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香，我们又见面了。你下午说你家厕所坏了，不知道现在修好了没有？”
华香一言不发，好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华香，我们是带着搜查令来的，等下你还要跟我们走一趟，希望你能够好好配合。”说罢，林豫山就带着人开始了搜查。
“林队，你来看看这个。”
一位警员在柜子里搜查出很多情趣用品还有成堆的避孕套。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一个皮鞭。
“请问这是干什么的？”
“我的私生活有必要向你们透露吗？我要去投诉你们。”
“投诉可以，但你要先祈祷自己撑过审讯室的24小时。把人带走。”
20分钟后，公安局审讯室。
“华小姐，你可以保持沉默，因为我们已经逐步掌握了证据。上午我在你家里闻到了热水汽夹杂着香水的味道，你说你家卫生间坏了，其实是有嫖客在家里洗澡对吧！且不说别的，就是你卖淫这一条，起码先给你定一个治安拘留。”
“你们有什么证据？”
“听说你是学计算机的，玩电脑的技术果然不错，我特意把你的电脑从你家里带到我们网信科了。”
听到这里，华香的眼神开始游移。
“华香，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我承认我卖淫，我用电脑记下了每一个客人的喜好，并进行了加密保存。”
“你还在这耍花招。”
“你以为我们的技术人员是干什么的？我们在你电脑里找到了这些视频，你专门色诱社会名流，然后拍下视频进行威胁勒索钱财，关键的是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你和陶汉凌苟合的视频，而且我们调取了你们最近的通讯记录，昨晚你用微信联系他，和他摊牌找他勒索50万，他没同意对吧，而且你们通信的时间正好是在10点左右，你觉得自己吃亏了，所以就去杀了他对吧！”
“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有人证！”
“人证？”
“就是那个大老板刘明，还有每一次接送我的出租车司机。”
“刘明？”
“对，刘明花钱雇我每周三晚上固定去服务那些社会名流，他好从他们身上获益，昨晚8点到9点50分我就和陶汉凌在一起，结束后，我就给他发了消息。因为晚上还要看电影，我赶紧卸了妆换了衣服，大概10点15分不到离开会所，10点20分到山香家园，我故意从小区前门走的，因为走后门王琴停车的位置恰好会看到我。我说的这些刘明和司机都能证明！我本来还想第二天找到学校去威胁陶汉凌，没想到刚和他分开半小时，他就死了，然后你就上门来找我了，我很害怕你们定性是我杀人，所以我才不愿意主动交代。”
林豫山和田阔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走出了审讯室，审讯室外正站着李长生。
“李局，我认为她没有撒谎。”
“豫山，这个案件现在牵扯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了，就像结葡萄一样，到最后还会涉及到一些人的腐败问题，但是我们是执法机关，碰到犯罪行为就必须要严惩，我等下安排薛队那边就华香交代的情况进行彻查，如果发现行贿受贿立马移交给相关部门的纪检监察机关进行处理，你还是专心处理陶汉凌的案子。”
“好的，李局。”
这边刚和李长生报告完工作，林豫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王哥，有什么发现吗？”
“豫山，我这边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凭我以前干刑侦的经验，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你现在身边有电脑吗？我把视频传到你电脑上，我一边在电话里说，你一边看视频。”
“好的，王哥，辛苦辛苦。”
林豫山三步做两步的跑到电脑前，下载了视频。
“王哥，我在看着，你说。”
“这是你让我查的祁文的活动轨迹监控，你把视频拉到晚上10点15分，祁文恰巧在学校门口停下，然后目视着一辆车从学校里开出来，而这辆车恰巧就是刘文元的车。”
“嘶，王哥你怎么看这个情况？”
“我认为他不是在看刘文元，而是在看刘文元车里的人，假如是祁文杀了刘文元，那他何必在问话的时候引火烧身呢？”
“那这个车上坐的是谁呢？”
“豫山，你说一个骑车的男孩子看到一辆汽车里坐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会怎么想？”
“王哥，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站在祁文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当时一定很愤怒，要不然也不会在你们去学校问话的时候故意把注意力引到他的身上。”
“但是他没有想到刘文元会死。”
这时外面传来了值班民警的声音。
“林队，林队，有情况！”
“干什么，吵吵嚷嚷的，慌什么。”
“林队，那个叫祁文的学生来了，说他要自首，承认是他杀了刘文元。”
林豫山听闻此事，赶紧接着和电话那头的王队说。
“王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咱两换换吧，我去分管交通，你来刑侦吧，我这水平还天天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老弟，你就别磕碜我了，赶紧去吧，去看看这小子怎么说？”
