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市局刑侦支队吗?”

  “指挥中心,我是林豫山,请指示。”

  “南方小区发生一起命案,请火速前往现场。”

  “收到。”

  林豫山放下电话,拿起外套,推开办公室的门,大声招呼。

  “南方小区发生命案,所有人快速赶往现场。”

  “是。”

  20分钟后,三辆警车停到了南方小区5号楼楼下。楼道口已经被拉上了封条。迎面走来一个警员,向林豫山介绍情况。

  “林队。”

  “什么情况?”

  “林队,我是辖区派出所的,死者是一个老太太,名叫于芳。报案人是她的大女儿于莉,一开始是我们接的警,于莉回到家后发现家门被从里面反锁,就叫来了保安,待多次尝试无果后,于是就报了警,到现场后征得报案人同意后我们立刻选择了强制破门,结果发现老太太死在了卧室内。”

  “死因呢?”

  “失血过多,老太太的左手被绑上了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被捆在床靠板的拐角上,手腕动脉被划破,嘴里被塞上了毛巾,完全是在痛苦中死亡。”

  “畜生,这样对待一个老人,走去房间里看看。”

  “林队来了。”

  “刘芸,尸检发现了什么没有?”

  “没有中毒迹象,死前也没有被下药的迹象,完全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种死法及其漫长痛苦,我想凶手一定是对这个老太太有不小的怨气,或者就是对她的亲人很不满,要不然不会用一个老人这样泄愤。”

  林豫山在房间里赚了一圈,发现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床中间的血迹清晰可见,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反锁,瞬间皱起了眉头。

  “这下麻烦了。”

  “林队,我想你也发现了,这是一起密室杀人。”

  田阔在做完现场勘察后说道。

  “即便不是密室杀人,也很麻烦,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关键是这个小区的情况很不利于案件侦破。”

  “没错,局里几次专项行动,都没能获得成效,这个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来B市打工的人,而且大部分以干酒吧营销和主播这种职业为主,这种职业容易衍生一些犯罪行为,这栋楼的物业为了创造营收,故意没在楼道里安装监控。”

  “先忙完眼前的事再说,破案后跟李局申请趁着这次机会对这里进行一次打击。痕检有没有发现什么?”

  “丢了一些金首饰,奇怪的是现场没有发现一点凶手的痕迹,没有多余的指纹和脚印,甚至没有头发。”

  “一个懂得运用密室杀人的凶手,不会那么轻易露出破绽。”

  话音刚落,林豫山的电话响了起来。

  “完了,来上强度了。”

  “是不是局长?”

  “嘘。”

  “局长,您指示。”

  “你小子,还我指示,我能有什么指示?我让你现在把凶手送到我面前,你能送的来吗?送不来就麻溜辞职吧?”

  “局长,您消消气,我一定尽快破案。”

  “三天。”

  “五天。”

  “你跟我讨价还价?大神探不是才破获了陶汉凌的案子吗?”

  “局长,这次不一样,密室杀人,而且南方小区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先不说外人,就是小区内部的排查量就很巨大,局里能调些人手给我吗?”

  “四天,我给你调人,省里就给我4天,我给你兜底。”“好,局长,就四天,四天破不了案,我主动辞职。”

  “话别说太满,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好的,局长,我们马上回局里碰头。”

  放下电话,林豫山就地下达了命令。

  “局长刚刚给我打电话,要求四天之内破案,所有人现场这边结束之后,立刻回局里开碰头会。”

  “是。”

  半小时后,市局会议室内,局里的骨干都带着刚刚现场搜集到的材料,等待部署。林豫山大致看了看桌子上的材料后,打开了话筒。

  “多的不说了,这次案件我想大家都清楚,侦破难度很大,是我们最怕的密室杀人,从现场初步推断,凶手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你们各组有什么建议?田阔你先说说。”

  “林队,从现场来看,我总觉得有些违和,你说要是就为了一点金子,有必要把老太太折磨成那样吗?”

  “我也同意田阔的意见,我刚刚开会前又对老太太的尸体进行了一次尸检,以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初步推断她应该硬生生坚持了15分钟才死亡,而且从对老太太的肌肉组织的活跃状况来看,相较于普通老人她的行动能力很差,我怀疑她患有渐冻症。”

  “渐冻症?”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网信科科长李健走了进来。

  “林队,有个事情要跟你报告下。”

  “李科长,你请坐。”

  “林队,我估计大家平时都很忙,不是很关注网络动态吧。”

  “怎么说?”

  “这个案件的报案人是一个女主播,之前没什么人气,自从她把她生病的母亲接来之后,人气就飞涨,她凭借拍摄照顾母亲的视频一路走红,现在有大约1000万粉丝。”

  “这也能走红?”

  刘芸微微一笑,朝着一脸蒙圈的林豫山看去。

  “她们干主播的,都需要立一个人设,所谓人设就是自己在观众心中的定位,她的定位就是孝顺,当然人设是一个中性词,我们目前不确定于莉到底是不是真孝顺,但是起码她的嫌疑不大,因为她指望自己的母亲帮助她赚钱。”

  “李科长,你刚刚说老太太生病了?是渐冻症吗?”

