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春,医生发现弗朗西兹有肾病,四月份她动了手术。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十二英寸长的刀口,她用了五个星期才把身体恢复过来。不过她觉得,也许她终于治愈了长期折磨着她的病痛。“病痛把我砍成了两半!”在她开始好转时,于五月二十八日给朋友写信时说道。“我实在回忆不起来以前是否受过这么大的痛苦。”她接着说,她在慢慢地恢复体力,医生们找到了她的病根,这使她很高兴。

不过,地平线上的进展会扼杀掉这个暂短的兴奋情绪。潘本来计划在秋天入小勃莱尔柯利夫学院之前和艺术讲师一起去欧洲。她却突然间嫁给了查尔斯·“巴内”·阿皮利,连锁店总经理R·H·柯利斯的孙子。和潘一样,也是十七岁。新婚夫妇去了欧洲,弗朗西兹担心她年幼的女儿,和他们一起去了,比他们晚几天,再赶上去查看一番,再让他们继续前进。

那对新人回来后,潘流产了。弗朗西兹以凌乱的句子写信给下密友,字里行间反映出了她的不悦:“潘于上星期五失掉了孩子——正处于艰难时刻。”

弗朗西兹陷入了更深的失望之时,每个人都抓住了一条生活之路。据贝尔·海沃德所说,是因为“他被长久地关在家里,给了他一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机会。”简则在骑马。她很快地从西部风格转向英国风格。然后去表演。每周上三次课,周末则学习驯马。

亨利的生活之路是苏珊·伯兰查德,竖琴师奥斯卡·哈莫斯坦的后妻之女。尽管方达说,这位二十一岁的美人使他想起了湾德兰的艾丽丝,因为她留着褐色长发,她那温和的猫一样的性格太像劳伦·巴考尔了。据说他们相识在《罗伯兹先生》现场,苏珊的兄弟贝尔利·哈默斯坦在那儿工作。实际上,亨利认识苏珊是在好莱坞,当时与扎努克签的合同,在福斯克斯影片中扮演女打字员、电话员以及其他的无名角色。她当时和现在一直像女学生一样地爱上了他,当时亨利实际上在纽约过的单身生活,后来发展成了罗曼史。

事后三十多年,亨利描述了他把那坏消息告诉妻子时的情景。他用一只胳膊搂着她,告诉她,他会永远爱她和孩子们,他说:“弗朗西兹,我想离婚。我认识了一个人。”根据他的说法,弗朗西兹的反应是,镇静地望着窗外院子里空荡荡的鸟澡盆。停了一会,她回答说;“好吧,很好,汉克。祝你好运,汉克。”

第二天早晨,简正要去上学,母亲突然说:“如果有人提到你爸爸和我要离婚的事儿,告诉他们,你已经知道了。”可是和亨利谈过话后不久,她写信给朋友,表示冷静地接受了下来,并不是她唯一的反应。她为丈夫在她刚刚做完手术就急不可待地告诉她要与别人结婚感到大吃一惊。“因为他告诉我,十三年的婚姻生活没有给他带来幸福。我能说的只是祝他新婚幸福。”弗朗西兹又写道,她为孩子们感到难过,他们的困境使她不能告诉亨利她确实在想念着他。

她重写了遗嘱,删除了与她离异了的丈夫。亨利于周末从纽约来看望孩子们。开始时彼得和简还盼望着那些远足:至少和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他需要他们,而不是因为那是他的义务。可是他们去钓鱼和郊游时都很沉闷,三人都很畏惧。亨利会责备彼得的不是,简则想法把自己置身于他们二人之间充当和事佬。一个朋友在马戏场看到过他们三人,发现亨利不但不给孩子们买热狗或纪念品,而且在整个表演过程中什么话也汪说。马戏结束后,方达一家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了。

弗朗西兹计划去内华达州办理离婚手续。简和彼得由家庭教师和保姆、后来由外祖母苏菲·西摩照料,简则成功地使人相信,没有出什么差子。(“如果我一直住在那幢房子里,”布鲁柯·海沃德说,“我也会觉得那像个地狱一样可怕。不过对于简而言,事情越糟,她就越高兴。”)简和彼得的关系变得很特别——相互依赖,又相互争夺好东西。在他们的余生中,一旦提起他们所谓的“战争故事”,家庭生活只用近似私下的暗语来表示。

弗朗西兹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受着飘乎不定的情绪的折磨。她会不甘落后适时宜地一人驾车外出,急于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一个家住纽约的朋友给了她一把自家公寓的房门钥匙,并在一个房子里支了一个躺椅,以备她突然造访有一次那朋友半夜中惊醒,发现弗朗西兹正逼近她,像个吸血鬼似地直奔她的颈脉,嘴里咕哝道:“我只是好奇地想知道颈静脉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时,弗朗西兹不做声地坐在饭桌旁,对着吃的大哭起来。大家则继续吃饭,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了一个阴郁的圣诞节后,她开始进行强化神经治疗。她的病情继续恶化,她和母亲决定她该去纽约州的柯雷泽院进行全天观察。她于一九五0年二月初住进了那里。

一开始,她那时好时坏的情绪更严重了。不过,几周后,她看起来有了起色。她回过一次格林威治后,精神大有好转,那次她拿到了置她于死地的工具——刮脸刀片。她机敏地与其他病人玩桥牌,和柯雷泽院的大夫们头脑清楚地谈论她的病情。医院职员中普遍认为,她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接着就发生了自杀,仓促地留了些信给父母、医生和孩子们。所有的信语气都一样:“这是最好的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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