5分钟后，祁文端坐在审讯室内，好像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在学校问话时表现出的唯唯诺诺诺的样子。
“祁文，既然你承认是自己杀的刘文元，你就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杀的？”
“用刀捅死的。”
“几点？”
“昨晚10点半。”
“祁文，昨天我去找你问话时，我就告诉过你，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但那时是在学校的会议室，现在是在公安局的审讯室，我没空陪你玩。”
“我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是涉及刑事案件，所以我有权力调取你的通信记录，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10点15分你在刘文元车里看到的应该是王琴对吧！”
听到这里祁文低下了头。
“你和王琴多次表白无果，反遭刘文元嘲讽，刘文元告诉你，王琴让他昨天晚上10点15分开着车在学校里等他，你10点从网吧出来，专门骑车在10点15分经过学校确认了此事。王琴在你心中的女神形象崩塌了，但当你了解到刘文元的事情，并结合王琴报案陶汉凌被杀的时间来分析后，你断定杀害刘文元的一定是王琴，你明白了王琴并没有屈从于刘文元，你选择替你的女神顶罪，我说的没错吧！”
祁文此时已经缓缓落泪，这时门外的警员进来，在林豫山的耳边悄悄耳语。
“林队，预审、经侦和学校走访的同志那边有一些新情况。”
在短暂的交流后，林豫山看向坐在一旁的田阔说道。
“传唤王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清楚了。”
30分钟后，王琴被送到了审讯室。
“王琴，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害陶汉凌和刘文元的事实，老实交代吧。”
“警官，证据呢？陶教授那边我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而刘文元死的时候我正在车里等华香下楼。”
“谁告诉你刘文元是在昨晚死的？”
听到这里，王琴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选择沉默不言。
“你不说可以，我来替你说，但虽然你是凶手，但你未必知道事情的全貌。”
林豫山翻开案件资料，喝了一口茶，开始了案情的复盘。
“昨晚9点40分你从你家里出发，在9点50分到达山香家园，通过和华香的相处，你早都已经发现她作为高端外围女每周三都会参与刘明组的局，所以你明白9点50分这个时间点华香刚刚结束在郊野别墅的卖淫活动，并且由于华香今晚和你约了夜场电影，为了不让你有所怀疑，她一定会在郊野别墅洗澡重新打扮后才回家，所以你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紧接着林豫山拿出了用物证袋装着的试剂瓶。
“你经常出入山香家园，所以你知道每到夜里就会有出租车和网约车反复出没专门接送卖淫女，你从山香家园后门上了一辆出租车于10点前到达了郊野别墅，一个助手怎么会没有导师的车钥匙呢？你藏在后座，等陶汉凌上车之后你就用麻醉药让其失去行动能力，把他移动到了副驾驶席。根据我们法医的研究结果和徐天纵的供述，这是一款可吸入式的麻醉药，是专门为了微创手术而发明的，在临床使用时会让患者的头脑保持清醒，只对身体造成局部麻醉以减少麻醉药对患者的损伤，而作为陶汉凌的助手对药物的用量和效果一定了如指掌，所以陶汉凌并没有昏迷还是发出类似于被人捂住口鼻的声音，这时你就用自己的手机录下了他求救的声音。”
“警官，我为什么不在车里就直接杀了他？”
“那我也请问你，除了刘明和一同前往的其他社会人士及那些卖淫女之外是不是只有你知道陶汉凌在郊野别墅？”
“对呀，这么多人都知道，我如果直接在车里杀了他，岂不是更方便，有这么多人给我打掩护。”
“刘明想要利用陶汉凌发展医疗行业，那些其他参与活动的人士都跟陶汉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卖淫女只求财，如果他们中有人犯傻在郊野别墅杀人，那么他们所有人做的脏事都会被发现。所以他们并没有动机，相反你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王琴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王琴，既然你对这个问题没有疑问了，那我就继续说，10点5分，你开车到了学校的地下车库。由于你严格控制了吸入量，所以回到地下车库时，陶汉凌已经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由于你手里有陶汉凌的把柄，所以他只能听你的，跟你一起回到办公室，之后你再次用麻醉药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然后对他进行行凶。”
“警官，还是同样的问题，我为什么不在停车场杀了他。”
“两个方面原因，你如果杀他，他会死在副驾驶席，那么就存在凶手在驾驶席或者后座杀人的可能性，这时他已经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即便手里你有他的把柄，在生死关头，他完全可以利用你从驾驶席移动到后座的时间逃跑，只要被人发现，你就完了；那么这样以来，你如果想要杀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在驾驶席杀人，但你别忘了，这辆车平常可只有你和他自己有钥匙，而且大部分都是你坐在驾驶席，那么通过分析自然你的嫌疑最大。而如果在办公室行凶，就方便很多，因为办公室本身就是一个留存了很多人痕迹的地方，而且学校还有不少学生，谁都有可能动手”
