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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老大追上添添之后,直接把她带回家。回到家后,电话里一五一十向老二陈述所发生的一幕,添添在一旁的哭声增添了仇恨的催化剂,而老大不知此时此刻的老二正好结束和常宝庆的妹妹一场吵骂。原来,那天添添自个儿跑到老大的馄饨铺,常宝庆的妹妹上门来向常宝庆要债,指桑骂槐连老二一起被她骂。老二原本心情就不好,刚好来了一个吵架的人,就与她理论起来。谁知常宝庆的妹妹拣老二的致命伤骂,连续几个“独眼龙”“白眼”骂得老二的气已喘不过来,常宝庆只当没听见,趁他妹妹骂得正欢,他悄然无声地躲开了。等到他妹妹想起来要和常宝庆理论,哪还能找到人影儿,他妹妹气得即骂常宝庆无赖,又骂老二和常宝庆是一对宝货,可能还不解气,随手拿起可以砸人的东西,朝老二头上砸去,幸好被楼下的小孙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并警告她,侬不要以为天下无敌,侬试试,我马上报警。就这样,常宝庆的妹妹悻悻地离开了。

       老大听完老二的陈述,心也一揪一揪的,不知如何来安慰老二,只能翻来复去地说添添在她那儿让她放心。挂断电话,沈志强把老大叫到一边,问她这样做会吃力不讨好吗?毕竟两边都是她的妹妹。老大没法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如实地告诉沈志强,只能无语。而今晚因为添添要留宿,沈志强不得不又要换地睡,心里难免有想法,老大因为无语,使他没法把内心思想发泄出来,吵架需要两个人,一个人嚷嚷和神经病有什么两样?还是独自睡在小房间发酵吧。经过一夜的膨胀,等到三个人围桌吃早饭的时候,沈志强开始发话。兄弟姐妹关系处理得好与否,家长很重要,我和侬都抛开各自的孩子做生意,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孩子。

      老大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钟,不好意思地对沈志强说,今天出摊晚了,我把添添送回家后就去店铺,今晚我们晚点打烊,辛苦侬了。添添听到老大说要送她回家,眼泪又下来了。老大一边替添添擦眼泪,一边说,回去啥也不要想,集中精力复习功课,考进大学才有出息,我就不信大学的费用得不到支持。

       当老大陪同添添回到弄堂,见到小孙正在向邻居演说她是如何见义勇为的一幕,让人半信半疑,而有疑问的人就会瞎嚷嚷,自己和老张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有啥资格显摆呢?小孙不买账,说她的女儿初中毕业准备来上海打工,儿子去年考进上海理工大学,上海人能吃老本,阿拉外地人吃不到老本,靠奋斗,为啥没有显摆的资格?当看到老大和添添,小孙的精神更上一层楼,说起话来也止不住骄傲的架势,添添,孙阿姨建议侬考常熟理工大学,那儿门槛低费用少,比上海理工大学门槛低,不过只要自己努力学习,拿到文凭,照样能找到对口的工作。

       添添低着头上楼,见到老二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前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沉稳的姿态面向老二,让老大不得不多嘴一句,添添只比阿拉沈祺大一岁多,但心智远远超过她的年龄。老二侬晓得吗?添添宁可在我嬷嬷面前哭,也要在侬面前装出大人的样子。姆妈,常熟理工大学门槛低费用也小,我决定就报考这所大学,侬为我苦上几年,将来我一定回报给侬。添添顺着老大的话一鼓作气说道。

       老二擦掉眼泪,走到电脑前,打开搜索框,指着百度上搜索到的页面,告诉添添,她已经找到一份工作,月薪可观,但工作的地方在内蒙古呼和浩特。老大吃惊地问道,怎么选择到这么远的地方?添添颇有伤感地回答,我姆妈找到工作已经不错了。老二说天无绝人之路,当她对老大说聘用她的老板就是老邻居王玲,老大再次吃惊,连连说怎么如此的巧合?那侬怎么确定这个王玲老板,就是我们小时候老邻居的王玲呢?老二苦笑地反问老大,现在是啥年代了?信息化时代一查就明了。一副吃惊样子的老大不再感到意外。

