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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添从来不在老二和常宝庆面前提起她的老板就是钱栗谷,她只是说这项工作她蛮喜欢的,做销售能锻炼一个人的心志,在交际中会识别各式各样的人,在失败中不断进取,让自己快速成长,更有一点是,销售可以扩大人脉,提升自己的圈层。老二听后喜出望外,跟随添添的思路,仿佛已看到了前景。常宝庆没有更多的反应。老二又对添添说,只要侬能每月供侬爸零花钱就可以。
添添回答,每月的零花钱是什么难事呢?在心里却默默地对常宝庆说,我一定会把钱栗谷手中的钱归到侬的手中,既然是老天安排,我必须要对得起老天的安排。添添不由自主地阴笑一下,然后打开电脑,翻资料,预习。常宝庆见添添满口答应他,也识相地退让一步,我们不打扰侬预习,我们去棋牌室搓麻将。说着,跨出房门时,老二也跟着出门。
老二走下楼,正好小孙在灶披间剥百合。小孙的神色比老二还要好看,她告诉老二,她的儿子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立足上海,他们可以做新上海人了。老二不屑一顾,心想,这有可啥稀奇的?新上海人又不是真的上海人,她以讥笑的口吻反问小孙,我们这里有动迁的苗子了,侬和老张商量好了吗?不等小孙反应过来,老二抬起骄傲的头,对小孙说,我家添添也工作了,明天去公司上班。
殊不知,小孙说他儿子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也正是在钱栗谷手下工作的公司,只不过添添和她儿子不在一个分部上班。小孙说她的儿子名叫顾大申,她会关照她的儿子以后会多关心添添的。老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更多掺杂讥讽,我女儿还用得着一个外乡人来照顾吗?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王玲告诉老二马上来公司,她有话要跟她当面讲。等到老二打的来到王玲办公室,王玲直奔主题,为了感谢这些年老二捋顺呼和浩特的账目以及帮她节约资金占用,她给老二两个选择的奖励,一个是让常宝庆到她公司干杂务,帮他加金到退休,到时可以拿退休金。当王玲还要说第二个奖励时,老二果断地回答,她就要这个奖励。
回家之后,老二把这个喜讯告诉给添添,添添说她会给父亲上课动员他去上班。然而,老二又后悔了。她说这辈子没上过几天班,老了老了还要为了能拿到一份退休金而去工作。添添说,侬的老板对侬真好,比侬考虑得周到,侬凭什么要后悔?每天按时上班,总比没日没夜搓麻将好。老二被添添这么一说,像提醒了她似的,反过来提醒添添,职场一定要给自己留一手,慎防老板卸磨杀驴。
我听出来侬说的意思了,侬左眼先天性失明,随着年龄上去右眼也受到影响,如果换作我是老板,也会婉言谢绝侬再来上班。添添不时地安慰老二,别去想没用的,却始终不跟老二正面交谈她工作时遇到的甜酸苦辣。老二连连说“我不管了”,扭动着在呼和浩特摔伤的腰,长吁短叹,自己的苦日子应该过去了。
次日,添添穿了一套淡青色的套装上班去了。一个电脑一个办公区域,每个电脑桌上放有职员姓名的桌卡,添添下意识地一路扫去,快要到自己的办公桌时,发现隔了一条走道靠右边写有“顾大申”名字的桌卡。添添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是跟他做同事吗?不一会儿,顾大申坐在自己的办公区域,并没有注意到添添,除了电话拿起放下之外,就是两眼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周围的世界与他无关。回家之后,添添把顾大申就在她同一个办公区域的事简单地对老二说了,她纳闷,不是说不在一个分部上班吗?怎么上班的第一天,就成为邻座呢?
老二笑添添怎么想起跟她聊起公司里的事?既然跟她聊,那就说两句吧,顾大申只不过偶尔来看望他的姆妈,又不是常住这里,权当不认识罢了。嗨,侬做侬的,他做他的,侬是为侬的老板打工,赚钱是硬道理。老二虽是这么劝说添添,但是以后只要小孙提起她儿子跟添添是同事,老二就会让小孙闭嘴,好像一旦沾染上这层关系,就会让她无地自容似的。
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只不过我们是没有上海户口罢了。小孙虽然这么嘀咕,但对赚钱这根弦绷得更加紧了。她对老张有了新的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麻将的台费全由她收取,她在外面做钟点工时,由他帮她照看麻将桌。早被小孙招安的老张,哪能会不答应呢?尤其是随着自己年岁越来越上去,更加力不从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她不剥他的皮、占鸠为巢就可以。
那天,老张见老二在灶披间,便凑上去悄悄地问,我们这里动迁侬听到有什么动静吗?真让人急死。老二看着老张一筹莫展的样子,也不无感叹,谁不盼着早早动迁呢?这种破屋住得实在够呛。老张附和说,不但够呛,还会不断产生尴尬。正说着,老大来了。见到老二和老张聊着动迁的话题,感觉自己来的正是时候。老大原本想留在这里吃饭的工夫,跟老二说一件事,但老二说她不用去王玲那儿上班了,常宝庆去王玲那儿打一份可帮他加金的杂工,所以,她可以放松神经搓麻将,今天麻友们约好了,所以,没时间留她在这里吃饭,改天再约她上饭店吃饭。老大尴尬地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她来这里只想问问添添的老板是谁,问老二是否知道?
正准备去棋牌室蹭饭吃的老二,一听到老大这句话,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老大有板有眼告诉给老二听时,仿佛自己也身临其境,老二不由分说回答老大,侬以为添添本人会不知道吗?现在年轻人都有高智商,还用得着我们去提醒吗?她既然留下来为那个姓钱的打工,自然有她的道理。老大被老二这么一说,无语,沈祺准备出国留学的事也没必要对老二说了。
等到老二去棋牌室蹭饭,老张没好气地说道,为了蹭一顿饭,情愿到别人家搓麻将,我家麻将桌上即使三缺一也不愿意帮忙,其实还能做多长时间的邻居?有必要看人下菜碟吗?老大也不知道如何应答老张,谁知老张对老大说,既然来了,在我这里吃饭再回去吧,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难道还没有一顿便饭的交情吗?小孙从屋子里出来,跟着向老大说道,我们这里离动迁的时间不远了,侬经常来看看,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