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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的这两个女儿长得都挺漂亮的，都是看着挺顺眼的美女，只是大女儿的相貌稍微普通了一些，小女儿长得更好看、更秀气一些。姐妹俩相差五岁，虽然生在同一个家庭里，但成长的经历却不一样。大女儿一生下来就被送到农村老家去了，跟着姥姥、姥爷长到七八岁时才被父母接回家来上小学。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女儿在这个家里始终都找不到归属感。妹妹在这个家里表现出来的坦荡自信、张扬豁达，她无论如何也不具备，她总被无法言说的陌生感缠绕着，在这个家里，她习惯了唯唯诺诺，看人的脸色做事。
大女儿今年二十七岁，结婚一年有余，去年秋天怀了孕，赶在初夏的季节生孩子再好不过了，只是她的婚姻在父母和妹妹的眼里却再失败不过了，只有她自己感觉不错。
那张明是个流里流气的浪子，家在农村，他自己在城里打零工，人长的个头不高，黑不溜秋的，看外表没有一点强过别人的地方，就拥有一张油嘴滑舌的嘴巴。他的家庭更不好，不仅穷得家徒四壁，还不是父母双全，家里就有一个老爹，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单过了。这样的家庭城里的姑娘，肯定没有一个能看上他的人吧？唯独冯秀萍却自打见到他第一眼就动了心。她也不知道是看见了张明在哪一个瞬间的举止言谈之后，就一下子爱上他的，反正，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动追的张明。张明对主动送上门来的冯秀萍却是一脸的嫌弃。在男女关系里，越是上赶着的那位，往往越没地位，越不被人家看重。张明不仅在言语上随意轻薄冯秀萍，在心里更瞧不起她，更不会待她好的，可这谁都看得出来的一切，恋爱脑女人却是不在乎的，她硬是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谁也拦不住她。张明家穷毋庸置疑，可即使是冯秀萍也想不到他家竟然会那么穷，结回婚连三百块钱都没给冯秀萍花过。他们在单位附近租了个便宜房子，里面有房主留下的几个破家具，他们就将就着用，只添了几床被褥，连台电视都没买，就结婚了。
如果仅仅是穷也就罢了，可张明偏偏还穷横，处处事事都要压冯秀萍一头，家里外头都装大爷。什么活都不干是他的标配，对媳妇张嘴就骂、抬手就打，打完后把人又能哄好，是他的典型特征。张明的妈妈就是被他爸爸打跑的，他从十三岁起就没看见过他妈妈，这导致他小小年纪就混上了社会，成天不上学，跟一帮地痞赖子瞎胡混。他从十七八岁时起就开始跟街上做生意的女人们厮混，尽尝风月之事，对女人了如指掌，对女色既鄙视又沉迷。由于纵欲过度，年纪不大的一个人，肉皮子却稀松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张明的历史冯秋萍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她只要知道这个家伙很讨厌，很危险，处处防着他就是了。她在医院走廊里透了一会儿气，再回到病房时，她姐姐在妈妈的搀扶下，正趿拉着拖鞋要去产房里生孩子了。姐姐的形象真雷人，披头散发的，一脸痛苦表情，身体像个大肚蝈蝈，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腰，走路像鸭子似的。
“这是马上要生了吗？”冯秋萍一见这阵势，也忙一步跨过去扶姐姐的另一只胳膊。
“大夫说已经开六指了，差不多了。”妈妈说。
“那我姐怎么能走路啊？应该抬过去，或者坐轮椅。”
“没多远，出门右转十几米就到。”跟在她们后面的护士说，护士的手里捧着一包东西，那是冯秀萍自己带来的包孩子的被子和小婴儿衣服及卫生纸什么的东西。看见患者的妹妹，护士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对方，自己就忙别的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该死的张明还没来。”冯秋萍气哼哼地说。
