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江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吼几声,便使劲拍一下桌子。销售公司的新任经理小范和物业公司的新任经理张定友都在这里,而办事员小何却不知去了哪里,大概被齐长江的吵骂吓走了吧?石雨走进去时,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起初,石雨以为齐长江在骂新任经理小范,但听了一会后,才知道齐长江骂的是张定友。

  “你是什么东西?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哼!”齐长江指着张定友的鼻子,骂道,“你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二十年前把做小工的乡下小姑娘肚子搞大了,又不要人家,害得那位乡下小姑娘挺着大肚子上吊死了,一尸两命哟!现在跟着叶总混一碗饭吃,叶总哪方面亏待你了?你还在背地里骂叶总没有良心,骂叶庆生捞了钱。老实告诉你,萧平之死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张定友原本只是铁青着脸一声不吭,此时听了齐长江后面的话语,简直是在指斥他是杀害萧平的凶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冲上去,一把揪住齐长江的衣领,愤怒地瞪着齐长江,问:“你刚才说我杀了萧平,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呀!今天你不拿出证据,我跟你没完!”

  这时,站在一旁的新任经理小范,见俩人动了手,担心会发生流血事件,慌忙上前将二人拉开。接着,又拼命把张定友朝公司外面推搡,说:“老张,你现在已经是物业公司的经理了,就赶紧去物业公司吧,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张定友气愤得嘴角沁出白沫,脸色灰白,气喘吁吁的。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向小范解释说:“我原本是好意,回来向领导和同事们告别,顺便拿走我的东西。谁知道这个人却像一条疯狗似的,见到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骂个不休。”

  其实,齐长江大骂张定友的经过,小范亲眼目睹,当时确实如张定友所言,张定友离开总部返回销售公司时,向齐长江通报了被提拔为物业公司经理一事,并向齐长江告辞。齐长江刚才在总部已经知道张定友被推荐为物业公司经理,当张定友向他通报此事后,尽管他心里不服气,但又觉得与其让陈忠林继续当物业公司经理,还不如破格提拔张定友当经理。

  但是,张定友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刺激了齐长江那颗敏感的心:“齐经理,您现在退下来了,就一门心思打麻将去吧,还来这里干什么?您看,这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您来了,范经理让给您坐呢?还是他自个儿坐呀?”张定友平素喜欢与人开开玩笑,说几句插科打诨的话,此时说的这番话也不例外。如果搁在平时,齐长江说不定还会与他幽默几句,但今天却不同,齐长江听后,顿时感到张定友是小人得志便猖狂,故意拿他开涮,当即气冲脑门,怒上心头,大骂张定友不是好东西,且越骂越生气,越生气越骂。

  销售公司其他员工见齐长江在吵骂不休,担心会出事,赶紧偷偷地给叶总打去电话,想让叶总来劝架。……

  此时,石雨暗忖只有把张定友劝离这里,才能把局面平息下去。于是,他向张定友使了一个眼色,拉着他的胳膊朝外面推搡:“您和齐经理都少说一句,不就心平气和了?”张定友也就顺水推舟地出了办公室。石雨担心齐长江会跟上来吵架,回头又向小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把齐长江“缠住”,小范会意,堵住办公室门口,不让齐长江冲出来。

  就这样,石雨顺利地把张定友带出了销售公司,原本想陪同张定友到物业公司去,但当他俩沿着甬道走去时,张定友突然站住了,脸上浮现出惶恐的神情,说:“石科长,我们走大道吧!”

  “走甬道到物业公司近呀!”石雨疑惑地看着张定友。

  “那个窨井不安全。”张定友指了指远处的窨井。

  石雨释然地笑了笑,说:“我刚才从窨井上走过来的,窨井盖没有问题,很结实的。”

  张定友又朝远处的窨井望了望,说:“算了,我们绕一点路走大道吧,反正也不在乎耽误的那几分钟时间。”说着,便转身朝附近的小区大道走去。

  石雨跟上去,半开玩笑地说:“张经理,想不到您胆子挺小的嘛!”

  张定友尴尬地自我解嘲道:“谁不怕死呀?古话说,‘蚁尚且贪生,做人谁不惜命?’对吧?”

