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了。

翟维被作品带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想一口气吃掉眼前这盘精神大餐,可惜食物太多了,吃进胃里也消化不掉,何况无法一顿吃光,只好作罢。他有点搞不懂,这盘大餐开头内容明明写的是战争题材,为何起《落叶》这个书名?自言自语:好东西还是分开吃罢,免得嚼不烂没味道。天也快亮了,为明天的精神头加点油。他连衣物都没脱,头刚贴到枕头上便进入梦乡。

四月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绿色的树叶,为路人洗去肺中的尘埃,妖娆的花朵,挤掉路人眼中的杂物。一切显得清新自然。

翟维8点前准时赶到了良港大厦的一楼大厅,等候乘电梯上十二楼的编辑部。“冯主任早!”电梯口前,他遇到了主任,连忙打招呼。

“好!是小维啊!”头也没抬,敷衍了一声,上了电梯。

翟维也随着上了电梯,用眼的余光瞟了旁边的主任一眼,高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把主任的脸庞衬托得像个大熊猫,他想笑又不敢发出声,只好笑在肚子里。一向有着敏锐眼光的他,捉摸不透主任这几天的心思,是对我有了成见,还是别有隐情。

“翟哥!你好有福气啊!”翟维刚进门,都都淘气地给他逗起哏。

“烦,还烦不过来那,能有什么福气。哪能像你,整个把阳光都占为己有,千万记住一位诗人的话:阳光谁也不能垄断。”翟维转守为攻。

“你没看到办公桌上那热腾腾的咖啡吗?人未到,咖啡先行啊。”

翟维这才发现桌上摆放的散发着浓浓香味的咖啡。他望着前排隔断下的那个修长隽秀的背影,心底泛起一涟涟歉意,一定是她……

大厅里间的门开了,冯主任打开喉咙开关,让所讲内容尽量使每个人听清楚:“开门见山吧,今年十月份,全国将再次举行文学大奖比赛,恳请诸位编辑推选出好的作品,打动评委,打动读者,获个诺贝尔文学奖吧。哈哈,那是没希望的,但争个什么奖还是可以的,也让编辑部风光一回。好了,不浪费诸位的宝贵时间,开始工作吧。”转身回到里间,谁也不知道他去忙什么啦。

翟维正准备坐下启动微机,却与她的眼光交织在一起,放射出一种男女可知的微波遥感,他微微一笑,算是对那杯咖啡的回报。她叫唐娜,小他两岁,也是学汉语言文学的。他知道唐娜一直对自己有好感,但自己早有女朋友啦,哪能再接受另外女人的爱恋呐。

微机启动了,进行操作程序,他用鼠标打开《落叶》那个页面,聚精会神地通读着:

肖特走后的第二天拂晓,解放军发动总攻,数万枚炮弹把天空染成了金色,那架势摧枯拉朽,很快,整个佛岛城解放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人民军队爱人民啊,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嘿”响彻云霄……

“谁呀?”

“军管会的!”

王宝赶紧把门打开,两个身穿黄色军服,佩戴“中国人民解放军”胸章的年轻军人走了进来。

“解放军同志快请进,我给你们沏茶。”

“不用了,你家主人在家吧?”

“男主人不在,女主人在家呢。有事啊,我去叫。”

“你转告她,按照军管会的规定,从即日起冻结国民党家属的一切私有财产,归人民所有。限十日内搬走。”说罢,将四合院除西厢房和王宝住的以外住宅全部贴上了封条。

  

“翟哥!你在看什么呐?”对桌的都都小声地问。

“没看什么,在页面上搜寻一些资料。”翟维还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手头上有篇作品,因没看完,其内容究竟如何,可读性如何?还是个谜,等有了定论再揭开谜底。

都都把椅子悄悄地拖到翟维旁边,嗫声嗫气地对着他的耳朵:“你不是想买房子结婚吗?我介绍一个楼盘,供给参考。”

翟维看得正入神,本不想理会,但为了面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在哪个位置,价格多少?”

“在市区的西边,中环路以内,不算太偏,是高层的准现房。对外的平均价格是10000多元,找关系可降300元吧。我昨天刚订了一套80平米的房子,很不错的。是家里给的首付,其余房款按揭,贷了30年,每月还贷2000多元呐。”

“还是太贵啦,买不起啊,等等再说罢,我不想当房奴。”

“还等,一年一个价,两年前中环内的房价只有6000多元,而现在那,大多数楼盘都在9000元以上,高档楼盘进入了17000元的门槛。”

“噢!”翟维不想谈房了,房子让他烦恼,让他沮丧。

“真想和你做个邻居,有空领你去看看。”都都没有看出翟维的不耐烦,啰哩啰嗦地唠叨没完。

“都都!我求你别说了,行吗?”

都都嘟囔一句:“土老帽,三十多岁了,怪不得娶不上媳妇那。”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就说,土老冒。”

翟维被这话激怒了,气得脸红脖子粗,以字还字:“纨绔子弟。”

“你再说,小心我煽你。”

“你敢!”

