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大家谈了一会,这时,只见一些员工从销售公司走出来,齐长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便微笑地对两位警官和叶庆生说:“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该吃午饭了!中午就在这边的饭馆吃一顿便饭吧,我请客。”
两位警官连忙推辞道:“不必客气,下午我们还要回局里汇报工作。”说着,便告辞离去。
齐长江只好转而对叶庆生道:“庆生,你中午就别回家了,我俩就在附近的饭馆将就一下。”
叶庆生正要回答,忽然见两位警官折转身返回来,其中,钟警官正在一边打手机,一边朝叶庆生这边走过来。叶庆生知道临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钟警官快步走近叶庆生,问:“刚才接到市局经侦大队罗警官的电话,询问萧平的家属是否已经知道萧平的死讯?”
叶庆生如实回答说:“刚才叶总派我和李京去萧平的家,抚慰他的妻子,后来我接到你的电话,就匆匆出来了,现在还不知道李京在不在萧平的家,也不知道李京是否把萧平的死讯告诉了萧平的妻子。”
钟警官自语般地说:“这么长时间了,李京说不准已经把萧平的死讯告诉了他的家属啦!”接着,他吩咐道,“叶副总,请你现在就给李京打个电话,问一下李京现在是否还在萧平家里?”
叶庆生点点头,马上拨打了李京的手机,“李副总,我是叶庆生,你现在哪里呀?”
“还在萧平家里,萧平的爱人非要挽留我们吃午饭不可。”手机中传出李京清晰的嗓音,“哎,萧平的爱人太客气啦,盛情难却呀!”
钟警官在一旁把李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暗自猜测李京可能还没有把萧平的死讯告诉萧平的妻子。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附在叶庆生的耳旁,小声道:“你问李京是否对萧平的妻子说了那件事。”
叶庆生便对着手机说道:“李副总,你避开他们一会,我问你情况。”
“嗯。”李京应允着,一会,道,“叶副总,你说吧。”
“那件事你对萧平妻子说了吗?”叶庆生不放心,还是用半暗示的话语问道。
“没有。还没有顾上说。”李京也没有直接说出。
叶庆生用手掌握住手机,小声问钟警官:“还有什么话要对李京说?”
钟警官道:“请李京马上回来。”
“不要把萧平的死讯告诉他家人啦?”叶庆生追问道。
“不要告诉,什么都不要说。”钟警官叮嘱。
“好的。”叶庆生便把钟警官的吩咐转述给李京。
当叶庆生打完电话后,钟警官才把实情告诉了他:“刚才罗警官去萧平生前提款的两家银行查看了前台摄像,将萧平的照片与摄像中取款人进行了对照,发现萧平就是取款人。但是,萧平并没有把这笔巨款存入自己或其他人的账户里,而是提取了现金,现在这笔现金下落成谜,罗警官提议立即去萧平的家里搜查。”
叶庆生听了钟警官的解释,才恍悟钟警官刚才那番询问的用意,便问:“钟警官,你们马上就去萧平家搜查吗?”
钟警官点点头,道:“罗警官刚才去局里办好了搜查手续,趁着中午萧平的家属都在家吃午饭,与我一起去萧平家。等会儿,罗警官就来这里与我碰头。”说完,对叶庆生和齐长江道,“下班时间早已经到了,你俩回家去吧。”
叶庆生和齐长江面面相觑,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对钟警官说:“你们和罗警官都不认识萧平的家,我们给你们带路吧,免得你们还要一路找着去。”
钟警官听了,便不再劝说他俩回家,答应让他俩带路。
一会,罗警官打来电话,告诉钟警官和康警官,说他与林警官已经开车来了,就停在大有房地产公司楼下。正好钟警官的车子也停在那里,四人便一起去与罗警官会合。
到达萧平家的楼下,叶庆生和齐长江不便上楼,仍坐在车里等候四位警官搜查结束候返回。
约莫过了一个多钟头,四位警官终于返回,钟警官对叶庆生和齐长江说:“没有搜到一分钱!萧平的妻子也说当天晚上萧平回家是空着手,并没有看到钱,何况是几百万元,能装一整麻袋呢!”
