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木听到多津子和户波死亡的消息时不禁一愣。他们是在横滨市绿区千草台的东名高速公路上因撞车事故而死的。据神奈川县警察机动队东名分驻所说,户波驾驶的汽车在遇到前面—辆因车胎撒气而停在那里的小轿车时,因刹车过迟而滑到旁边的车道上,致使发生了一连串汽车相撞事故。他们的汽车在被撞后因漏油而燃烧起来,关在车中的两个人无法逃出而被火烧死。
水木赶往车祸现场。他从烧得几乎炭化了的尸体中好不容易才认出了多津子;他领回“妻子”的遗体,但久久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事故发生时,天气晴朗,视野清楚。警察认为造成事故的原因是由于前方车辆轮胎撒气停住时,户波没能及时刹车而引起的。他们的死纯属事故死亡。可是据目睹者证言:当前方的车停住时,还和后面的车相隔一大段距离,后面的车是完全来得及刹车的。
任何人(包括水木)也想不到是水木换了的那粒药进入户波体内而导致这次意外事故。
但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是,他最后的、也是最令他棘手的强敌,因为这次偶然事故如此简单地死去了,他仿佛觉得笼罩在他头顶上的乌云消散了,压在他心头上的大石头落地了。他兴高采烈:所有的对手都完蛋了!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替身了。
多津子死后五天,总一郎也死了。他的死意味着水木庞大的计划已经实现。在为多津子举行了葬礼不久,他又单独租用了市中心的大斋场为总一郎举行了盛大葬礼,这个葬礼也可以说是祝贺水木成功的招待会。
水木已经成了财川帝国的帝王,总一郎一死,所有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了。首先,总一郎的亲属、亲戚按血统上的亲疏关系,依次给死者供香。水木为自己和死者毫无血统关系却又能第一个供香而内心充满了胜利感。
好了!光靠我个人的手腕和才能,我成功了!昔日的流浪汉取得了日本财界的—缺天地!
席间,作为哀主的水木致了悼词,但这不是为了哀悼死者,而是新帝王的登基宣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洗耳恭听他那充满自信的言词。
葬礼之后是告别仪式。参加仪式的公司一般职员络绎不绝地供香之后,走到水木面前表示了哀悼之意。但在水木看来,这不过是臣民们向刚刚即位的帝王表示忠诚和膜拜。
站在死者家属最后面的是美佐子。从那次以后,水木又和她发生了几次肉体关系。兄妹通奸的苦恼和男女之情的初次感触混和在一起,反而使她的神情增添了不少动人之态。她身穿黑色丧服,站在那里别有一番媚态。尽管是在这种场合下,她也很惹男人们注目。
“葬礼结束后,回去还要再和她来一次。”
水木老是想着美佐子那身丧服里裹着的是只有自己才尝过的新鲜胴体,以至差点儿忘了自己正在扮演一个悲伤的“孝子”的角色。
告别式后,正要去火葬场时,突然下起雨来。这仿佛是为了送葬而增添悲哀气氛的冷冷秋雨。可这下忙坏了给吊唁者安排车的职员。因为下雨,要坐车的人多了起来。
“美佐子,请坐我的车吧。”
虽然是总一郎的近亲,但除了水木之外,美佐子不认识财川家的其他人。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时,惠子向她打—了招呼。自从丈夫作为杀人嫌疑犯被起诉之后,惠子一直过着遭人白眼儿的生活。
美佐子的母亲是惠子最恨的女人,是谷口的情妇。在惠子看来,也是这个女人把谷口引入了犯罪的歧途。但是,惠子却不厌恶美佐子。倒不如说,她对美佐子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们都被夺走了亲人。
“谢谢!”被惠子这么一叫,美佐子露出了被解除窘境的表情。
“雨大了呀!”惠子望着天空。从场门到惠子的汽车还有一段距离。
“请。”为了表示谢意,美佐子给惠子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雨伞。还是水木给她买的那把有玫瑰花样的晴雨两用伞。她是听了天气预报带来的,现在正好用上了。
“怎么!”惠子睁大了眼睛。她想起过去自己也有一把和这一模一样的伞。
“你的伞是在银座那家店子买的?”
“是的,您怎么知道的?”
“我也买了一把,但不知忘在哪儿了,多好看的伞呀!我想找找。”
“忘在哪儿了?”
“是,是,我想起来了,是东京皇家饭店。那次在那里开‘同窗会’时带去的,出来时因为雨停了,我忘记带回来了。”
“那儿离这儿不远,倒不如现在顺便去取回来,反正珥在离收骨灰还早着呢!”
“也是!”
看来,惠子十分喜欢那把伞。她犹豫了一下,便对司机说道:“先去一下东京皇家饭店吧!”
草场刑警突然接到雨伞的主人来取伞的报告,便急忙赶到了饭店。两位妇女是来取伞的,可是被请到休息室等待了片刻之后,一位刑警出现在了面前,不觉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我来取自己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吗?快点把伞给我,我可没有时间。”
一个40左右岁,看上去是个有闲阶层的妇女,满脸不高兴地催促道。
“给您添麻烦,实在对不起。这把伞和一个很大的案件有关系,我想知道夫人的尊名和住址。”
草场望着这个妇女问道。
“谷口惠子。”
听说与重大案件有关,惠子无可奈何地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姓名。
“您的职业呢?……有吗?”
“家庭主妇。丈夫曾是公司经理。”
“曾经是?那现在呢?”
“辞掉了! ”
“请问您丈夫的尊名和过去在的那家公司的名字。”
“有必要回答这个吗?”
惠子十分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丈夫目前已作为杀人嫌疑犯受到审判。
“请您帮忙了。”
“谷口敏胜。原财川商事专务董事。”
“财川商事?谷口敏胜?那就是发生在多摩川的老妇人被害案件的……”
草场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草场从堀田那里听到过的有关一个流氓失踪的消息这时又从他的记忆中浮现出来。谷口敏胜曾揭发那个流氓冒充总一郎的独生子。和那个流氓同属一个暴力集团的另一个流氓被杀,在其尸体现场捡到了金属钥匙,而这钥匙却又是谷口敏胜之妻所寄存伞的伞柜钥匙,不同人物,不同事件,却有机地联系起来了。
“夫人!”
由于刑警的脸色和声调突然提高了,惠子不觉浑身一震。
“这是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请您认真回想一下,是您把伞存放到饭店的伞柜里的吧?”
“是的。”
“那么伞柜的钥匙在您身上码?”
当然不在。此刻那把钥匙正握在草场的手心里呢!
“是呀!寄存时有钥匙,但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请问丢在了什么地方?”
“想不起来了,我赔就是了,赶快把雨伞还给我吧,因为我还有事要办。”
“请您务必回忆一下,在从饭店回家途中,您去过什么地方?”
“因为正下着雨,我直接回家了。”
“您可不要随便搪塞呀。当时您忘记带走雨伞,是因为雨已经停了呀!”
草场用诙谐风趣的口吻说道,但话中却露出严厉的含意。
“这么说……”
从惠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回家时,我到过住在饭店附近的侄子家……”
“您侄子是谁?”
谷口惠子只有一个侄子……草场激动不已,他感到一条大鱼将要落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