  “没错,我截了几个于莉直播时的图片,直播间的标题就是 赚钱给渐冻症母亲治病 。”

  “看来刘大神医在我们警队当法医真是屈才了。”

  林豫山打趣的说了一句,立刻传来阵阵笑声,现场的气氛显得缓和了许多。

  “好了,继续说正事,我们不能像大海捞针一样的去找凶手,既然凶手可以利用于莉的住房创造一个密室,而且从杀人手法来看,这个人并不是没有准备就采取行动,我认为可能偷金子只是一个幌子,并且杀老太太不是凶手的主要目的,目标可能是向于莉寻仇,我说的仇不是指日常理解的仇恨,可以将内涵扩大,所以我们当前侦破的重点就在于莉的社会关系上,虽然主播的社会关系可能非常复杂,但是这已经是现阶段我们能够缩小侦察范围的最好方向了。”

  “林队,你下命令吧。”

  “所有人,全力找寻于莉社会关系中不寻常的部分,我们依旧沿用以往的办案方式,24小时之后,会议室碰头,时间紧迫,现在就开始行动。”

  “是。”

  “田阔,你跟我走。”

  半小时后,南方小区楼下的一家咖啡店内,林豫山和田阔约见了于莉。

  “很不好意思,于女士,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但是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为了尽快抓到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我们需要了解一些东西,通过我们分析,凶手的目标可能是你。”

  于莉的眼眶显得非常红肿,头发凌乱,与在直播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目标是我?那为什么要那样折磨我的母亲,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呀!”

  “于小姐,请你保持冷静。”

  于莉一愣,感觉自己也确实很失态,环顾了周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在向她聚焦。

  “警官,不好意思,请你就刚刚阐述的情况向我说明。”

  见于莉已经平复了下来,林豫山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第一点,入室盗窃,入室抢劫,入室杀人完全是三个严重程度不同的罪行,你家还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的,但是凶手最后只带走了一些金子,何必杀人呢?第二点,假如凶手被发现在偷东西并遭到激烈抵抗,那么有可能在情急之下行凶,但是你的母亲是渐冻症患者,怎么会反抗呢?第三点,如果是因为没有拿到值钱的东西而杀人泄愤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刚刚也说了,你们家是有不少值钱东西的。所以,我认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呢?”

  “是什么帮助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网络。”

  “不,说的难听点,是你的母亲。”

  听到这里,于莉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激动,而是低头在思考着什么。

  “林警官,你说的有道理。其实当初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你看我到现在都没有签约传媒公司,当初没红的时候赚不到什么钱,我又没什么学历,回老家没什么我能干的,就想着边照顾母亲边继续干着,后来不知不觉流量就多了起来。”

  “那现在按照我们的思路这样去思考,你觉得有哪些人有动机?”

  “如果一时间让我去想,我想不出几个,因为你说的,很明显这是一个周密的计划,一个周密的计划不会始于一时冲动,也就是说即便有些人对我不满,也不会痛下杀手,况且能制造出密室的人,起码是熟悉我生活的人。”

  “没想到于女士逻辑这么清晰。”

  “我平常喜欢看看推理小说,我的书架上都是“想做周樟寿”的书,况且现在发生的案件,是我自己在亲身经历,我一定会去思考。如果你让我去选择一个可能会动手的人,很遗憾,我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我的亲妹妹于茉。”

  “我手里有你家庭情况的资料,据我所知你们家除了刚去世的老母亲以外,只剩下你们姐妹俩了,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第一个想到的是她?”

  “因为她破产了,而且我母亲没有选择将遗产给她。”

  “破产?”

  “著名的7.21爆炸事件,林警官应该很清楚吧?”

  “丰源酒楼的老板是你妹妹于茉?”

  “没错,据说最后调查结果是燃气使用不当导致爆炸,她赔了那些去世家属很多钱,还欠了很多债。”

  “你刚刚说,你母亲的遗产留给你了,按照你母亲的情况因该也没有多少存款吧。”

  “是没有多少,攒了一辈子也就几十万,几十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是很多钱,但是对于她来说能救急。本来以前我和我妹妹是商量着一对一个月轮换着照顾母亲的,但是她那个人一心就是赚钱,每次都把母亲交给养老院根本不尽到作为子女的责任,自从酒楼出事之后,她就表现的异常热心,很明显她就是冲着我母亲那点存款去的,以她的德性,有钱的时候都不上心,现在落魄了,更不会对母亲多好,我就一直独自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工作。”

  “那你的意思是她气急败坏了?”

  “是的,警官,我记得应该就是上个月,我在一场直播中突然间下播了,我母亲虽然有渐冻症,但是还不是很严重,依然保有一定的行动能力,那天我匆忙下播就是因为我母亲在翻看我们姐妹两小时候的相册时情绪失控了,她在我镜头后面把于茉的照片给撕了,我的每场直播都有录像,你们可以去调,可以说母亲对她失望至极,她对母亲也是恨之入骨。”

  于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同时林豫山观察到她拿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紧攥到发抖,看起来在于莉心里,对于茉的怀疑是最大的。

  “警官,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缓过来,今天的问询能结束了吗?我也想不出其他可疑的人了,如果还有什么线索,我会联系你们的,可以了吗?”

  “那就麻烦你了,于女士。”

  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看到于莉走远后,林豫山和田阔讨论起刚刚的谈话内容。

  “林队,于莉对于茉的指控具有一点的主观性,但是她所说的情况确具有很强的客观性。”

  “其实我们来对她进行问询也就是为了这个,当事人能够提供的线索如果不具有主观性那是没有价值的,因为犯罪行为本身就是主观思维的具象化,主观与主观之间的碰撞往往能体现最深刻的本质。”

  “那我们现在就要去对于茉进行传唤。”

  “立刻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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