,或者帮我出出主意。

      记得有一次,我问她,是不是她小时候的主色调是红色,她哈哈大笑,说我猜对了,她说那时候的她的抗争精神就和现在的我一样,几乎一模一样的。

      我有些衣服是红色的,红色的衣服几乎都是姐姐穿剩下来的,不过都很干净,和新的一样。

      小时候的时光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该上学的时候。

      记得第一天走进星安小学,看到崭新的教室,和好多新同学的时候,我真是好兴奋啊,当然,因为几乎都是同一个系统的子弟学校,班里有些同学我打小就认识,像顾美莎、刘媛媛,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儿。

      开学第一天除了安排座位、发教材、发红领巾之外,认识了我们的几位老师,最后放学时还发了三套新校服,不过是用黑色的不透明的大塑料袋包着的,好神秘哦。

      回家后我急忙拆开一看,我的心里这个气啊,怎么还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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