两个人话赶话,争吵声越来越大,影响了所有人。唐娜赶紧解围:“你俩都少说一句,掉不了人格。”然后把都都拉回座位上。

小范围的战事平息了。翟维克制住火爆脾气的迸发,重新回到《落叶》的页面之中……

 

翟维为了缓和前几天与佳荞的紧张关系,下班后,立即离开编辑部,骑上电瓶车赶往佳荞租的低矮屋处,此时,夕阳已淡出人们的视野。

佳荞的房间里响着音乐,应该是在直播。翟维走进出租屋,看到她正在化妆为直播做准备。佳荞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镜子,淡淡地问了一句:“维维,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生日,这是特意给你买的生日蛋糕。” 翟维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言。接着开始献殷勤:“生日快乐!”

佳荞知道今天并不是自己的生日,但不想揭穿他,把眼珠从镜子中移到翟维的身上,启开樱桃小嘴:“亲爱的,你要是不说,我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维维!那天在咖啡屋的事你别介意,我这张嘴啊,就是管不住,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在一起时间长了,哪有上牙不碰下牙的时候。”

翟维十分诧异,感觉佳荞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既然她这么说,翟维赶紧接过话茬:“佳佳,都是我的错,惹你生气了。”

两人和好如初。翟维一直对佳荞的嘴唇很在意,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却认为,这一说辞太笼统太陈旧,对男人而言,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还能说得过去。而对女人应该用嘴唇是心灵的窗口比较贴切。自从在大学结识佳荞后,她喜怒哀乐总是通过唇部表露出来。嘴角微微一翘,那是发自心底的欣慰;嘴角一耷拉再一痉挛,那是在酝酿眼泪;噘嘴那是在生闷气;紧紧抿着或咬着嘴唇,那是在运气随时爆发的怒火;偷偷地舔嘴唇,说明她对自己有想法。所以,翟维总是用心观察她的樱桃小嘴……

翟维从书库中了解到,小嘴是人类哺乳期的基本特征,本来象征柔弱、纤细,由柔弱、纤细而让人产生同情、爱怜的情绪。中国人常以“樱桃小嘴”形容女性美,大致也与这种情绪的联想有关,更何况‘可爱’同是女性美的要件之一。如此说来,樱桃小嘴是美的象征。然而,每个男性喜欢哪一种唇,也依其喜好有所不同,有的欣赏苏菲亚罗兰的嘴,有的欣赏奥黛利赫本的宽嘴,可翟维不得承认,自己喜爰佳荞的樱桃小嘴。正是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嘴征服了自己,她的嘴巴如同一个弹奏乐器的完美旋律,每一个字眼都精准而有力,仿佛一支美妙的交响乐。

翟维将一瓶可乐打开,准备递给女友,佳荞突然伸手一把夺过那瓶可乐,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我给你切块蛋糕吧!”

“我先不吃,直播完再吃!”佳荞打开西瓜视频开始直播:“我是兴海湖佳佳,请大家伸出您发财的小手点关注下点赞,关注主播不迷路,主播带你住别墅!”说到这里,她心里一痛,颇感自己说了违心话,自己连个窝都没有,还要带别人住别墅哪,蒙人呀,理亏!

佳荞一年前在经历过事业的挫败,一心想找到一个赚钱的行当,这个时候,主播行业像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她抓准时机开始直播。可是一连好几天并没有什么起色,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去看一个没有名气的主播,为了吸引粉丝,多一点观看人数,她动用并不算笨的大脑,去拼命想辙,争取多一点粉丝,多一点关注。

“家人们,你们把赞点到三万,我为你们唱首家乡的歌。”佳荞在屏幕拼命地吆喝。一旁的翟维都替她捏了一把汗。他把可乐杯子递给佳荞面前,佳荞流露出一副想控制又控制不了的表情:“你烦不烦人,没看我在拉人气吗?”

翟维心想,好心当成驴肝肺,起身离开,站在陈旧的窗户前,凝视窗外的灯光。

“给力,太给力了。感谢家人送的跑车,墨镜,我为大家唱首乌苏里船歌,希望家人喜欢!”

佳荞清了清嗓子,启开画眉般的歌喉:

乌苏里江来长又长

蓝蓝的江水起波浪

赫哲人撒开千张网

船儿满江鱼满舱

阿朗赫那赫尼那雷呀

赫那尼赫尼那

……

她的歌声像一阵轻风,拂过每一个听众的心扉。音符在她的喉咙中跳跃,如同精灵在清晨的花海中翩翩起舞。

翟维听到她的歌声,把眼光从室外重新移到室内,仿佛又看到她在大学舞台上眼中那一抹灵动的光芒。正是这种如水般的眼眸,深情的波澜吸引了他的注视力。从那时候开始,自己成了她的忠诚粉丝,她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常在自己的心中开放。

翟维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佳荞瞪了他一眼:“讨厌,烦人。”继续与粉丝沟通,她现在的粉丝达到了一百万,她的目标是上千万。

接下来,翟维发现一行行字迹在屏幕里滚动,有褒有贬。突然屏幕中出现一行“假唱,对口型。”的字样,气得翟维暴跳如雷,真想冲进屏幕撕烂他的嘴。而佳荞自始至终心平气和,冲着翟维说:“别理会,粉丝中难免有一些黑粉,专门说风凉话,不搭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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