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志玲是万通集团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后勤保障工作。陶志玲是山东菏泽人,个头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忽闪忽闪,会说话似的。陶志玲在香港长大,穿着时髦,站在人群中像草原茂盛的草丛里长出的一朵艳丽的牡丹花。瓜子脸,宽肩膀,挺挺的胸部,细腻的皮肤。翻领衬衫衬着翻领浅紫色连衣裙,穿在陶志玲身上特别的性感、新奇。

  乔总领着陶志玲副主任来到二号包厢,还未站定,就落落大方地朝张建承董事长一笑说:“董事长,我先敬各位领导一杯!”

  “别急!我先介绍一下。”张建承董事长把刘县长、张副县长介绍后,特意指了指姚向东说:“陶主任,这是陵阳县办公室主任,今后,具体工作你们直接联系。姚向东好酒量,你代表万通集团好好敬姚主任一杯酒。陶主任,姚主任可是好酒量呀!”

  陶志玲端起服务员已经倒好的一壶酒,朝姚向东跟前走过来,边走边说:“姚主任,今后许多事儿靠你指点,少不了麻烦,我敬你一杯。”陶志玲说着,咕咚一声,干光了壶中酒。大家一片喝彩声。姚向东想不到眼前这位陶志玲喝酒这么爽。自己已经喝了半斤酒。姚向东明白这是自己最大的酒量,再喝恐怕就要出洋相了。正想拿自己酒量小推辞,服务员已经把姚向东面前的小酒壶斟满了。况且,陶志玲主任老练地把酒壶底朝上亮在自己的眼前。姚向东骑虎难下。张董事长不失时机端起姚向东面前的小酒壶说:“姚主任,这可是女士敬的酒,你要给女士面子呀!”

  陶志玲把酒壶亮在姚向东主任面前,不停地笑笑,脸腮上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姚向东把求助的目光落到刘县长和张副县长脸上。

  刘县长和张副县长在客人面前不便多说。再说,这个张建承董事长是泸阳市委组织部长介绍来陵阳投资的,不好让张董扫兴。姚向东见两位县领导左顾右盼,迟迟不表态,只得接过小酒壶,一仰脖子,把一小壶酒一口喝下去。白酒从喉咙一条线流进胃里。姚向东喝下酒后,放下小酒壶,目光红红地盯着陶志玲说:“陶主任,大事他们领导定,小事我们办公室来办!放心。”说着,姚向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陶主任手里,说:“多联系。”

  陶志玲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也给姚向东发了一张名片,手一抬,招呼服务员:“服务员,倒酒!”

  姚向东一看陶主任这架势,知道不是对手,一边往门口跑,一边朝张董和陶主任摆摆手:“你们喝,我去打个电话就来。”说完,人已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

  站在门外的吴景燕知道姚主任的酒量,赶紧伸手扶住姚主任的胳膊。包厢里传来刘县长心领神会的喊声:“姚主任,给部长打电话汇报一下,快去快来。”刘立平县长知道自己老部下姚主任的酒量,赶紧找个台阶给向东主任下。

  姚向东在吴景燕秘书的搀扶下朝楼下走去。到了楼下,一阵凉风吹过来,姚向东的头脑稍微清醒一些,但肚子里有些往上泛,他心里明白,陶志玲主任的这最后一壶酒把自己放倒了。他不想在部下面前出洋相,对吴景燕说:“你跟刘县长悄悄地汇报一下,我先回家了,头涨得厉害。”

  吴景燕看着姚主任摇摇晃晃的样子,心里不放心,站在贵宾楼的门口,目光盯着姚主任步履蹒跚地朝招待所大门口走去。

  路灯昏黄,夜风阵阵。

  突然,从招待所大门口传来哇的一声。吴景燕吃惊地望过去。昏黄路灯下姚向东双手扒着围墙,呃呃呃的呕吐声不停地传过来,夜风吹来一阵阵浓烈的酒气。吴景燕知道,姚向东也就是半斤的酒量。刚才,吴景燕和陶志玲主任在三号厅,已经领教了这位香港女士的酒量。陶志玲被张董事长叫到二号包厢敬酒,吴景燕担心自己的顶头上司吃亏,赶紧走到二号包厢门口。吴景燕知道姚向东主任就是半斤的白酒量,绝对不是这位陶女士的对手。站在门口一听,果然,姚主任招架不住。好在姚向东主任是个明白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找个借口,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吴景燕三步两步冲到姚主任身后,关心地问:“主任,吐啦?”

  “这个陶主任,来了就盯着我,跟我干了一壶。好在我跑得快,要不,非在领导和香港客人面前喝趴下不可。”姚向东又连吐了几口。

  “毛峰大曲度数高,你悠着点儿。”吴景燕看到姚向东痛苦的样子,轻声地提醒姚主任,语气中夹着淡淡的关切。

  “怪我逞能,想让香港客商喝足,敬一壶,与张董事长来了个拎壶冲!”姚向东又连吐了几口,似乎轻松了一些。

  吴景燕让姚主任扶着墙站一会儿,自己跑到贵宾楼里倒来一杯温开水,递到姚向东手里催促说:“快漱漱口。吐了就轻松了,我送你回家。”说着,把姚向东扶到传达室的椅子上,跑到路口喊了一辆三轮车。

  姚向东清醒多了,坐上三轮车,见吴景燕抬腿也要上车,赶紧摇摇手。

  吴景燕装着看不见,挤到姚向东身边。吴景燕不放心姚向东一个人回家,尽管自己一个大姑娘陪着向东挤三轮车似乎不合适,但也没放心上。两人挨着肩挤着,姚向东有些不好意思,对吴景燕说:“我一个人回去能行。”

