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亨利而言,在海军服役是一种成人的仪式,一种在好莱坞多年后把自己落实于“真实的”某种事业上,并且和“真实的人”在一起。他不像吉米·斯蒂沃特那样是位战争英雄,后者在轰炸德国飞过一百多架次。不过他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并且回家时感到受到了锻炼,和其他老兵一样深信,生活就是一场游戏,一场玩不完的游戏。回到过去的生活中来不太容易。几乎与方达同时退役的斯蒂沃特没有地方住了,因为他把房子租了出去,所以他搬到老虎尾巴——游戏室来了。每天晚上,等到弗朗西兹上床后,这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喝酒谈着他们各自的经历。有一个经历亨利没有告诉他,那个经历不是他自己而是弗朗西兹的,他不在时,她曾有过一次小小的恋爱,因为她太孤独了。

每个人似乎都在谈论着有些压抑。在游戏室不断举行聚会。简和彼得观看着父亲与他的老朋友们泰隆·帕尔,齐南·万恩,弗莱德·麦克默雪以及沃特森·韦伯一起说笑。在海军服役使亨利无表情幽默又复活了。一次字谜游戏他抽到“T是可怜她是妓”,他便用摇着屁股鼓着嘴的丑态,还有坐到地板上作出发狂的样子惹得其他演员们激动不已。另一次是,他和斯蒂沃特,二人都有些喝多了,争论78转唱片是不是能吃,方达抓起了一张,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开始大嚼特嚼起来。不过在那个圈子里,他也是唯一的一个作了父亲而又欣赏高级艺术的人。他带格雷·库柏尔的女儿玛利亚和简去看守几次芭蕾舞。当两个女孩都说想当个芭蕾舞演员时,他告诉库柏尔的妻子罗吉说,“玛利亚脸蛋可以,简的身才够格。”

海沃德一家是这个圈子里的重要一员。麦吉沉醉于名利却不愿做实际工作,所以她处于半退休状态带着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叫布鲁柯和简同岁,和她共用一个保姆,另外两个海沃特的孩子贝尔和布利杰特则和彼得相近。亨利和麦吉仍然保持着年轻时的关系。勒兰德不但是方达的代理人还是他的朋友。孩子们则像亲戚一样在比实际形象要高大的父母们的身影下成长,知道他们关系密切,尽管不知道确切原因是什么。不过所有这一切不知为什么并不包括弗朗西兹在内。海沃德家请方达家吃饭,可她从来不回请,她诡诈地把麦吉叫作“H夫人”,她的朋友们说,她“总是恨她”。

弗朗西兹从来就不特别喜欢好莱坞的人们,在战争期间她一个人住时,则更是如此。导演亨利·哈扎威的儿子杰克是彼得儿时的朋友,有一次是弗朗西兹把他从方达家的游泳池拉了出来,救了他一条命,他回忆说,“她和好莱坞人一点也不一样。既不华而不实也不自鸣得意。她是实在的——从不自以为优越,是你身边少有的能谈得来的人之一。”

可是这种品质使她置身于亨利的朋友圈之外。在他们看来,她不是演员,脸上戴了面具,一般不好接近。她对金钱世界的兴趣使她与他们无话可谈;他们发觉他们的世界对她一点也不重要。所以他们对她的反应是忍让。杰斯·隆根不以为然地说,“她在四个方面能谈得来,并且非常健谈。金钱、孩子、。除此之外,简直就是灾难。我从未听她谈论亨利的职业。”

有一个朋友谈到战后的那些年月时说,“弗朗西兹看起来有些孤独。看起来她与生活的其他部分成四十五度角。”贝尔·海沃德回忆起老虎尾巴的日子时认为她“总是在别的房间打字,却从来不知道她打些什么。”