“妈，你真该说说我妹妹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一口一个张明的，从来都没喊过一声姐夫。”冯秀萍忍着疼说道。
“他给谁当姐夫呢？我没有这样的姐夫。”冯秋萍使劲翻了个白眼。
“哎呦，怎么这么疼啊？”冯秀萍的阵痛又突然加剧了，她边说边艰难地挪着脚步，腰又弯下去了几分。
“唉，当女人太遭罪了。”妈妈心疼地说。
“所以呀，我一定要生个儿子。老天爷，求求你保佑我生个儿子吧。求求你啦！”冯秀萍的双手这会儿不捂肚子也不扶着腰了，她把双手在胸前合十，头高高地扬起望着天花板，大声地祷告着，像在庙里拜佛似的，一脸的虔诚。
“看你那个样子，我相信，你要是生了个女儿，你非得把她活活掐死不可。”冯秋萍被姐姐的样子气得不行。“你啥时候变得这么重男轻女了？我们家从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到爸爸妈妈，没有一个重男轻女的人，你哪儿来的这种封建腐朽思想？”
“我要是生不出儿子，张明会打死我的。”冯秀萍自己也想不到竟会脱口而出这句话来，这样一来，不光妈妈和妹妹惊得目瞪口呆，她自己也愣住了。
“他敢！”妈妈刘亚娟眼珠子猛地瞪了起来。
“嗬！我还是头回听说有这种事呢。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冯秋萍冷笑着说。不等她再说什么，她们已经走到了产房门口，护士开门把冯秀萍接了进去，妈妈和妹妹留在了门外。
“妈你听见了吧？我姐都不知道挨过那个混蛋多少打呢。你看看她怕那个家伙都怕到什么程度了？”
“当初我就不同意她跟张明，可她就是不听我的话呀。现在说啥都晚了。”刘亚娟唉声叹气的摇着头。
“不晚，我姐还不到三十岁呢，晚什么？生完孩子再跟他离婚也不迟。”
“你别老离婚离婚的，这是啥好事吗？天天挂在嘴边。”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把离婚看得那么严重。我以后要是遇上个不好的男人，他要是胆敢对我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就跟他离婚。”冯秋萍斩钉截铁地说。
“呦，是谁要离婚啊？”产房的门正对着楼梯口，从楼梯拐角上来的张明恰好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他边往上面走边说。张明人长得其貌不扬，穿衣服却挺讲究的，特别喜欢穿西服套装，他一身深蓝色廉价西服，配着白衬衫，脚下是一双棕色皮鞋。猛丁一眼看去，也有点人五人六的，哼！一个臭打工的跩什么跩？
“是我姐，她要跟你离婚。”冯秋萍用不是好眼神斜着张明。
“真的吗？不会吧？就因为我晚来了这么一会儿吗？”张明一脸的笑嘻嘻和满不在乎。
“你不配当我姐的老公，也不配当孩子的爹。”
“别胡说，二丫头。”刘亚娟忙制止女儿。“在医院里胡闹什么，赶紧闭嘴。你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斗嘴。”
听了这话，张明和冯秋萍都闭了嘴，不再说话。两个人谁也没再看谁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冯秀萍进去产房都近两个钟头了，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终于有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出来报喜了。
“谁是冯秀萍家属？恭喜恭喜，生了个大胖儿子。”
一听说是儿子，张明喜不自禁地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抱小婴儿。冯秋萍急忙上前一步推开了他。“你没听说过吗？谁第一个抱孩子，孩子长大了就随谁。我可不能让我姐的孩子随你。”说着话，冯秋萍抢先从护士手中接过了孩子。
“哎呦，你慢点呀，别把孩子摔着。”刘亚娟着急地叫道。她真想告诉女儿，还从来就没有未婚的大姑娘，第一个抱刚出生的小婴儿的规矩呢。一般都是由长辈，婆婆或者妈妈来抱。
“这话说的，我的儿子不随我，还能随谁？”张明不服气。
“随你就完蛋了！”冯秋萍理都不理张明，抱着孩子蹬蹬往病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