  石雨呵呵一笑。

  俩人来到物业公司,走进经理办公室,只见陈忠林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抽烟,一屋子都笼着烟雾。石雨受不住,一边咳嗽着,一边站到门口。这时,陈忠林见俩人来了,便站起,把张定友拉到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指一指办公桌,道:“张经理,我刚才把办公桌收拾了一下,从今以后,这张办公桌就归你使用了。”

  张定友连忙推辞道:“陈经理,您还坐在这个桌子旁,我不用桌子也行的。”

  陈忠林嗔责道:“堂堂一位经理,不用办公桌怎么行呢?看文件批条子,总要坐着吧?没有桌椅,坐哪儿?”

  经理办公室里除了陈忠林的一只办公桌以外,墙边还摆放着一只三人坐的长沙发,此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摆设了。此时,陈忠林似乎看出张定友的心思,便对他解释道:“张经理,我听到叶总让你来当物业公司的新经理后,准备弄一张办公桌来摆放在这里,但心里一转念,我已经退下来了,不需要办公桌了,何必再占用这张办公桌呢?”

  张定友道:“陈经理虽然退下来了,但仍然是物业公司顾问,何况我缺乏工作经验,今后要随时向您请教,您在这里没有桌椅,连坐的地方也没有,能呆住吗?”

  陈忠林听了张定友的这番话,便连忙一屁股坐到长沙发上,笑着说:“我每天上班如果要坐就坐这里,软和舒服,挺好的嘛。再说,物业公司琐碎的事情多,哪有闲工夫坐在办公室里!”

  张定友不以为然地说:“陈经理,您以后是公司顾问,没有实际的工作任务,也不需要去做那些琐碎的事情。”

  陈忠林朝张定友摆摆手,道:“张经理不要瞎说,让我整天抱着茶杯坐在办公室里,瞪眼看着别人做事,岂不是等于受刑?!”

  石雨把张定友送到这里来后,原本还准备劝慰张定友一番,让他消消气。谁知,此时张定友与陈忠林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根本不需要石雨再做思想工作,于是他便在张定友肩上拍了拍,说道:“我回总部了,和您一样新官上任,很多事情等着处理呢!”说罢,便离去了。

  石雨有意走到一处偏僻园圃,给钟林打去电话,向钟林汇报了上午发生的一系列情况。钟林对齐长江斥骂张定友的细节颇感兴趣,听后,对石雨道:“齐长江可能有危险。”

  石雨从上司的这句话中察觉出什么,连忙问道:“老钟,依照您的分析和判断,莫非张定友会加害于齐长江?张定友有作案的嫌疑吗?”石雨刚来销售公司时,与张定友接触较多,张定友经常在他面前发牢骚,诉说对叶总伯侄以及齐长江的不满,尽管如此,石雨却没有发现他参与作案的嫌疑,当然,也没有发现这方面的一点线索。

  “石雨,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尽快适应新的工作岗位和环境,与叶总和李副总搞好关系,其他的事情不要多过问。”钟林指令道,“以后每天向我汇报一次情况,遇到特殊情况要随时汇报。”

  “是,我明白。”石雨应道。

  路过销售公司时,石雨作为一名过去的员工,特地走进公司探头看看,表面上貌似“念旧”,其实是看看齐长江是否还在公司里。但销售公司里只有郑会计、曾出纳和经理办公室里的办事员小何以外,都不见人影了。石雨知道那些业务员都出去找客户了,包括新提拔的经理小范。不过,齐长江却也不见人影,难道他也找客户做业务?当然不是,他肯定甩袖回家玩儿去了。

  石雨询问办事员小何:“范经理和齐经理去哪儿了?”

  正填写着一份表格的小何,抬起头,瞥了瞥石雨,回答道:“范经理带客户看房去了,齐经理去哪,我不知道。”

  “哦。”石雨退了出去,走出销售公司后,他又给钟林打去电话,把齐长江不在销售公司的情况向钟林报告。

  “石雨,你认识齐长江的家吗?”电话那边的钟林问道。

  “认识。以前我曾跟着业务科范科长去过齐长江的家,还在齐长江的家打过麻将。”石雨回答,“齐长江离婚后一直单身,一个人居住。”

  “你知道齐长江经常在哪里打麻将吗?”钟林又问道。

  “好像听说他经常在自家附近的麻将室里玩。”石雨道。

  电话那边的钟林沉吟了一瞬,又问:“石雨,你现在能否请假出来一下,带我们去认识齐长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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