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新兵训练中心后,他被训练成一名军需官。在乘坐停泊在西雅图的特利号新驱逐舰前往兵营之前,他有一段很短的假期。彼得回忆起在这个意外的探视中,坐在父亲的膝上,听他哼着无意义的摇篮曲:

 

        我的小狗叫盖利,

        我的小狗叫盖利,

        不愿意它就摇摇头,

        愿意就把尾巴甩。

 

到达西雅图后不久,方达已被在位于罗德岛昆赛特点的军官训练学校注册。他宁愿仍然当一名在册士兵,不过命令是不能更改的,正如他担心的那样,在昆赛特点,他不但被看作是个预备军官,还被看作是个电影明星。和他一起服役的人对他也是另眼相待,还有些居民出于好奇,使他处境与众不同。比如说,有一次在普勒维敦斯休过短假后,亨利和他的指挥官卢波特·艾伦在等公共汽车回昆赛特点,一位盯了他好久的年轻妇女开口了。

“喂,你是亨利·方达的孪生兄弟吧?”

“不,我不是,”他回答。

“是吗?对不起。”

在汽车上,那姑娘坐在方达和区伦前边,听到了他们在谈论戏院。她转过身,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是亨利·方达的孪生兄弟?”

“不,我不是,”他又答了一遍。

后来,正当方达和艾伦准备下车,那妇女最后看了他一眼。“你碰巧就是亨利·方达吧?”

“是的,是我。”

“老天,”她在他身后喊道。“这是我受到的最巧妙的一次欺骗。”

弗朗西兹来到东部罗德岛探望他。他们一起在纽约呆了一个周末,事后亨利利用皮尔利饭店信笺给朋友写信说这次最后探视很有趣,并且 很快就要回罗德岛了。“学校于圣诞节之前毕业——然后——谁知道呢——我也许被派到空中对抗情报局再培训两个月——也许直接去弗德里达接受航海训练——也许直接去兵营。”他又写到,他在用八周时间学习四年的专业课,唯一的好处是没有时间感觉厌烦和想家。

从军官学校毕业后,亨利听说华盛顿想让他写一部有关训练的电影剧本。他找人谈了话,把这差事推掉了,参加了反潜艇战强化课,结束后,他被派往停泊在吉尔伯特群岛的战列舰柯提斯号。

在柯提斯号上,他遇到了短兵相接的军事行动和长期的无聊生活。他一直惦念着家。在他们结婚周年临近时,他给朋友沃特森·韦伯写信,随信寄去了钱,为弗朗西兹买礼物。

“也许像情人玫瑰什么的,你要能想些花样更好。那只是一个纪念品,说明我想着她。”他要求给她的礼物要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早晨,放在早餐托盘中一起送上,让她一直琢磨他怎么会在千里之外安排了这一切,不管参与这一巧计的女佣叫艾拉还是艾塔;叫艾玛还是鬼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他也许想念孩子。三个人都上博兰特伍德城镇学校,那是一座进步学校,在那里每天早晨,他们面向东方,背诵一遍《黎明礼赞》;在那里,他们因为违犯校规被“发配考垂1”。

亨利写给彼得的一封信中好像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是说明说明刻他留下了什么;“我住在一个大军舰上……我和另一个军官全住在个小房间,房间的大小和你的一样,……大部分墙壁上都贴着你,小姐和潘坐在游泳池过篮椅子里的照片——靠左边一点,又是一张你的,当时你还是个婴儿,坐在妈咪怀里,嘴里吃着手指,小姐站在妈咪身后,玩着她的小熊。”

有几次危险的经历他没有告诉他们。有一次绕岛巡逻战,为了突击粉碎敌人的抵抗,柯提斯号遭到了神风队的攻击。亨利当时碰巧因故离舰去了关岛;那架日本飞机撞毁在正是他当班的地方。同时,孩子们听到了一些有关战争的传说;日本潜艇在南中利福尼亚海岸升起了潜望镜。彼得只记得战争期间,在空袭训练中他坐在餐桌底下,母亲一边捋着他的头发让他不要害怕,一边给三个孩子读《兔子彼得》。亨利不在时彼得常去他的衣橱,蹬上他的鞋满屋乒乓走。他打开爸爸的抽屉,闻那些窝在一起的袜子和手帕。

孩子们一直想象着亨利。和其他参战的父亲一样,他比实际上变得高大了。他的变化是他的划时代的形像,不仅存在于他们的想像中,还存在于银幕上。简在他离家之前,从来没有看过他拍的电影;后来她看了《莫霍克2的战鼓》,看到一段长时间的追杀镜头中印第安人几乎生擒了方达,她害怕得捂住了头,把印第安人当作了日本人。

几乎于此同时,当时四岁的彼得头一次看方达拍的影片。那是《查德·哈纳》,是一个关于一个年轻人加入马戏团的片子。电影中的一个场景中,亨利和一头狮子一起进入一个笼子里,彼得害起怕来。他走向银幕去摸父亲,像要救他出来似的,发现那影像是个抓不着的东西时,他尖叫着跑出了影院。

战争也给亨利带来了不寻常的时刻。他在关岛休假时,搭乘一架拉着鲜货的C-46飞机去硫黄岛。驾驶员脱离了航线,又不能给飞机重定方向,因为无线电坏了。燃料越来越少,他下达了抛弃货物减重的命令。那飞机正飞过一个小岛子上的日本前哨阵地,方达和其他机组人员使用西瓜、香瓜和成箱的西红柿轰炸了敌人。亨利正好在轰炸广岛之后退役的。他到家那天,杜鲁门总统宣告日本投降。简和彼得等待亨利归来已有数日,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他的照片,以便在看到他时知道他长得什么样。他身上还穿着军装,来到博兰特伍德城镇学校接他们。

彼得正走出大楼。他看到了亨利,又看了一眼,接着他一边走近他,一边盯着他。

“碟碟?”他终于问道。

“不对,”亨利说,“是爹爹。”

他把一枚铜星奖章送给了儿子,那是他在协助击沉一艘日本潜艇后得的。彼得不久便在老虎尾巴与朋友打仗的游戏时把它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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