       添添对她嬷嬷姆妈一辈人和邻居或同学之间的故事似乎没有多大兴趣,还有什么比姆妈找到工作更开心的呢?除了可观的月薪之外,还有津贴福利等等待遇,足可以供她念完大学,所以当嬷嬷和她姆妈聊着她不感兴趣的话题,便以去同学家为借口离开了。屋里只剩下老大和老二姐妹俩,说起话来也不再缩手缩脚了,尤其老二说她想把赚来的钱打到老大的账户上,替她保管钱的时候,老大激动得眼泪也奔了出来。

       嗨,如果姆妈还活着,不可能让侬去这么远的地方。老大好像全然忘记出门前沈志强告诫她的话,敞开心扉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她一直相信老爸和我加起来的智商也远不如老二,自从看到沈志强为老宅动迁而敌不过兄弟们的争抢,她更坚信人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如果平时在兄弟们当中选一个高智商的为同盟军,也不至于到最后成为一名孤军奋战后的败将。其实我和侬有一样的想法,老头子一直庇护祁峰,她读大学的那些年姆妈是没有出钱的,但老头子肯定偷偷给的。老大唯恐柴堆得不够高,借彼此掏心肺之际,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老二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冷冷地说道,早晚要和老头子算一笔帐,他以为他的存款就属于他一人的,自然也有姆妈的一部分,去法院告他要求析产不是不可以。这次我去内蒙古,是逼迫无奈的举措,但无意中找回到小时候的邻居。老大频频点头,好奇地问道,那儿的房子拆迁了吗?王玲和她父母现在住哪儿了?老二说,她父亲一夜睡过去,没有什么痛苦,她姆妈现在和王玲一家三口住一起,老房子租出去了,嗨,钱就像滚雪球,专抛向有钱的人。老大望着满牙发黑的老二,劝她别再折腾自己了,只有好身体才能到内蒙古赚辛苦钱。老二不以为然地说道,到了内蒙,侬不会喝白酒不会抽烟是干不了活的。掐灭烟蒂,对老大说,千言万语一句话,我感谢侬对添添的好。

        老大回到馄饨店铺后的心情是美滋滋的,沈志强猜测一定是老二给了她好处,老大说老二到了这种地步不向人要钱已经够幸运,卖馄饨怎么越卖思路格局越狭窄呢?沈志强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靠自食其力把小虎养大成人,情愿不要什么思路和格局,祁峰到现在房子是借的,老二住的是像鸽棚的老宅,她俩住的房子格局有我们大吗?老大笑沈志强没文化知识,偷换概念。沈志强告诫老大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大也来了一个偷换概念,说自从和前夫离婚后,沈祺没让她讨过手脚,她却帮着他一起抚养小虎成人。

       无奈,沈志强败下阵,独自一人到角落旮旯剥大蒜和切姜丝,老大也似乎觉得口渴,应该养些精神等下一波生意的到来。就在这时,甘草走进店铺,老大便问是路过吗?沈志强听到店铺有生意,马上从后厨来到前堂,数落老大真不会说话,老大狠狠地瞪了沈志强一眼,心想真的是六月的债还了快,回家后再和侬理论。甘草要了一碗馄饨加一个卤蛋,回答老大,她只是路过而已。

       姜红宇派甘草采购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原本想填饱肚子继续赶路,可是吃到一半时接到姜红宇的电话,叫她不管在哪儿先返回养老院。于是甘草向老大要了一个保鲜袋,说把未吃的卤蛋打包回去。老大问,哪有这么着急的事不让人吃完饭呢?甘草说养老院里的事是没有时间让人等的。老大说,是祁峰把侬介绍进去,她反倒自己离开,三天撒网两天打鱼折腾来折腾去有啥意思?甘草笑着说,祁峰并不是侬说的那么不着调的人。

       回到养老院,发现程风和姚妤婷等都在场,甘草心想姜红宇究竟是啥意思?而姜红宇看到甘草,便说,程风推荐这些舞蹈服的样板,只有侬有发言权,如果不好,马上叫他退回去。甘草点头时,不经意地看了边上的姚妤婷,暗暗自想,那她来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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