  “姚主任,不把你送到家,能放心吗?”吴景燕说着,抬起手对三轮车车夫说,“走,去机关大院宿舍。”

  这些日子菜花怀孕了,向东听菜花说,门诊医生交代过,孕吐期间要保胎,不能做那些事。这几个月,姚向东一直憋着,甚至连与菜花过分亲热的举动也没有。姚向东担心自己一时兴起,压不住自己本能的冲动。姚向东担心做出对不起菜花的事。现在,突然和吴景燕肩并着肩地挤着,随着三轮车的不停颠簸,两人的身体不时紧紧地挤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吴景燕身上那少女火热的温热。姚向东有些冲动,酒的能量和本能反应让姚向东的血液流动加快。但随着一阵一阵带着寒气的风吹到身上,姚向东慢慢地清醒过来。他想起了家中怀孕的妻子菜花,有些不好意思,开始感到害羞,担心碰到熟人。他不停地催促车夫骑快些,早一点赶到家。

  吴景燕是姚向东的校友。徐凤霞临走时特别关照吴景燕要把姚向东主任服务好。吴景燕很单纯,她认为这是工作的一部分,是自己应该做的。徐凤霞大姐心里怎么想的,吴景燕不知道。但吴景燕知道徐凤霞说得对。办公室是为领导服务的,是为机关服务的。自己作为办公室的秘书,当然在为领导和大家服务的基础上,要把主任服务好,这是分内的事。吴景燕没有往别处去想。特别是这些日子,姚向东让吴景燕给菜花送饭,她都是尽心尽力地去做好。吴景燕心里高兴,姚向东主任这是信任自己。再说,这些日子见到菜花多了,也知道菜花虽然是乡下来的,也没有读大学,但度量大,挺通情达理的。此刻,吴景燕与姚向东并排坐着,倒是十分自然。她想到姚向东酒喝多了,虽然吐掉了,但车速快了,会颠得厉害。她打断姚向东的话,对车夫说:“慢一些,他酒大了些!”

  三轮车慢下来。

  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陵阳大道上的路灯亮度不足,雾蒙蒙的一片。寒冷的江风吹起路面上掉落的枯叶打着旋儿,路面上留下一片片枯叶飘动的影子。

  招待所离机关很近。三轮车进了机关大院,不一会儿来到宿舍楼门口。姚向东清醒多了,从三轮车下来后,抬头望着自家亮着灯的窗口,对吴景燕说:“小吴,你回贵宾楼,给刘县长报告一下。我自己470上楼。”

  吴景燕明白姚主任的心思,他是担心菜花嫂子看到自己。再说,这些日子送饭来了不少次。菜花嫂子心里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虽然吴景燕从来没有往心里想过。既然主任说得这么认真,她坐上三轮车,对姚主任说:“嫂子等你呢!你慢一点上楼,注意安全。”

  “谢谢小吴!”姚向东朝吴景燕挥了一下手,朝自己家楼道走过去。反正没有带包,空着手。虽然脑子微微发涨,脚下有些轻飘,但姚向东两只手抓住楼梯扶手,一步一停,很顺当地来到自家门口。

  门开着,客厅的灯光把走廊映亮了。菜花已站在门口,看到姚向东扶着楼梯走上来,赶紧迎上去,扶住姚向东的胳膊,走进自家门后,轻轻地关上门。

  菜花把姚向东扶到客厅的椅子上,嗔怪地说:“酒不是自家的,身体可是自家的。”说完,突然想起来,提醒向东:“怎么不让景燕上来坐一会儿?”

  姚向东一惊,菜花怎么知道是吴景燕送我回来的?姚向东只能实话实说:“她回贵宾楼,港商还在那里,还没有散席呢,她还要去服务。”

  菜花也实话实说:“刚才我在窗口张望,有一辆三轮车停下来,我看到了。”菜花口气很自然,但心里不免有些醋意。如果吴景燕把姚向东送上楼,菜花也许一点想法都没有。吴景燕送到楼下就走了。

  菜花有意问到吴景燕,姚向东实话实说。想想,向东都实话实说了,菜花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菜花到厨房倒了杯热开水,递到向东手里说:“景燕是个好姑娘,这些日子没有少麻烦她,你可要多谢谢人家。快!喝一点热开水,醒醒酒。”

  姚向东接过水杯,含情脉脉地盯着菜花的脸庞问:“今天反应不烈吧?”

  “晚上有些反应,还好!”说完,菜花用手朝茶杯一指,“先喝点开水醒醒酒,一会儿还有好消息告诉你。”

  姚向东连喝两大口温开水,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拉拉菜花的手,急切地催促:“快说,什么好消息?”

  “上铺再说。一会儿洗洗脸,烫烫脚。我给你打热水!”菜花说着,憨厚地一笑,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两朵小花。

  姚向东深情地望着坦率大方的妻子,想想刚才与吴景燕挤在三轮车上竟然胡思乱想,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自责,但又不便说出来。

  当然,姚向东也自己原谅自己:男人嘛,也许是天性。难怪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虽不是什么英雄,但看到漂亮女人有想法,恐怕是天性,也是自然的。

  想到菜花说的上铺再说,姚向东乐滋滋地去卫生间洗脸洗脚。最近,好消息不少。想到菜花又要告诉自己好消息,姚向东酒醒了不少,竟轻轻地哼起了当时最流行的小曲:

      谁知道角落这个地方

      爱情已将她久久遗忘

      当年它曾在村边徘徊徘徊

      为什么从此音容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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