叶庆生说:“是呀,那么多的钱他是不可能背到总部财务科来的,即使背来也没有地方可藏。”
四位警官听了,都笑了起来。叶庆生这句话虽说是开玩笑,却也说的是事实。
齐长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已经是下午了,你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吧,走,我们找一家饭馆吃饭去。”
钟警官说:“我们吃公务餐可以报销,你俩跟我们一起去吃吧。”拉了叶庆生和齐长江一起去附近的小饭馆,要了四菜一汤,六人一边吃,一边聊着。但四警官的话题不再涉及案情,叶庆生和齐长江也不便再问。
吃完饭后,四警官开车返回市局,叶庆生和齐长江也打出租车回到总部。齐长江没有回销售公司,却一直跟着叶庆生。俩人先见了叶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叶总做了汇报。叶总听后,对钟警官侦查窨井下水道一事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对四警官一起去萧平家里搜查提现的钱款,却表现出极大的关注:“萧平提现了那么多的钱不藏在家里,会藏到哪里呢?”
“是呀,我们也感到很奇怪。”叶庆生和齐长江不约而同地说。
叶总又道:“看着萧平特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这种胆大的事情?”说着,便叹息起来。
齐长江趁机说道:“外人总归不放心,常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家人向着家人。”
叶总没有吭声,低下头默默地抽烟。叶庆生朝齐长江瞥了一眼,心里认为齐长江这是在向姐夫叶总卖乖,仗着是叶总的小舅子,想借此讨好叶总。当然,讨好的目的不在于别的,是想趁叶总交班之机把集团公司的大权揽过来。
叶总虽然一直对侄子叶庆生进行栽培,但并没有正式确定将叶庆生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叶总的家族成员齐长江和陈忠林都可以竞争。
“萧平有没有相好的?”这时,叶总抬起头,忽然向俩人提出这个问题。
叶庆生和齐长江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算,因为叶总的这句问话绝非空穴来风,叶总平时肯定从哪里知道了萧平与工程科预算员王婷关系好,算不算是“相好”的,那只有萧平和王婷俩人肚子里清楚。现在,萧平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剩下的只有请王婷“坦白承认”了。然而,当事人遇上这类事情,会爽快地承认吗?
叶总见叶庆生和齐长江都不吭声,索性直截了当地追问道:“我以前听到有些人在背地里议论,说萧平和王婷关系不一般,是不是有这个事儿?”
齐长江干咳了一声,支吾着说:“我以前也听别人这么说过,但不知道他俩的关系是不是‘相好’的?”
叶总抬起右手在桌面上轻轻击打了一下,道:“这就对了,萧平提现后可能把钱款放在王婷家里藏着,是吧?”
齐长江顺着叶总的话说:“姐夫,这个情况要不要向办案的警察同志反映?”
叶庆生转脸看着齐长江,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警察们去王婷家搜查?”
齐长江没有避开叶庆生提出的问题,振振有词地道:“如果办案的警察们认为‘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能去王婷家搜查?你要知道,真相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的。”
叶庆生不以为然地说:“有些人在背地里议论他俩‘相好’,那也只是捕风捉影,没有确凿的证据。再说,警察如果要搜查一户人家,必须先确定对方是犯罪嫌疑人,才能依法对其家进行搜查,如果仅仅凭借主观推测就贸然去人家搜查,那是违法行为。”
叶总听后,觉得侄子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嘱咐齐长江道:“别把这个捕风捉影的所谓的‘情况’,向办案的警察同志反映了,免得让警察同志笑话,认为我们太没有水平了。”
齐长江的脸色阴沉了一下,觉得叶庆生在姐夫面前栽了他的面子,让姐夫认为他“太没有水平”。此时,他怏怏不悦地对叶总和叶庆生说:“下午我们销售公司还有客户要来,你们谈吧,我回公司了。”不等叶总和叶庆生说话,就站起离去了。
叶总一门心思惦记着被萧平提现的巨款,没有注意到小舅子的不悦,而叶庆生虽然略微有所察觉,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继续向伯父介绍着钟警官刚才在窨井附近的侦查情形:“伯父,看情景钟警官怀疑下水道窨井盖板是人为移开的,如果这个怀疑属实,就说明萧平是被人故意谋害的。”
叶总听后,不禁吃惊得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侄子,张开的嘴巴也半晌没有合拢。“有人搬开了下水道的窨井盖板?还在窨井上做了伪装?目的是为了谋害萧平?”叶总惊诧地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是的,据我刚才在现场观察,钟警官是这样怀疑的。”叶庆生肯定地点点头。