“那警官，我想听听所谓的第二种原因是什么？”
“就是动机，我们经侦的同志发现，陶汉凌的每一届学生里，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角色，说是助手，实际上就是他的白手套，所有的脏事都要经过你的手，我从一开始就在思考为什么非要用那么复杂的方式杀人，是为了表达什么？直到刚刚我才明白，是动机。齐媛媛被猥亵、祁文被要求送礼、徐天纵的学术成果被霸占，而你自己则是成为了他陶汉凌从事这些肮脏行为的纽带。所以麻醉药、茅台酒、项圈、鞭痕都是你长期以来负罪感的爆发，你要让他死在他自己贪婪之上。”
听到这里，王琴苦笑了一声。
“警官，你很厉害，看来所有事情你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没错，我就是要让他死的难看，我要用他的死状告诉世人他的邪恶。不过警官，故事还没说完，我想听完，可以吗？”
“当然，因为还有刘文元的事情没说。你知道如果你就在作案后就这么走出学校一定会引起注意，所以你就利用了刘文元，让他10点15分在停车场等你，然后将其骗到山香家园，在车里将他杀害，一方面他为你做了掩护，另一方面他多次强奸了你对吧。山香家园不像学校，是个贫民窟而且妓女、嫖客等流动人员较多，他们大多警惕自己的处境，对其他人的动向关注不多，所以你这样的人下车反而不会给人留下太多印象。你说你打电话催华香，其实就是确认她回家没有，如果她说到了你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没到的话反而给你多了一个不在场证明。”
“刘文元就是个畜生，仗着家里人是地头蛇，在学校又有些关系，就嚣张跋扈，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他糟蹋了，他用毕业的事情威胁人家，让人家就范，他该死！”
“你要相信法律，你这样把自己的一辈子也给毁了。我接着说，10点20分，你接到华香，你知道她才从别墅回来，她却以为你一直在这里等她。紧接着就是你整个计划最核心的部分，你在杀死陶汉凌的时候，拿走了他的手机，你用他的手机拨通了你的电话，你假意接听其实按了拒听键，然后播放了你提前录好的陶汉凌求救的声音，既保留了通话记录，又让华香给你做了时间证人。等你再次回到陶汉凌办公室的时候又把手机放回了他的手边，至此一个闭环形成。”
“警官，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我很清楚，但是能不能让我知道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这么快就被抓到了。”
“先从齐媛媛说起吧，她家庭情况不太好，每天做着报时的兼职，每天10点从宿舍出发，10点10分左右经过陶汉凌办公室，10点20分到达广播室现播放预备铃、10点30分再播放第二遍正式封校铃。听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10点10分的时候她经过陶汉凌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你行凶，第一次我见她的时候即便这么热她还穿着长袖的衣服，今天在审讯室的时候也是这样，直到我们预审的一位女同事发现她穿长袖其实是为了掩盖陶汉凌在她身上留下的因为鞭打而造成的伤痕，明明是你替陶汉凌给她洗脑，让她为了能够顺利毕业一次一次走进陶汉凌的房间，但心中的委屈依旧让她决定掩护你，她跟我们谎称在10点20分的时候听到陶汉凌办公室有异响，她深知这个谎言支撑不了多久，但依旧选择为你做了不在场证明。”
王琴仿佛丢了魂一般，呆坐在椅子上，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再说说祁文，他一直非常爱慕你，刘文元百般羞辱他，他看到你坐在刘文元的车上离开了学校，第二天又得到陶汉凌和刘文元被杀的消息，他心里明白他送给陶汉凌的那些茅台酒都是经过你手的，同时你是最有机会杀害刘文元的人，他宁愿为你顶罪，也要让你摆脱恶魔的手心。”
“不可能，不可能，他这么懦弱的人，怎么可能有勇气替人顶罪。”
“最后是徐天纵，他是你们几个里最聪明的人，他知道只要我们搜查实验室就会发现你使用的就是他开发的新型麻醉药，同时只要我们进行走访，早晚会知道你手里也有一把实验室的钥匙，更重要的是他能意识到即便我们从他实验室找到了试剂到最后也不一定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因为行凶的人不会傻到把作案的嫌疑往自己身上引，所以他选择奋不顾身的销毁证据，想把侦破的方向集中到他的身上，在他看到我们法医检测出的麻醉药的分子时就已经做好了为你打掩护的决定。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才华被人盗用，不甘心自己的汗水为陶汉凌而流。”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
“虽然是间接的，但你的确是把他们推入火坑的人，不过很讽刺，他们却都选择保护你，因为你替他们做了他们想做的事。”
王琴掩面痛哭，不知是处于长期的压抑还是心中的愧疚。
林豫山走出审讯室，点起一根烟。
“干的不错。”不知身后李长生已经站在了身后。
“局长，这些孩子都可惜了。”
“是啊。花儿总以为努力绽放是为了诠释生命的意义，可现实却是种花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