潘已是个漂亮的十几岁的孩子,正当了解男孩,并与之约会之年。越来越自行其事了。弗朗西兹与其他两个孩子相处得很不好。彼得多动而消瘦,好像他吃什么都不长肉似的。在生了他后,弗朗西兹自己身体从来就没真正好过,使人觉得她把老怀疑自己有病的疑病症遗传给了他。她无休止地抱怨他玩得太热了,逼着他先后睡午觉间要比贝尔和布杰特·海沃德以及其他同龄孩子们要长得多。

简圆脸,长得丰满;她看起来需要消耗所有的东西——不但是食物还有关心。潘有时发现自己打扮外出会男孩子时,她的这位小妹妹古怪地看着她,并且简偷看潘与男人亲热举动。她还偷看父母。简的窥探在感情上引起了震动,觉察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化,知道亨利在离开弗朗西兹,她也开始疏远母亲。弗朗西兹千方百计要消除与女儿的分歧,可是又在简的放肆的顽皮行为处划了条线。她有时迫使简穿上礼服,参加人们的生日聚会,就像有一次琼·柯里弗德为她女儿柯里蒂娜举行的那种,她都躲在角落里啼哭,直到保姆把她带回家。

这家人可能互相是典型的弗洛伊德1四边形相像;女儿像父亲,儿子像母亲,不过几何学对他们可不适用。亨利知道存在问题,尤其是那男孩,他叫他“阴郁的年轻人”。不过他明白,“战争从孩子们身上带走的东西,”他是弥补不回来的。不过在任何情况下,他最大的问题是出在职业上。

当亨利咬着牙回到福克斯时,弗朗西兹集中精力于股票市场。孩子们自己照料自己。彼得不稳重——“爱笑”,他的朋友奈德·温如是说,“爱哭”。简则傲慢专横。“不管她想干什么,她就要去追求;她的一个伙伴的母亲说,“她精力旺盛并持久。”她带着弟弟并且任意摆布。他们一旦搞到香烟,简只是假装接连不断地抽,而让彼得实打实地把那包剩下的烟抽完,结果病得要死。

除了彼得,简以及三个海沃德的孩子外,老虎尾巴一起玩的那一帮孩子里变来变去的有齐南·万恩的儿子奈德;弗莱德·麦克默雷的女儿苏珊,以及玛利亚·库柏尔。他们由于被管得太严,不过很少由他们的父母管,就玩些粗野的游戏来公开反抗保姆。简和玛利亚从亨利的桔子树上摘下果子向过往车辆投掷。简和邻居苏·赛利·黑勒穿着鹿皮裤,头发编成辫,像印第安人一样,向过路的陌生孩子扔鳄梨。邻居夏娃·约翰逊回忆说,“简统治着其他人,她决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游泳。她一直当头儿,而其他孩子们玩的游戏,不管明白与否,总得要听头儿的。”

简了解性是在她骑皮德洛时,那是亨利在墨西哥拍完《逃亡者》后带回来的两头驴中的一头(另一头叫潘楚)。皮德洛实际上是头母的,在她骑着时,潘楚爬了上去。简的一生中也有性方面的困惑。她后来说,“我不想当个姑娘,因为我想长得像爸爸一样。”她与另一个男孩打架时摔坏了一只胳臂,那人在当地的马厩工作,另一次是学她爸爸在银幕里扮演的性情刚烈的乡巴佬,跌了下一下来。她把头发一直剪到耳朵上方,有一次一个陌生人问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子,她那晚上兴奋得一夜没睡。不过她自己也有一种男伙伴称之为“本能的”东西;“简装作不喜欢,不过她知道她漂亮,并且对男孩子有吸引力。有一次她脱了裤子让我们看她穿的内裤。”

简陷入了困境。彼得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在一次记忆犹新的事故中,他和贝尔·海沃德在北四十玩火柴,烧着了草地。他们用网球桶从游泳池打水往火上浇,来回跑了几分钟,想把火扑灭。后来消防队来了,亨利惩罚彼得,并没打他的屁股,而是给了他脸色看。彼得是个替罪羊,他永远无法管教。有一次他因为发脾气,把家庭教师咬出了血,引起了公愤。回想起那些日子,他说,“我害羞,难对付,常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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