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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老爸晚饭后,我答应姜红宇出去走走。他说是否到我俩经常去的新天地那儿坐坐?我说那儿是开心之人去的地方,我答应侬出来是不想让老爸听到不该他烦心的话,在家门口的肯德基坐坐,抬头也能看到家的窗口,不是更好吗?姜红宇看了看我,笑起来。我问啥原因让侬这样好笑?他说抬头也能看到家的窗口,听得多温暖,却又不解背对着他出去借房子。我说不解的事挺多的,当年因为老大想调到常日班车间老爸才带着我来找高叔叔的,我也不解刚刚老大为啥要篡改版本?姜红宇说他要感激老大,否则不可能有下文。我说到这个岁数还在婚姻的门前转悠,有下文吗?姜红宇说别看老大高喉咙大嗓门,也别看老二霸道,其实我最不好惹。我说老二曾经是学霸,和姚妤婷一样的学霸,我够不着她俩那个级别,有什么资本不好惹呢?
我说到姚妤婷时,特意观察了姜红宇的神色,心想,侬要和我坐下来聊聊,不就是要聊姚妤婷吗?不管侬怎么解释,我始终守住这个底线,我不会在意侬认识以前的人和事。只见姜红宇又冲我笑起来,说他尊重我选择做自己的老本行。两个人仿佛都在运用跳跃性思维,当我接着把钱栗谷那句“谁没有把侬当成女中豪杰,也没人为励志的女人唱赞歌,在我周围二十几岁的女性多的是,侬千万别有更多的想法,我在乎的是侬工作能力”刺激人的话重复给他,他再次笑起来。
我说得不对吗?我这次也跟着笑起来。他笑着说总不能等到添添结婚我们俩还在婚姻的门前转悠吧?我说今天侬对添添很不客气让我老爸心疼了。姜红宇说他做恶人总比我无限做善人轻松。我说老爸和高叔叔两个不同性格的人竟然能做成朋友。姜红宇说如果当初程风和甘草租借他舅舅家的隔壁,他俩很有可能相处下去。我说这样看来曲折比平坦更生动和精彩,歪理比合理更有立足之地。姜红宇说人生的智慧藏在不正经的歪理中,缘分也可以归庙里和尚四处化缘之说,缘分是量子的纠缠。我说如果是隔层纱的纠缠,该不该要给这层纱泼上残油剩汤呢?
姜红宇不笑时脸上显出中年男人的实际岁数。这次他没有笑。他说他为冯吉打赢了官司,冯吉临终前姐妹俩却握手和好,姚妤婷主动把还给她的房子投资给养老院,不管她出于什么动机,作为律师的他已经为她俩的举动而败下阵,我为何不能给一个败下阵的人有缓冲的时间呢?确实那天他不该邀请她来,这是他失策。我说钱这东西谁不喜欢呢?也许只有临终的人才知道要遗弃它,而侬不能为此说自己助纣为虐吧?我受不了。
姜红宇突然站起身,一把抱住我,凑近我的耳朵问,难道侬非要我站在婚姻的门前永远转悠不可吗?我把目光朝向对面的窗口,很想把昨天在超市遇见米糠以及刘老师对我说的有关姚妤婷和米粮分手的事告诉他,但是脑海里一闪而过,却说房租是侬出资的,婚姻的门槛理应该侬来抬高。姜红宇说权当是我欠侬的,而侬不能欠下自己的气质和素质。我问我要不要向她道歉?姜红宇说那侬索性打我的脸,让侬的素质找不到根基。
当晚姜红宇和我住在一起了,次日我醒来,他为我和老爸准备好了早点。老爸虽然没说啥话,但脸上露出的全是开心,好像忘记了昨天不开心的一幕。尤其当围桌吃早点姜红宇偷偷地塞了几百元给老爸,老爸更是感动不已,原本想以长辈的身份告诉我们睡一张床要结婚证明之类的话,自然收了起来。我装着啥也没看见,收拾好出门前随身带的东西,竟然莫名其妙地对姜红宇说道,我不想让侬一直扮演恶人的角色,每个人不可能好人做尽恶人也做尽,其实平衡才是合理的。
到了新的岗位,钱栗谷早已在我的办公桌前等候。他的头发似乎越来越少,他的名字在股票市场上越来越有气场。钟爱“潜力股”的人士都喜欢凑到他跟前,当得知我和他早就是工作伙伴,挑战和爱慕的目光都向我投来。我装作啥也没看到,跟在他后面去了谢老总的办公室。谢老总看到我,第一句就说他们不愿意招聘女性,不是能力比男性差,可是朋友托来的人他必须接,所以他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我的经历和底细。
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钱栗谷。钱栗谷很不开心地向谢老总开弓,老谢侬不要跟我来这种噱头,祁峰是人才,她完全可以到我门下工作,如果侬为难,我马上带她走。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在水里一个在火里的样子,我仿佛被什么东西推到尴尬的境地,我放下翻译的资料,扭头就要走,谢老总眼疾手快把身子挡在办公门口,说,合同还没有签,怎么能走呢?
离开谢老总的办公室,只听见一声声“潜力股”的招呼,人气指数很快往上蹭。当他回到我的办公室,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水,问我,所有才气的女人都很倔吗?不过,侬刚才这个动作令我欣赏,至少节省了我和老谢之间繁文缛节的解释。说罢没有忘记跟我解释,欣赏并不是异性间那种喜欢。我说我们之间不必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游戏,我已经深深牢记侬的那句至理名言。钱栗谷痛快地笑起来,说我骨子里其实有男人爽快的一面,我趁此机会说道,以后侬别与姜红宇斤斤计较,侬俩能成为朋友,应该三观是相同的。
是的,打个电话给他,今天我们仨找个饭馆坐一坐。当钱栗谷准备打电话,我连忙说道,我得回去,我老爸被我从养老院那儿带回来了,你们兄弟俩确实要坐下来聊聊兄弟之间的情谊了。钱栗谷无不长叹了一声,说,撇开谢老总忌讳招聘女性是啥原因不谈,但我只想说一句,令尊还没有老到分秒离不开侬的时候,以后侬每天早九晚五上下班,据我所知还有时不时出差到外地,怎么办?老人也不能这样被娇生惯养的。
我被钱栗谷说得百口莫辨,只能打电话给高叔叔,让他去陪陪我老爸聊聊家常,然后又打电话给姜红宇,说明情况。钱栗谷看着我,长吁短叹,说侬有男人豪爽性格的一面,其实侬又有小女人的味道,等见到姜红宇,我得好好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